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刀斬生死簿,箭射極陰景【補更!】
“你就是三千多年前,拜訪過清靈公的那位?”
林焰目光無比凝重,朝着極陰之地的深處看去,卻只見到一片迷霧。
靈佑侯!
此方禁地之主!
棲鳳府的人,在清靈公福地當中,獲得過一位老者的記載。
其中便提及了一位冥府的來客,自稱晚輩,拜見清靈公。
而當時已經堪稱當世新神的清靈公,對於這個自稱晚輩的人物,顯得極爲尊敬。
如今的濁靈公,僅存一道殘魂,能夠在禁地之中,獲得此等地位,勢必與當年所見的冥府來客,有着極大的關係。
“正是本座!”
這道聲音,語氣冷淡,威嚴沉厚,道:“你很不錯,本侯惜才,留你性命。”
林焰神色凝重,往後看了一眼。
身後的出口,已經閉合。
正好是他要一步邁出的時候。
如果不是聽得靈佑侯的聲音之後,他選擇停步下來,也許剛纔那一步邁出,就要被切成兩截。
一截在外頭,一截在裡頭。
這算是靈佑侯,手下留情了?
林焰忽然冷笑了聲,毫不猶豫朝着身後斬出了一刀。
但刀光斬去,宛如泥牛入海,消散無蹤,只有波紋漣漪盪漾。
他心頭沉了下去。
而那個聲音,似乎並不在意林焰的作爲,只是緩緩開口。
“本座靈佑侯,權柄之下,轄有三府之地,凡萬物生靈,其生死輪迴,皆由本侯處置。”
“生死簿上,林焰之名,年歲未滿二十之數,修爲只在煉氣之境。”
“後輩人族,闖本侯地界,該當死罪。”
靈佑侯的聲音,似乎有着審判之意。
這一瞬之間,林焰只覺心中升起一股慚愧之念,幾乎要橫刀於脖頸處,自絕於此。
此刻的他,彷彿惡事做盡,幡然醒悟,甘願伏法。
“好生厲害!”
林焰心頭忽然一震,恢復清明,不由得感到驚駭。
而在此刻,靈佑侯聲音再度傳來。
“心志堅毅,頗爲不俗,倒也真是個人物,長久歲月以來,很少出現所謂的蓋代強者,能如你這般,使得本侯感到驚豔了。”
“想這極陰外景,沉眠的麾下鬼神已然過百,而幾千年來向本侯求取機緣的各類種族,其數更達上千。”
“祂們都自負是一個時代的佼佼者,世間絕頂之輩,而入本侯門下,求得長存駐世,靜待天時。”
“然而今日,卻被你個煉氣境的後輩人族所震懾,不敢直面鋒芒。”
“這裡半數愚蠢之徒,無膽之類,未能看穿你的虛實,任你逞兇。”
“又有半數精明之輩,心懷異志,雖看穿你的虛實,卻終究沉寂不動,任你來去自由。”
“真要說來,本侯麾下,強者如雲,竟無一忠義之輩。”
隨着靈佑侯的聲音,頓時所有的銀絲之繭,都震盪了一瞬。
可未有等得內中鬼神及妖邪的解釋,便聽得靈佑侯又感慨了聲。
“然而,你年紀輕輕,修爲高深至此,戰力可壓禁地,連斬本侯麾下文武判官及左右枷鎖將軍,便是煉神境都無法做到。”
“身在這極陰外景,不受陰氣所侵,異種真氣穩固不變,未有失控跡象。”
“這麼多年來,你是本侯見過,最出色的人族之一。”
“若以年歲論,則無一人可與你並肩。”
只聽得靈佑侯聲音傳來,感慨着道:“本侯觀你天縱奇才,以當前年歲,勢必經過千錘百煉,萬種磨難,方有此等成就!你若願歸本侯麾下,從此沉眠於極陰外景,靜候天時,將來一朝出世,本侯授你鬼神之位,如潛龍飛天,必有一番大作爲!”
林焰不由笑了聲,舉着生死簿,淡淡道:“承蒙靈佑侯看重,不知打算賜予晚輩什麼位置?文判?武判?左右枷鎖將軍?”
“生死簿落於你手,武判官被你斬殺,左右枷鎖將軍皆不可敵。”
靈佑侯的聲音,彷彿無處不在,幽幽道:“你本強於這諸位鬼神,賜祂們的神位於你,不免屈才!”
