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放熱水。”風衡烈的眼神陰沉的嚇人,蓮姐慌忙應了一句,匆匆跑進浴室。
滿滿的一缸熱水,風衡烈把我放了進去,我身上的衣服也沒有脫下來,就這樣泡在熱水裡。
溫暖的感覺將我重重包裹起來,我的意識也逐漸回到本體。
“梓彤,還好嗎?”風衡烈蹲在浴缸旁邊,細聲的問我。
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赫然發現他臉上的那五個手指印,下意識的叫了出來,“你怎麼受傷了,誰打你了。”
“還有誰......”他小聲的嘀咕了一聲,盯着我幾秒,“還有哪裡受傷,哪裡覺得痛?”
我動了動身子,除了臉之外,還覺得後背火辣辣的,忍不住嘶了一聲。
“轉身。”風衡烈扶着我的肩膀,我轉過身子,他瞅了一會,沒有說話。
“怎麼了?”我疑惑的問。
“你後背有擦傷,洗完澡後我幫你擦藥。”
那個男人揪着我的頭髮拖着走,我的後背下半部着地,那裡那麼多砂石,一定是那時候擦傷的,就是不知道傷的怎麼樣而已。
風衡烈伸手過來幫我脫上衣,我縮了一下,他眯起了眼睛,隨後又瞪我一眼,我撇着嘴,放開攥着早已破碎不堪的衣服。
他洗的很仔細,也儘量不碰到傷口,幫我洗完澡,用毛巾裹起來,抱着出了浴室。
窩在他的懷裡,我突然有種古代妃子,正在被送往皇帝龍牀的感覺,臉上忍不住火燙起來。
擦完藥,風衡烈幫我蓋好被子,因爲後背受傷,我只能側着睡。
“閉上眼睛,休息。”風衡烈拿着手機走出房間時,還不忘命令着我。
我縮進被窩裡,兩隻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閉上眼睛。
一閉上眼睛,我的腦海裡就浮現出,凌飛被人敲破了腦袋,血流了一地的瞬間。
那個場面實在太血腥,太恐怖,我一時間真的沒辦法忘記。
以前看到風衡烈打斷宋文君的腿,拗斷張默全的手,我都不覺得有什麼,因爲看不到傷口,看不到血。
可是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那人用棍子直接砸到凌飛的頭上,我看着凌飛倒下,血沿着他的頭流出來,滿臉都是。
以前在王都,我也用瓶子爆過別人的腦袋,可是場景也沒這麼恐怖。
原來有些事,親身經歷還不如親眼看到。
就像人死的時候不害怕,看到別人怎麼死,纔是最可怕的。
蓮姐準備好晚餐,上樓來叫我,看到我躺在牀上,就問我要不要送上來。
“不用了,我下去吃吧。”
我下了牀,蓮姐連忙伸手過來扶着我下了樓,到了客廳,風衡烈又在抽菸。
他最近抽菸抽得有點兇,以前都很少見他這樣的,偶爾纔來一根,可是這幾天,我幾乎每次看到他,他都在抽菸。
晚飯吃的很少,受到過驚嚇,臉又疼,嚼幾下就覺得半邊臉疼得麻木,我只吃了一點就放下筷子。
風衡烈看着我,臉上浮出一層心疼,轉頭吩咐蓮姐,“煮點粥,煮爛一點。”
他看出來我是因爲臉腫了,嚼着飯也覺得痛,才叫蓮姐煮粥,我潛意識的說了聲,“謝謝。”
風衡烈伸手撫着我的腦袋,沒有迴應任何話,牽着我的手去了客廳。
他又怕我的後背被沙發的靠背硌到,便讓我枕着他的大腿,側身躺着。
之前歐陽沒說完的事,一直纏繞着我,自己想出來的,跟事實是不是一模一樣,只要我開口問風衡烈就知道。
可是看到他的視線停留在手機上,不知道在看什麼,我又不敢打擾他。
只能呆呆的看着電視,默不作聲。
過了一會,我扭頭瞅他一眼,他正好移開手機,低頭看着我。
眼神交錯的一瞬間,他似乎已經看穿我那一點小心思,“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他,“我想......問你,究竟十二年前的事,究竟是怎麼樣的?那場火是不是葉俊放的?”
風衡烈的臉色一下陰沉下來,凝視我好一會,才緩緩的開口說:“不是他。”
“那是誰?”我時分詫異。
那棟房子着火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圍觀,我看到葉俊握着拳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棟房子,我當時的直覺告訴我,就是他放的。
沒想到風衡烈竟然說不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衡烈用手撥開我臉上的長髮,細聲說道:“你想知道麼?”
