無名,你去取杯燒酒過來,用來給無忌服藥。”我面上裝出大方而又有些不捨的表情,這讓一旁的無情看見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他嚅了嚅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好開口的樣子。
無名明顯的猶豫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出門而去。
說實話我給出這顆續命丹心中是有些捨不得,畢竟它的神奇之處是千真萬確經過實踐證明的,在這缺醫少藥的時代其珍貴之處自不必說,用一粒少一粒,現在加上這即將要用掉的一顆,我也就三顆了,就這麼用去還真是有點心痛的。沒辦法,這東西總不能永遠藏着腋着,遲早是要用的,用在無忌這啞巴身上,雖然浪費了一點,但也勝在能籠絡人心。
也不知那朱老頭有沒有撒謊,等以後倒是要找個機會好好問問,爭取能把這“大還丹”批量生產出來,不過想來這事肯定不容易,記得當初我要“拿”他這幾粒續命丹時,他可是如喪考妣,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心裡計較着,有點依依不捨的看着掌中的這粒小藥丸,微微嘆了一口氣。
無情一看我這樣子,大概誤會我捨不得這藥丸,連忙躬身說道:“老爺,只要你能救回無忌這條性命,我兩兄弟必會永遠記得你的恩情,今後赴湯蹈火,絕不二心。”
聽他這類似效忠的話,我心裡總算感覺今天這買賣沒做的太虧。我一臉和善的衝他虛擡手,嚴肅道:“無情,你不必如此多禮。無忌這次受傷。我也是有一定責任地。這大還丹雖然珍貴。但終究還是要用到人身上,若此藥能救回無忌一命,也算是用得其所。”
無情眼中無疑露出了感動之色。忙替我辯白道:“老爺你不必自責,無忌此次受傷主要還是怪他自己功底不紮實外加太過輕敵所致,等到這次養好傷後,屬下必定嚴厲督促於他。”
“你也不必對他嚴厲太過了,畢竟他還年輕,以後地路還長着呢。”我也忙爲無忌說起好話來。年輕人嘛。總要有點活力,如果我的手下都像無名無情兩人一樣死氣沉沉的,那也不是我所希望地。
無情還想再說些什麼時,無名已經端着一碗燒酒匆匆返回了。
現下還是救人要緊,我忙示意無情把無忌扶坐起來,捏開他的嘴巴,就着燒酒把那粒“大還丹”給他服下了。
等到其體內的藥力差不多散開,無忌那炭燒般的腦袋也同時降了溫。光從這一點功效來說,我先前的那段“廣告語”也不算是太過吹牛,這讓一旁的無情不由對我這神藥更是信心大增。接下來當然就是正式開始救治地時候了,我先是命令無名把無忌再次扶坐起來。固定住身體,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上次從朱老頭那裡拿來的止血膏。遞給無情,叮囑他待會兒我拔出那支斷箭之後,他要馬上給無忌上藥止血。
好在有了上次拔刀救治曹嚴的經驗,加上就傷勢來看,無忌這次所受的傷顯然比曹大統領那次的“串燒”輕了許多,更是沒有什麼問題。所以,我這一次救治起來還算是熟門熟路。拔箭、止血,然後就是等着無忌什麼時候醒來了。
不過,我現在貴人事多,當然不能一直呆在這裡傻等。在無忌的傷口止血完畢,重新躺倒牀上,呼吸漸漸平穩之後,我交待了無情小心看護,就快步走出了這個充滿刺鼻藥味的小房間,跟着我一起出來的還有無名。顯然他也都有點受不了這裡地特殊氣味。
“無名,中午的時候,我要去參加一個文會,你和我的親衛隊一起去。你給陳虎知會一聲,叫他午時前帶兩小隊人馬到王府報到。”儘管我現在越來越對自己的“功夫”有自信,但凡是總有個萬一,把無名這個人體盾牌帶在自己身邊,還是能多一份保障地。
對於我這個命令,無名當然沒有什麼異議,當即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在外廳會合了喝茶喝的有點不耐煩地姚胖子,兩人一起返回五王府。
剛到府門口就與正欲出門的項成文碰了個對着。
“師父,你來的正好。宮中正來人找你呢,是皇上跟前的近侍牛公公。”項成文邊說邊一個勁的把我往裡請,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
乍一聽到這消息,我還真有點做賊心虛的緊張感,畢竟這位牛公公在這個敏感時期來找我,可是很能說明問題的。不過,我畢竟也算見過大場面的人物了,旋即鎮定了下來。這位牛公公是來“找”我,而不是派人來“抓”我,我還怕個鳥?
