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劍館之外,也能清楚地聽到石川兵馬的咆哮聲。
並不是石川劍館所有的弟子都跟着遠山他們去胡鬧了。
也有一小部分人十分安定地留在劍館裡安心練劍,沒有摻和遠山他們的行動。
比如——目前守衛石川劍館大門的2名弟子,就沒有跟着遠山他們去大鬧榊原劍館或流屋。
所以他們不需要到道場裡面聽訓。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他們2人被暫時發配來守劍館的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劍館。
石川兵馬已經決定要把今天剩餘的所有時間,都花在對遠山等人的訓斥上。
所以今日的劍館要暫時關停,不讓任何人再在道場裡面練劍,也不讓任何人再進入。
守大門是一件既枯躁又無聊的事情,這2名負責守大門的弟子不一會的功夫,便開起了小差,聊起了天。
“喂,師傅他到底還要訓話訓多久啊……”
“誰知道……”另一名弟子聳了聳肩,“師傅看起來真的很生氣啊,訓話一時半會應該是停不了的了。”
“遠山前輩他也太不穩重了……就算他和榊原劍館的那個誰誰誰有矛盾,也應該在私底下解決啊……何必這麼興師動衆呢?”
“唉……人在氣頭上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話說回來——遠山前輩他們要找的人是誰來着?”
“我想想看啊……我記得好像是叫……ogata……yisei……對!我想起來了!遠山前輩他們要找的人叫緒方逸勢!”
“緒方逸勢啊……那傢伙幹了什麼事情啊,把遠山前輩惹得這麼生氣。”
“誰知道。肯定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才把遠山前輩氣成這樣。”
“也不知道這個緒方逸勢現在到哪去了呢……”
“哈哈哈哈哈,肯定早就躲在哪裡,不敢出來了吧。在得知有這麼多人氣勢洶洶地找他,肯定嚇都嚇死了。”
“哈哈哈,也是,他運氣好。遠山前輩找他的時候,他剛好不在榊原劍館。等他現在回到榊原劍館,得知這麼多人來找他算賬,肯定已經害怕地縮在某個地方,不敢上街了。”
“我猜呀,那個緒方現在應該正躲在他師傅榊原半兵衛的身後,祈求他師傅的保護。”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被這麼多人找上門,那個緒方肯定是不敢上街的!他現在應該正縮在榊原劍館裡,拜託他的師傅快點幫他解決完今日的事端。”
“感到害怕也正常,換做是我,肯定也是害怕得哪兒都不敢去了……喂!你是誰?”
這名弟子正聊得高興時,眼角的餘光突然注意到有人正緩步朝他們走來。
偏轉過頭,朝這名緩步朝他們這邊緩步走來的傢伙定睛望去。
是一名相當年輕的武士。
深藍色的上衣,黑色的袴。
值得矚目的是——這名年輕的武士並沒有剃着月代頭,留着總髮,前額處還垂下來不少的頭髮。
這些從前額處垂下來的頭髮還挺長,發尖都已經擋住這名年輕武士的些許眉毛了。
“……這裡就是石川劍館嗎?”
2名看大門的弟子聽到這名年輕武士這麼問,先是愣了愣,隨後滿臉自豪地說道:
“沒錯!”
“你如果想要進我們劍館拜師學劍的話,就請擇日再來吧,今天劍館內出了點事情,到明天爲止,劍館的大門都不會對外開放了。”
在這個時間點,有年輕的武士來訪——這2名看大門的弟子都以爲這名年輕武士是來拜師學劍的。
石川兵馬在派他們兩個來守大門時,特地給他們兩個下了死命令——在得到他的同意之前,不允許讓任何外人進入劍館。
因此,不待面前的這名年輕武士說話,這2名看大門的弟子便一個勁地趕這名年輕武士走,讓這名年輕武士擇日再來拜師。
年輕武士沒有理會這2人的驅趕。
仰起頭,用平靜的目光打量了身前的寬厚木門幾眼後,輕聲道:
“看來我沒有走錯路了。”
說罷,年輕武士重新邁開雙腳,徑直朝身前的石川劍館大門走去。
“喂!你這小子!沒聽到我們剛纔的話嗎?今天師傅他不見外人!想拜師學劍的話,改日再……喂!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唔啊啊啊——!”
“你、你這混蛋!想幹什麼?!放開他……唔……!我的肩膀……”
……
……
“……師傅。”
板垣從剛纔開始,便一直默默地聽着石川兵馬的訓斥。
直到石川兵馬暫時停下訓斥,調整着自己那因憤怒和接連咆哮而紊亂的呼吸時,板垣才終於再次出聲。
“我承認——我們今天的所作所爲的確是有些過激了……”
“但還請師傅您原諒遠山前輩,他這麼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您若是知道遠山前輩的苦衷,知道那個緒方逸勢都對遠山前輩做了什麼,您應該就能理解我了。”
板垣的話音剛落,兵馬便再次咆哮道:
“板垣!你快說!遠山和那個緒方到底有什麼矛盾?”
“……抱歉,我不能說。”
遠山的妻子跟緒方偷歡——這種真相,板垣實在是沒有那個膽量說。
“你……唉……”兵馬長嘆了口氣,“你們去榊原劍館的時候,在得知緒方逸勢不在,就應該回來的!”
“你們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麼啊!竟然強闖榊原劍館!現在好了!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我們那時懷疑那個緒方聽到我們進劍館的動靜後,躲在榊原劍館不敢出來。”一名坐在板垣身後的弟子用平靜的語調回應道。
說完這句話後,這名弟子頓了一下。
隨後改換成嘲諷的語氣,接着說道:
“也不知道那個緒方現在到底躲哪裡去了。”
“他現在應該已經得知我們正在找他了。”
“那個緒方此時應該正躲在某個隱蔽的角落裡,害怕我們找上門來,怕得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嘭——!
這名弟子的這句話的最後一個音節還沒來得及發出,道場外便突然響起足以令聽到的人的注意力被強行打斷的巨響。
道場內的所有人都循聲朝道場外看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兵馬一邊緊鎖着眉頭,一邊低聲呢喃道。
兵馬聽出——這道聲響是從劍館的大門那傳來的。
心中不由得升起幾分不安之情的兵馬率先起身朝劍館的大門處快步趕去。
而同樣滿臉疑惑的板垣等人也趕緊起身,緊跟在兵馬的身後。
來到劍館的大門處,映照在兵馬、板垣等人的景象,讓兵馬他們統統都因震驚而瞳孔一縮。
原本緊閉的木製大門被打開。
大門後面的由白砂石鋪成的石路上躺着一個正痛苦地呻吟的人。
這是被石川兵馬派來暫時看大門的弟子。
而站在大門前面的,是一名穿着深藍色吳服、黑色的袴,留着總髮的年輕武士。
這名年輕武士的右手上,還握着一把已經出鞘、不過卻是用刀背對着人的打刀。
他的腳邊還躺着另一名同樣在痛苦地呻吟的人。
這是石川兵馬派來暫時守大門的2名弟子中的另外一人。
年輕武士擡起眼眸,用平靜地有些可怕的目光,看向剛從道場內飛奔而出的兵馬、板垣等人。
隨後——
“緒方逸勢,參上。”
用同樣相當平靜的語氣,說出讓兵馬、板垣等人的心都不再平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