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亮了。
魯家三人意猶未盡的看着女兒消失在墓碑裡。
宋玉善解了天眼術,將他們送到府中:“世伯、伯母,接下來至少一個月,你們夜裡千萬不要出門,白日裡還要多曬曬太陽。”
雖然沒有鬼魂直接接觸他們,但是今日的鬼太多了,還是沾染了些許陰氣。
若是夜裡出來,很容易被鬼魂所擾。
對修士和妖來說,鬼不算什麼,但是對普通凡人來說,鬼還是挺危險的。
否則當初婆婆也不會多次叮囑她,沒有進階凝氣境,學會天眼術前,夜裡都不能出門。
尤其是陽氣不旺,容易見鬼的普通人,最是危險,他們對鬼魂的吸引力和當初還在淬體境的她差不了多少。
雖然君蘭姐姐在扶水縣的鬼中間有一定的威望,但也不能保證沒有鬼害人。
鬼都是人變的,人都有壞人,鬼又怎會都是好鬼呢?
確定魯世伯他們都聽進去了,宋玉善才告辭回家。
明天邱娘就會送小鯉來上學。
這學生眼見着一天天的多了,日後說不準還有更多,天天在院子裡上課也不好。
宋玉善琢磨着還是要專門弄個光線充足些的地方做上課用。
她琢磨了一下,把東廂房的一間耳房騰了出來,做一間小書齋。
這間耳房挨着家裡的書房,本來是放些書本雜物的。
推開窗去,便能看到院中那棵玉蘭花樹。
正值春日,玉蘭花正盛,也不會怎麼遮擋陽光,光線極佳。
這樣的窗景,正適合讀書學習。
宋玉善買了四張書案,放了進去,牆角再幾個矮書櫃,感覺便上來了。
收拾好書齋,時間也不早了,昨晚忙了一夜,今天又沒怎麼休息,她也實在有些累了,入夜後便回房休息去了。
倒頭便睡。
此時的陰間,鬼魂們都揣着攢的鬼幣,在書局門口排隊等着報紙開賣。
等待的時候,還揣着上一期的報紙回味呢!
“也不知付郎考上秀才沒有?”
“肯定考上了,他可是無憂縣才學數一數二的少年郎,看他猜燈謎時的文采,就知道他一定能中!”
“你們都忘了?這話本里可有‘探花郎’三個字,這小小秀才,還不是手到擒來,付郎日後可是‘探花’的料子!”
……
“咚~”
“時辰到了!開賣了!”
……
鬼魂們都難掩激動,等了一個月了,終於能看到下文了。
宋掌櫃的哪兒都好,就是這每月連載的話本短小了些,怎麼都看不夠。
很多鬼拿到報紙後,在廣場上就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剛學識字不久的鬼們,磕磕絆絆的讀着,不時還去翻前幾期的報紙,對照閱讀。
雖然還是有好些不認識的字,但是前面兩期裡面常出現的字兒他們已經學過了。
即使讀的不怎麼順利,但是每看到一個熟悉的字,把它認出來了,都十分有成就感。
那些生前就讀過書的鬼,拿到報紙後,閱讀的速度更快,率先得知了下文。
還在排隊的鬼看着他們讀報時變幻莫測的表情,更好奇了。
可大多數鬼都聚精會神的看着報紙,說話都不帶理人的。
這時一隻穿襦袍的老鬼排到了前頭,買了報紙出來,飄在書局門口就開始讀。
有人認出他:“老李頭讀報最喜歡唸叨了!”
大家趕緊定神去聽。
老李頭確實開始唸叨了:
“果真考上秀才了!衣錦還鄉,以後大有前程啊!”
“嚯!縣中富戶看上他做女婿了!竟還拒絕了!果真是位君子!”
衆鬼點頭,他們猜的果真不錯!
金榜題名,人生一大樂事啊!窮小子金榜題名,更是舒爽!
然而,高興沒多久,便見老李頭狠狠一拍大腿,氣急了似的:“可惡!誰盜了施娘子的墓!盜墓便罷了,還毀人屍骨!”
“唉!”老李頭大嘆一聲,啪的下合上報紙,後邊的他有些不敢看了。
他只是長得有些粗糙,但內心柔軟的很。
生前打了一輩子的光棍,最最看不得的就是有情人不能相守。
墓穴被盜,屍骨被毀,元氣大傷,這鬼從此在陰世也沒有能皈依的陰宅了。
沒了陰宅,積攢鬼力都比別的鬼慢一些,怕是相見的機會都少了,對這有情人來說,屬實是一大打擊。
老李頭決定等別人先看了,問問情況,有點準備再繼續看!
他啪的一下合上報紙,飄走了。
“老李頭,你別走啊!你還沒說後邊怎麼着了呢!”
買報紙的心更迫切了。
一個時辰後,大多數鬼都買到了報紙,白玉廣場上關於這期報紙的討論卻愈演愈烈。
“天啊!墓穴被毀了還能補救,屍骨被毀了,就再也沒法有陰宅了!施娘子日後可怎麼辦啊!鬼力能夠用嗎?”
“咦?養魂玉?竟然還有這種好東西?”
“還是付郎君有心啊!有幸結識修士,還不忘心上人,討了一塊養魂玉這樣的寶物,還好有這玉啊!從此以後,付郎君就算去州城趕考,施娘子也能藏在玉中一起去了!”
“不是,你們就不覺得有點巧嗎?施娘子的墓被毀了,付郎君就剛好才得了一塊能蘊養魂魄的養魂玉。”
“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一說,我也覺得有點兒奇怪,這玉怎麼許進不許出呢?而且玉中看不見外面發生的事,只能聽到聲音,這還不如在陰世遊蕩呢!太憋屈了!”
“想什麼呢!付郎君不是說,魂魄蘊養好便能出來了嗎?只是不能隨進隨出而已,已經很難得了!”
“對啊!這樣他們也算是永遠在一起了吧!”
“這次宋掌櫃總算沒有吊人胃口了,還好還好!”
“咦?這期竟然有兩則故事!作者是倪夫子!”
“嚯!還真是!”
即使有的鬼稍微心存疑慮,也被倪夫子的新作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再多想。
宋玉善夢到魯君蘭給她託夢報告新一期報紙的時候,這才明白了爲何遷墳那日,提前讀了報紙的書局內部鬼友們沒有追問她。
自認爲這期報紙一定會讓不少鬼發現異常的她,睡醒後都還有點懷疑人生。
到底是她的伏筆寫的太隱晦了?還是鬼讀者們太過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