“他找我有什麼事?”我隨口似
道。
“牛公公沒說,不過弟子猜測八成是皇上有事召見,或者是皇上要讓他傳話給師父你。”項成文便沒有發現我剛纔剎那的失神,很有弟子做派的對我這個師父有問必答。
我也沒再與這位便宜學生囉嗦,跟隨他一起快步走到王府會客所在的前院大廳。
正見上首左右兩個座位上,順平郡王與那牛公公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尤其是後者明顯的是在敷衍,眼睛時不時的瞄着大廳門口。一見我出現,他也顧不得失禮,忙從座位上站起,不由分說的撇下了一旁的順平郡王。
我忙拱手上前向他問好,打着哈哈道:“牛公公,上次一別我還以爲很難再見到你老了呢?卻不想今天你老親自來找我了。”
總體上來說,這位牛公公是我所見過的太監中最順眼的一位,所以我對他還算蠻客氣的。
“灑家吃住宮中,今次若不是奉了皇命前來,與十里侯還真是很難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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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在心中早已給自己打了預防針,但現在聽他所說還真是元昌帝派他前來的,心中仍不免一驚。
“順平郡王,皇上有幾句話要灑傢俬下轉告十里侯,你看……”牛公公顯然是個不怎麼廢話的務實太監,馬上就對此地主人順平郡王下了逐客令,要跟我談正事。
“哦,當然。牛公公你請便。”順平郡王絲毫不覺得牛公公失禮的樣子,忙招呼着其他人等一起退出了大廳。
當整個大廳只剩下我和他時,這位牛公公卻是不怎麼着急與我說話了,只是用他那雙還算明亮的老眼上下打量我,讓我不由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咳,牛公公,皇上有什麼話對我說的,很重要嗎?”我見他遲遲沒開口,只好主動開口提醒他。
我這一出聲,牛公公這纔像是回過了神,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
“皇上要灑家問你兩句話,第一句話是——內府總管項忠賢是不是你派人刺殺的?”
我被這一問問得差點心臟病發作,不過好在我的反應還不算慢,馬上回答道:“不是!”頓了一下後,我又故作生氣的反問道:“陛下爲何讓公公如此詢問本候?本候與項總管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本候犯得着派人行刺於他嗎?”
牛公公看似譏誚似的瞟了我一眼,便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繼續說道:“皇上要灑家問你的第二句話是——你是不是已經做了五王府世孫的座師?”
元昌帝這一問看似明知故問,但其中蘊含的深意我還是懂得的,無非是繞着彎子問我是不是已經參加“五爺黨”了。這答案早已被衆人所知,我有心想解釋性的說兩句,卻又是無從說起,反正我現在“五爺黨”的身份是做實了,一時想“洗白”還真是不怎麼可能。所以,當下我也只好點頭老實作答:“是的!”
“呵呵,十里侯的回答果然與陛下猜測的一般無二,當真是聖眼如炬,明鑑萬里。”
牛公公一臉的崇拜興奮模樣,而我這位被元昌帝“明鑑萬里”的當事人臉色當然不怎麼好看。這兩個破問題的答案,用屁股猜也猜得出來。只是這位七十歲的老頭怎麼會把這件事猜到我頭上來了呢?這老傢伙的智商和推測能力不可能高到這種地步的呀!我心下難免有所惴惴。
“咳嗯!十里侯!”牛公公有點賊眼兮兮的四周看了一看後,從長袖中衝我伸出了一個大拇指,低聲道:“今次你替京城除了一害,宮裡頭大多數人都是拍手稱快的。”說完後還意有所指的給了我一個曖昧的眼色,不禁讓我打了一冷戰。
“牛公公,你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什麼叫我替京城除了一害,我壓根兒就沒除什麼害。”我是打定了注意不鬆口。萬一這老太監剛纔的話是試探我口風呢?還是小心爲妙。
牛公公卻是不接我的茬,重新做回了傳旨的角色,又一本正經的向我傳達旨意道:“皇上口諭,十里侯接旨!”
我下意識的就要下跪“接旨”,不過兩腿剛彎下馬上就醒覺過來,重新站直,無所謂似的輕輕瞟了一眼牛公公。後者倒也會做人,似乎早已料到我會如此,對我這一站着接旨的舉措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宣道:“十里侯,你膽大妄爲之至,朕限你三日內速速離京,以後不得旨意,不準再踏進京城半步,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