“本侯一向不喜這世間的討價還價,只告訴你,三大顯佑伯之位,而今棲鳳府仍有空缺!”
“授你棲鳳府顯佑伯之位,待大世重開,由你統御一府生靈,掌控陰陽輪迴,享盡八方香火。”
“你若願領此神位,則留下生死簿,殺絕來犯禁地之人!”
“待你重返極陰外景,本侯便親自賜福,使你千秋永固,壽元不損,直至大世重開!”
隨着這個聲音,從極陰之地的最深處傳來。
林焰不由得笑了聲,看向了手上的生死簿,眼神變得極爲凝重。
生死簿之上,“林焰”二字,字體竟是變得更爲清晰,筆墨愈濃!
“林焰,你降了罷。”
而文判官的聲音,從內中傳來,道:“昔年的清靈公,雖人族出身,卻成爲了世間的新神,祂的今生,也不過是求個顯佑伯之位。”
“而你年齡未滿二十,擅闖此地,卻能得授顯佑伯之神位。”
“侯爺對你的器重,前所未有。”
嘭地一聲!
便見林焰施展五嶽擒龍,將這傳說之中的冥府寶物,捏成了一灘爛泥。
這一門舊神之法,可搬運五嶽,擒拿真龍。
縱然是生死簿,也承載不住他的強悍之力。
然而這生死簿雖被碾成爛泥,似乎玄妙猶在,還有逐漸恢復原狀的跡象。
“住手!”
靈佑侯的聲音,再度傳來,道:“你若不願臣服,留下生死簿,自行去罷。”
“既然生死簿,無法將你一筆勾銷,那麼你的命數,便不歸本侯管了。”
“另外兩個名字,也一併隱去,從此不作干涉,命數自由。”
說到這裡,靈佑侯的聲音之中,似乎便多了三分不悅,沉聲道:“本座赦免爾等擅闖陰陽之罪,特赦你斬殺鬼神之大罪!”
“若不答應呢?”
林焰目光微凝,出聲說道。
轟隆隆!!!
極陰外景,盡數動盪,所有的銀絲之繭,都逐漸淡化!
靈佑侯的威勢,強悍到了極致。
“本侯已法外開恩,如有執迷不悟,當魂飛魄散,身死道消!”
“那靈佑侯怎麼還不動手?”林焰語氣冰冷,出聲說道:“古老的冥府強者,掌控此方禁地數千年,晚輩可不信你會是心慈手軟之輩!若是猜測不錯,想必你這位侯爺的真身,不在此間!”
“……”
內中的聲音,忽然沉寂了下,旋即聲音散開,八方皆動。
“於此間沉眠者,誰能殺他,奪回生死簿,即是棲鳳府下一任顯佑伯!”
“此子身懷大秘,然而其三魂七魄,尚未凝練神魂。”
“適才遭難者,皆無肉身,非鬼神即邪祟,可見此子本領更爲剋制神魂之類。”
“爾等當中,有肉身尚存者,可上前斬之!”
隨着聲音,整個所謂的極陰外景,迷霧動盪,此起彼伏。
所有的銀絲之繭,似乎都有了破裂之狀。
靈佑侯顯然已是震怒,撤去了所謂的賜福。
恍惚之間,似有無數目光,落在林焰的身上。
而林焰眸光閃耀,心中頓時明朗。
文判官本身,對於靈佑侯而言,並不算重要。
但是這生死簿,顯然極爲重要。
“留下生死簿,又有何妨?”
林焰忽然開口,右手持刀,施展鎮魔神通,驟然刺在生死簿之上。
此寶萬般玄妙,但終究不是兵器。
一刀之下,神通鎮魔,立時穿破!
文判官藏於其中的神魂,於頃刻間泯滅!
就見林焰揮刀一斬。
漫天書頁,灑於空中。
“混賬!!!”
靈佑侯聲音,彷彿無處不在,怒聲如雷:“本侯立誓,無論你身在何處,必親自誅你肉身,拘你魂魄,湮滅真靈!”
“老子等着你!”
林焰伸手一揮,便見大量的書頁,隨風而散,吹到極陰外景的各處角落。
他大聲喊道:“爾等命數,皆在生死簿上,今日晚輩毀去此寶,諸位自取殘頁,自掌命數!”
他聲音落下,往後一刀斬去!
