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佑又張開了嘴吐出了僅有的那一個音節,但又失敗了。
他不由得懷疑起了自己:“難道真的是因爲太久沒有真心說這個稱呼了麼?”
的確,這個稱呼他已經很久沒有真心對人叫過了。
好像從他那時候離開正常人社會開始就好像已經沒有叫過了。
“哼。”
光佑心中冷哼一聲,自嘲道,“我似乎連那畫面都想不起來了。”
他在嘲諷自己的無情,只是有那麼長一段時間沒有叫而已,竟然連最後一次喊出來的畫面都忘了。
“光佑,你怎麼了?”
艾蓮娜看得出光佑似乎在苦惱,她也看得出他很想把那個稱呼給叫出來,可似乎遇到了一點困難。
“我好久沒叫了,忽然心裡感覺怪怪的。”
光佑緊鎖眉毛,伸手捂着胸口如實說道,“說不清,道不明,感覺胸口發悶,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艾蓮娜回過頭看了眼宮野厚司,而對方搖了搖頭,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要不,你就別勉強自己了。”
艾蓮娜表情雖然有些失落,不過她也並不想看見光佑因爲這一件事苦惱,只是感到有些可惜,畢竟這一次要是聽不見,那以後也沒機會了。
光佑沒做聲,不過輕輕搖着的頭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放棄?
怎麼可能放棄!
無論這是他幻想出來的夢境還是真的碰上託夢這種靈異事件,都是機會難得。
網上的段子是說自己睡覺夢到被別人羣毆,隨即驚醒,緩神一陣後繼續倒頭入睡,可剛一入睡就接上去了,羣毆他的那一羣人掂了掂棒球棒,對着他說道:“小子,你還敢回來。”
可光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接夢的事情,他也不覺得這一次會接上。
要是現在不說,豈不是太可惜了?
那不就得不償失了,即便他醒來也會因爲這件事情煩心老半天。
眼前的宮野夫婦反正也是虛幻的,怕個什麼?
“哦…”
光佑又一次停住了,這一次不是讀不出,而是他意識到了關鍵所在。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被他這麼稱呼的那個人對他有什麼互動了。
簡單來說,他就是有些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帶入到裡面去。
聽起來或許有些誇張,可事實的確如此,光佑真的很想好好對待這一次或許根本不存在的經歷。
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前世到現在的第一次,而且他也希望這就是最後一次。
不,不用希望,光佑對於這一點還是有信心的。
這一次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同樣也是最後一次。
因此他更想好好的對待這一次,他不希望這一次會留下遺憾,所以他沒聽從艾蓮娜的勸說,而是繼續努力克服自己內心的情感。
可目前來說,似乎有些困難。
有時候光佑覺得自己挺沒用的,明明是那麼簡單的幾個音節。
即便換成中文也就兩個拼音組成的一個字。
複雜麼?
簡單到爆了,這個詞語在絕大部分人剛出生沒幾個月就會說了。
以前他也會,準確的來說,在做這個夢之前他都會。
掛在嘴上當一個毫無意義的字,這樣的話他能毫無反應的講出來。
不過,現在並非之前,此時嘴裡要說出來的字與之前的是同一個字,可包含着的意思卻完全不同。
光佑也是因爲後者所包含的意思,才讓心裡出現了一些波動。
“我可能是因爲好久沒有真心對其她人喊出這個稱呼,所以我一時說不出口。”
光佑擡起頭把自己意識到的問題告訴給了艾蓮娜。
“真心…”
艾蓮娜重複着這兩個字,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疑惑,可隨即她就明白了,看向光佑,安慰道,“光佑,你在想你父母麼?”
“想倒是沒有那麼想了。”
光佑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語氣當中聽不出他對於這件事情到底抱着什麼樣的態度,道,“時間很久了,也沒開始那麼想了。”
他感覺自己真的是無情,明明是將他生下的父母,結果過了這麼久,腦海中對於那對夫婦也只剩下了零星的畫面碎片。
漸漸的,光佑想起來了他父母的樣子。
其中關於男人的畫面並不好,每一個畫面都是那個男人因爲喝酒暴怒的情景。
最爲清晰的一幕當屬那個男人對女人出手的一幕。
具體詳情光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明明是男人的問題,結果打了女人還要在那邊哭訴自己有多麼苦。
那一晚是光佑頭一次對自己的生父大打出手…
似乎有些跑題,可光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會想到這些原本已經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記憶。
光佑只知道以前他也是很真心去喊出那個男人的稱呼,不過,那個男人也從沒把他放在眼裡過。
類似於這種的回憶碎片還有很多,光佑都懶得回憶了。
那位女人也曾經帶給他過溫暖,只是因爲男人的原因讓那段時間變得很短暫罷了。
或許也正因爲有了這種回憶,所以讓他對於這倆稱呼有了一些抗拒吧。
“都多久了,怎麼還是放不下呢。”
光佑甩了甩頭,也有些受不了自己的想法。
可內心的確實在有些膈應,他剛要說出口,腦海就浮現出了那一幕,然後就尬住了。
感覺就像是心頭出現了一個疙瘩,這一個疙瘩以前他還完全沒意識到。
“淦,另一個快好了,結果又來一個。”
光佑徹底無語了,不過緩了這麼一會兒,胸口發悶的那種感覺也已經好多了。
歸根究底其實還是一個原因,他把感情方面看的很重,至於金錢,他一直信奉的原則就是夠用就好。
錢,夠吃夠喝,能支持他偶爾出去旅遊,能陪着小哀去買個最新款式的包包也就夠了。
唯獨感情方面他看的比較重,這也是他之前絕大多數時候生氣的主要原因。
雖然整體而言,看重感情也並不是什麼特別壞的事情,不過帶來的麻煩也不少。
“光佑,要不就這樣吧。”
艾蓮娜再次出聲勸解道,“別勉強自己,我已經明白了你的心意了。”
光佑心有所感,不過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什麼異樣,擡起頭看着艾蓮娜,說道:“讓我再試試吧,其實我也挺想體驗一下那一種感覺。”
從最開始,兩人都沒有直接說出那個身份是誰,可在場的人都知道說的是什麼。
這也是跟聰明人講話的好處了,什麼事情不用說的太過於明白。
艾蓮娜自然也明白光佑說的是什麼樣的感覺,看着眼前的他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心頭也是微微一疼。
這種感覺她能稍微理解一點,因爲小哀也會有這種感覺。
想到這裡,艾蓮娜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