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一臉莫名地看着她。
一言不發。
慢慢的,黃雅楠似乎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不禁滿是緊張地問:
“林……林師兄,你幹嗎那樣看着我?我身上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她開始低頭檢查她自己的情況。
只見她隨手一摸,撕拉一下,一大塊皮肉便被她自己給抓了下來。
但她就好像根本感覺不到一樣,依然還在那樣檢查着她自己的情況。
終於,她的雙手變成了白骨,整個人已經是徹底面目全非。
也是直到這一刻,黃雅楠這纔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只剩下了兩個空洞的眼眶中,忽然便流露出了一絲哀傷。
別問林躍他是怎麼感受到的。
事實上,他就是那麼清晰地感受到了。
只聽黃雅楠用那已經滿是沙啞模糊的聲音道:“林師兄,我是不是已經死了?求求你告訴我,我不想現在還依然糊里糊塗的,求求你了!”
聽得出,這一刻的黃雅楠,似乎是恢復了幾分屬於正常人的神智。
但林躍知道,這其實就是人死前的迴光返照。
當下他眼中終於是流露出一抹同情,不由是衝她輕輕點了點頭道:
“是的,黃師妹,你的確已經死了。”
林躍還有句話沒說,就是她的靈魂,即將被鬼物同化。
她就算想投胎重新輪迴的資格都沒有了。
只不過這一事實實在太過殘忍,林躍想了想,終將還是沒有開口。
“是嗎?”
黃雅楠低頭看了看自己,隨即她空洞的嘴巴內,不由是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如果我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應該求着我師傅她學習道法的,在家安安靜靜做一個富家女多好。”
說到最後,黃雅楠那空洞的眼眶中,忽然便泛起了兩團幽綠色的火焰。
林躍看到這,手上再無任何的猶豫。
撕拉一下,一抹水藍色的電光,赫然是從他的指尖跳躍而出,直直便點在了黃雅楠那幾乎只剩下了骷髏的額頭正中!
噼裡啪啦!
霎時間,黃雅楠的整個人都被一片水藍色的電光包裹。
但林躍卻感受得分明,此時潛藏於黃雅楠身體之內的那個鬼物,並未就此消亡。
他不由輕嘆了口氣。
“我還是送你一程吧。”
說完,他手中便出現了一把桃木劍,以及一張正在熊熊燃燒着的黃符。
將桃木劍刺入正在燃燒着的黃符正中,然後點指在桃木劍的邊緣輕輕一劃。
哧的一聲,帶着黃符的桃木劍,就那麼被林躍直直刺入了黃雅楠的胸口正中!
“啊!”
終於,黃雅楠體內傳來一聲極其淒厲的慘叫。
她的整個人,在這一刻更是被熊熊火焰和水藍色電光包裹。
不出片刻的功夫,黃雅楠的整個人,已然是化作了一堆灰燼。
林躍就站在這堆灰燼的旁邊沉默了許久。
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在過去無數的歲月中,類似黃雅楠這樣的修行人,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多。
他們因爲各種原因,在與妖魔鬼物的交手中,就這麼不知不覺失去了生命,甚至連重新投胎輪迴的資格都沒有。
而這,或許也就是他們這些修行人難以迴避的宿命吧。
林躍很少會有這種感慨的時候,但或許是因爲黃雅楠的死,讓他莫名有了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也或許是她最後的那番話,讓他內心有莫名的觸動,亦或者因爲從她身上得到了那個羅盤,從而讓他對此女生起了一絲別樣的同情。
但不管怎樣,逝者已去,活着的人,終將還是要繼續前行。
林躍沒有讓這種略顯悵然的情緒在他身上停留太長的時間。
少片刻後,他的人已經是消失在了此地。
而在那堆灰燼的旁邊,此時已然多了一個小小的墓碑。
上面赫然寫着黃雅楠之墓。
在這種地方,墓碑的存在或許並無什麼意義,但林躍求的顯然不是這些。
試問我們這一輩子,做過的沒有意義的事情,難道還少了嗎?
就在林躍繼續朝着此行目的地前行的時候,一處破敗腐朽的宅院內,一個身穿紅色衣服,腳上穿着紅色繡花鞋,嘴上塗着紅色口紅,手上塗着紅色指甲油的女人,就那麼懸掛在宅院的房頂。
在她下方,此刻赫然還站着六個人。
他們或身穿道袍,或身穿勁裝,竟都是此行參加試練之人!
如果林躍在這的話,那他便會認出,在如今這六人當中,赫然還有着他的一個熟人,正是冷一凡!
只不過眼下他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不僅臉色灰白,而且在他的脖子,肩膀,雙手,軀幹,以及雙腳上,竟都纏繞着絲絲紅繩。
這些紅繩就如同蜘蛛的絲線一樣,直接與那懸掛在房頂的紅衣女人連在了一起!
事實上,這會非但是他,包括在場的其餘五人在內,情況也全都和他一樣。
身上全都被那些莫名的紅繩所纏繞,根本就無從掙脫,甚至就連挪動一下腳步,那都不可能。
“啊!我不想死!誰來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突然,六人中有一個瘦高男子驚恐地大叫起來。
冷一凡幾人扭頭看去,頓時便驚駭的發現,此刻那瘦高男子的頭上,居然也被那紅繩所纏繞。
漸漸的,他的身體開始脫離地面,並朝着那懸掛在房頂的紅衣女人飛去!
“啊!幾位道兄,快……快救我!”
空中忽然傳來那瘦高男子驚恐而絕望的大叫。
這個時候,那原本還懸掛在房頂,幾乎一動不動的紅衣女人,她頭上始終都垂掛着的長髮忽然開始無限的延長,增多。
轉眼的功夫,便已經是延伸向了那瘦高男子。
眼看便要把瘦高男子整個人席捲,包裹,就在這時,被許多紅繩纏繞,幾乎根本無法動彈的冷一凡,忽然便用力咬破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