先前他已經斬過一刀,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
然而此刻這一刀,卻彷彿裂開虛空,斬出了一條道路。
沒來得及仔細觀看身後羣魔亂舞,爭搶生死簿的惡鬥。
林焰縱身躍出,摘下神弓,朝着裡邊射了一箭。
轟然聲起,掀起陰氣洪流!
而他射完這一箭,也不看結果,轉身就走。
途中順勢貼上了一道神風符,引起狂風,於身後助力。
只見他朝着先前傅仲和林磊留下的痕跡,一路埋頭狂奔。
“老爺爲何在臨走前,還要白費真氣,射出這麼一箭?”小白猿不由得問道。
“因爲老爺我這一箭射完,現在多了上萬煞氣!”
林焰這一箭,用盡了六千四百八十道真氣。
但收穫的煞氣,有一萬七千餘。
這代表着,他剛纔這一箭,至少射殺了三大妖邪。
逃命之時,順手而爲,此刻收穫,就跟白撿一樣,頗感滿足。
他將六千四百八十道煞氣,填補自身真氣,恢復巔峰鼎盛,往前一路狂奔。
“老爺,你看前邊!”小白猿忽然開口。
“什麼東西?”
林焰擡頭看去,目光稍凝。
空中居然漂浮着一行文字。
沒有紙張,沒有依託之物,就直接飄在空中。
但今日的林焰,見識也不同以往,當即就能辨認出來,這是用陰氣聚於空中,凝練不散,形成字體。
林焰也能做到,但要憑着自身真氣,來約束空中的陰氣,作爲文字框架,以陰氣爲筆墨。
但前方這一行文字,是純粹的陰氣聚成,並沒有真氣,作爲約束。
能有這般手段的,怕是煉神境!
“老爺,寫的什麼?忽然跑這麼快?”
“東山府主,決意提前封堵禁地!”
“什麼?”小白猿怒道:“說好一個時辰的!這還差半刻鐘呢,怎麼就提早開始封堵禁地了?”
“不是開始封堵,只怕是已經徹底完成封堵了!”林焰往前奔去,咬牙道:“這位府主提早了半個時辰!”
“那咱們豈不是徹底被封死在這兒了?”小白猿驚呼道。
“不管怎麼說,先去陰陽司大殿!”
林焰面色陰沉,說道:“要是逃不出去,就得面對身後那萬千妖邪,以及上百位鬼神了……也許還要面對靈佑侯留下的手段!”
小白猿聞言,不由得道:“早知如此,乾脆投了靈佑侯,當個具備肉身的鬼神也不錯!現在退路沒了,前途也沒了……”
它只覺悲從心來,哀嘆了兩聲:“簡直造孽啊……”
要是老爺不要衝動,把生死簿還給靈佑侯,還不傷和氣。
眼下逃不出去,回去再謀個顯佑伯之位,也不算丟人。
可偏是把生死簿都給碎了,逼得人家立誓,不死不休。
退一萬步說,靈佑侯真身不在這裡,也許近期無憂。
但是,老爺剛纔逃命前,還往裡邊射了一箭。
這就把極陰外景的那千百強大鬼神及妖邪,也全給得罪乾淨了。
“死不了!”
林焰面無表情,沉聲道:“大不了晉升煉神境!”
“你這話說的,是不是有點兒過分?”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聲音,似乎顯得有些無奈。
林焰定睛一看,竟是疾行鬼狂奔而來,身後是出身聖地的傅仲。
“我修行至煉氣境巔峰,苦求煉神之境,多年未成,時至今日,仍無頭緒。”
傅仲站在那裡,自嘲地笑了聲,無奈道:“眼下已斷一臂,陰氣侵蝕,修爲大損,已是煉神無望……”
他伸出僅存的手臂,嘆息道:“瞧你說的,好似煉神之境,只是囊中之物……並非不能修成,而是不願修成!”
他看着林焰,有一種難言的複雜之感。
就好像是,自己窮困潦倒,住着殘破草屋,做夢都想要一座磚瓦房屋,遮風擋雨。
卻發現對面殘破草屋的主人,面對狂風暴雨時,說了一句……沒事,我先留在這裡繼續住,大不了等暴雨來了,就搬回大宅院裡住!
“我原以爲,跟你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今後也算朋友。”
傅仲嘆息道:“不過現在發現,你這個人挺討厭的。”
他指向身後,說道:“該走了,這一個時辰的時限已經到了,就算想要繼續等你,怕是東山府主也撐不住了。”
還有兩更,稍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