我動了動下巴,他的神情一片陰寒,“是野熊放的。”
啊!
我低呼了聲,嗖的坐起,驚訝的看着他,“爲什麼?他不是把你們接回村子的嗎?他不是你的......繼父......嗎?”
“我沒有那樣的繼父。”風衡烈驀然出聲打斷我的話,“如果不是他,我爸就不會跳樓自殺,我媽也不會被燒死。”
他的語調雖然不是很高,可是卻說得咬牙切齒,帶着濃重的恨意,表情也變得暴戾無比,手機在他手裡被捏得咯咯作響。
他從盒子裡再次拿出了煙,點燃,狠狠的抽了幾口,知道煙燃盡,也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難怪歐陽一直不肯告訴我,原來這裡面還有其他的故事。
風衡烈沒有繼續說下去,我也沒敢開口問他,我看得出來,提起以前的事,他就很生氣,戾氣很重。
我不敢問了,掃着他的後背,輕輕的說:“不說了,你不要生氣哈,你的傷還沒完全好,我們不提那個混蛋好不好。”
他扭頭盯着我的臉,又轉過去,把煙掐熄在菸灰缸裡,淡淡的說:“他今天找人搞你,我不會放過他的,我一定會十倍奉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那麼的輕描淡寫,我卻隱隱的感到殺氣,從他身上飄散出來,滿滿的,充滿整個客廳。
這種事,一旦有了開頭,就沒有回頭路,葉雄跟風衡烈互不相讓,短短一個星期之內,葉雄的公司,旗下的幾間分公司,突然關門大吉了!
我呆在別墅裡養傷,什麼都不知道,在這天早上,看新聞才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風衡烈用了什麼手段,讓葉雄的生意一落千丈,我只知道,他是個不簡單的男人。
風衡烈重新給我配了一臺手機,方便聯繫,在這一個星期裡,他很少回來別墅,凌飛說,烈哥一直跟歐陽覃華兩個人呆在公司。
說來也奇怪,自從在上次的宴會裡發生那種事之後,駱小曼這段時間也沒出現在別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到風衡烈那天的態度,還有他對蘇敏的手法,駱小曼感到害怕,纔不敢前來。
不過,有些事還真不能提,不提的時候還好好的,一提,不好的事就來了。
這天早上,風衡烈前腳剛走,駱小曼後腳就來了別墅,一進門,立刻耀武揚威,吆喝着蓮姐,讓蓮姐泡好一壺好的花茶,用來招待她的姐妹。
跟着她來的那個人,就是那天在宴會上,被風衡烈撕掉禮服的蘇敏。
她竟然還好意思出現?該不會是來跟風衡烈道歉的吧。
我從二樓走下來時,跟兩人打了個照面,我也懶得理她們,徑直走出大門,來到草地曬太陽。
後背的傷已經痊癒,我照過鏡子,就留下幾道劃痕一樣的東西,相信很快就會消失。
躺在朝地上,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別提多舒暢。
可是就是偏偏有人看不過眼,非要過來打擾我寧靜的生活。
聽到腳步聲,我也沒動過,一直閉着眼睛。
風衡烈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敵人動我才動,敵人不動,必要時我就要搶佔先機。
駱小曼帶着蘇敏走到我身邊,在距離不遠的休閒椅坐下,故意提高聲音。
駱小曼說:“小敏,感覺這裡怎麼樣?”
“還不錯呀,你結婚後住在這裡嗎?”蘇敏的聲音有着羨慕的味道。
駱小曼不屑的說:“我結婚後纔不要住在這裡呢,這裡那麼多閒雜的低等人出入,烈說我們搬到半山的別墅去住,那邊又大又漂亮,還能看到下面的沙灘。”
她故意把結婚兩個字說的特別重,像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我聽了,依然無動於衷。
風衡烈跟她結婚?怎麼會呢?風衡烈說過,他會想辦法解除這段婚約的。
不對,不是解除,他並沒有跟駱小曼寫過什麼協議,也沒有訂婚什麼的,根本就是口頭上說過而已。
不過聽說口頭承諾也是算是一種協議,是被法律所認可的,不知道風衡烈這種算不算?
兩人沉靜了一會,見我沒說話,駱小曼率先離開座位,走到我身邊,踢了我的腿一下,“裴梓彤,你還不滾,我跟烈還有一個月就結婚了,你還賴着這裡做什麼?”
我微微睜開眼看了看她,又閉上眼睛,“你又不是這裡的主人,你沒資格趕我走,除非風衡烈開口,不然我老死在這裡。”
“嘖嘖,真不要臉。”蘇敏在一旁嘖嘖有聲,“你是不是在王都呆太久,陪那些男人陪習慣了,都已經不介意當小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