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有七八個鬼,都是新死沒幾年的。
他們鬼力弱小,都不能顯出實體,此番合力撞門,門都沒動一下。
但鬼力倒是觸動了陣法,這才驚動了宋玉善。
這倒是稀罕事。
如今陽世這邊的百姓不知道這宅子是誰的,陰世的鬼魂應該知道吧!
畢竟當年的那批鬼,還在陰世晃盪呢!
宋玉善回來這半年,熟人沒有碰到過一個,熟鬼碰到過不少。
她到了前院,揮手打開大門。
撞門的鬼看到她,立刻老實如鵪鶉。
只有兩個鬼,焦急的眼中迸發出了希望。
宋玉善的目光落在左邊衣裙染血的那個女鬼身上。
她明明死了才六年,就只有幾天不到的陰壽了。
但又不像是一隻生前爲惡的鬼,因爲她身上的鬼力逸散速度和普通鬼差不多,並不快。
倒像是本來就只有這點兒陰壽似的,但陰壽怎麼會這麼短呢?
宋玉善正思索着這是什麼緣由,那個衣裙染血的女鬼直接就跪下了,眼中流出了血淚:“宋仙師!請你救救我的女兒!”
另外一個一身粗布壽衣的老婦也跪了下來:“小夏是無辜的啊!她還那麼小!那些人太狠心了,大冬天的,把她趕出村,是想要她的命啊!仙師救救她吧!”
剩下幾個鄉下農人打扮的鬼也露出了慚愧懊悔之色,慌忙找補:“大家只是凡人,不知道小夏說的是真的,誤會了她……”
原來是請她救人。
雖然聽她們七嘴八舌的,也沒聽出來個前因後果,但人命關天的事兒,救人要緊,宋玉善趕緊問:
“在哪兒?”
衣裙染血的女鬼連忙說:“雙喜村!”
宋玉善對九州地圖瞭如指掌,雙喜村離扶水縣城距離可不短。
她把烏騅和紙馬車拿了出來:“上車帶路,我們從陰世走!”
宋玉善上去後,女鬼和老婦人鬼立刻上了車轅。
其他鬼飄在車前車後。
一起自最近的陰世入口,進入了陰世。
沒多久,就雙喜村外的陰世入口出來了。
出來的地方是一個山坡,馬車不好走,宋玉善把馬車又收了起來。
跟着鬼魂,往山腳走了沒多遠,就看到雪地中,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兒,蜷縮在一堆稻草中,已經不省人事了。
遠遠的,還飄着幾個鬼魂,一臉擔憂的樣子,但怕陰氣傷到了她,都不敢靠近那小孩兒。
看到他們出現,這才急忙飄了過來。
“姚老太!王小姐!你們總算回來了!”
“快點!小夏要不行了!”
“這位是?”
……
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宋玉善就感覺到了親近。
原來緣分在這兒!
這個孩子,是能修煉月華心法的!且天賦還不錯!
她立刻走到了跟前,將她從雪地中抱了起來。
將她身上雪水用清潔術消去,然後裹上了一件厚厚的禦寒披風。
披風有保暖陣法,小女孩兒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但卻仍然沒有醒過來,小臉通紅,皺着眉,嘴裡咕噥着什麼。 宋玉善聽着,好像在說:“我不是掃把星?”
這麼小的孩子,大雪天氣,孤身一人在野外,明明不遠處就是一個村莊。
之前那老婦人鬼說孫女被趕出村,這其中,怕是不簡單。
想到這裡,宋玉善把綿綿召了出來,將小女孩放在了雲牀上。
先打開了一個防風雪的陣盤,然後對她用了一個回春術,治癒了她被寒氣侵蝕的臟腑,最後點了一支安神香,看她安然入睡後,纔來問這羣鬼:
“你們誰是她的親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是!”
“我是!”
衣裙染血的女鬼,和那個農婦打扮的老婦一齊回答。
“你們都是她的親人?”宋玉善有些懷疑。
她瞧着,這兩個可不像是一家人。
那衣裙染血的女鬼雖然死狀可怖,腰身以下的衣裙都被鮮血染紅了,但她的衣着打扮,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而這位老婦人鬼,穿着的壽衣款式材質,看着像是普通農戶出身的。
女鬼點了點頭:“我是小夏的母親,這位是小夏的奶奶,是她把小夏帶大的。”
兩鬼關係應當不錯,都一臉擔憂的看着雲牀上的孩子。
“她睡一覺,醒過來就會沒事了。”宋玉善說。
“多謝仙師!”兩鬼謝過她後,擔憂之色卻未減多少。
老婦人鬼祈求她:
“仙師!可否請您跟村裡人說一說,小夏真的不是掃把星!她只是眼睛有些不一般,說的都是真的,也是好心提醒大家。災禍本來就存在,不是她帶來的!
不然小夏她就算得救了,在村裡也活不下去的啊!”
“對對對!請仙師跟村裡人說說吧!我們活着的時候,也以爲小夏是騙人,瞎說的,死後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啊!她真的能看見我們!”
……
其他鬼也說。
宋玉善敏銳的從他們的話中發現了異樣:“她能看到鬼?”
“不止能看到鬼,還能看到人的陽壽,預知即將發生的災禍。”女鬼說。
“所以也不怪大家誤會啊!
實在是小夏每次說誰要死了,誰就真的死了,說誰要發生什麼壞事,就真的發生了!太晦氣了!
要是大家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是在提醒大家,村裡人一定不會把她當寶的!”
有鬼插嘴道。
宋玉善看着沉睡的小女孩兒,不知道眼皮之下,是怎樣一雙眼睛。
既能看見鬼魂,又能看到陽壽,預知部分未來。
這不是普通的天眼,而是天靈眼。
這種情況,宋玉善只在古籍中看見過隻言片語。
天靈眼擁有者,卜算天賦絕佳,是天生的卦師,老天爺賞飯吃的類型。
“師姐這到底是算的是我的徒弟,還是她自己的徒弟?”
宋玉善什麼都會,就是這卜算不行,沒有天賦。
不過這天靈眼,雖然是很好的天賦,但對擁有者本人來說,卻是一個很痛苦的天賦。
這時候,宋玉善也明白,爲什麼那個血裙女鬼,鬼力流失速度不快,不像是生前作惡的,卻只有短短几年陰壽了。
因爲她是天靈眼者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