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的路,李子同是和程深等四人一起走的。
回去的路,卻只剩下了兩個人。
一邊蹬着板車,李子同一邊回頭看向那個熟悉的人。
想到剛剛王雄表現出的爆炸性力量,李子同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別緊張,也別害怕,我殺他們是因爲他們確實該死。”
王雄看出了李子同的緊張,這樣安慰一句,卻免不了讓李子同更緊張了一分——這要是再晚遇上個一兩天,這要是他受不住誘惑,接受了深哥的賞賜,恐怕……
李子同的忐忑,王雄都看在眼中。
思來想去他也沒什麼可說的。
人是羣居性動物,很容易受身邊人的影響。
哪怕李子同本質不壞,如果跟程深混久了,也難免會沾染一些不好的東西。
同時亦感慨暴力的雙面性。
殺人,對強者而言確實很簡單,暴力也是解決問題的最快方式。
但從李子同的眼神中看,恐怕以後再見面,李子同第一時間想到的,肯定會是王雄殺人時的場面。
恐懼的種子一旦埋下,就註定會生根發芽……
程深的聚集地,位於好望村附近的一棟寫字樓中。
路程的前半段還算安全——好望村內的活屍是真的不多了,原因王雄也不清楚。
出了好望村的後半段路程稍有些危險,但之前程深他們已經清理過一遍了,打通了一條安全路線,有李子同帶路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王雄跟着李子同,進入了程深聚集地。
從一樓側門走入來到大廳,一片狼藉荒無人煙,但在樓梯口和扶梯口,卻堆積着大量的掩體雜物。
通過掩體,方纔算是正式進入聚集地。
李子同主動上前搬開了掩體,王雄跟着李子同來到了二樓。
入目處,便是滿地無精打采的男人。
看到王雄和李子同二人,這些男人也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們如同行屍走肉,眼中已經沒有了光。
王雄只感覺心中堵得慌……耳邊又傳來李子同的聲音:“這是活餌,程深他們有這樣一種操作,就是用活人引開屍羣,然後再去取物資。”
雖然覺醒者不懼怕活屍,但屍羣到底不一樣,覺醒者被屍羣包圍,該死還是得死。
用活餌把屍羣引走,危險性自然就小多了。
至於活餌們會不會聽話……在絕對的暴力面前,這並不是一個難解決的問題。
深深吸了口氣,王雄再問道:“其他人呢?”
他說的是那些被迫害的女人們。
活餌之事聽上去殘酷,但也只是一瞬間的殘酷——活餌一旦使用,就幾乎沒有回收的可能性了,所以這些男人們雖然是活餌,但充其量也只是預備役活餌。
他們並沒有經受太嚴酷的迫害。
比起他們,女人們的經歷反而更殘忍一些。
李子同擡手,指向了一扇大門,王雄見狀走上前去,推開門的一瞬間,卻又重新退了出來。
轉頭看向李子同,王雄目光發紅,強忍怒意:“去找衣服,立刻,馬上!”
……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
房間中的女人們穿好了衣服。
房門被推開,女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如同受驚的兔子似的走出了房間。
而外面原本那些癱倒的男人們,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他們半坐起,注視着王雄,卻沒人敢說一句話。
直到此刻,王雄方纔勉強平復好了心情。
看着烏烏泱泱五十來號人,想了想,王雄開口道。
“程深他們已經死了,我殺的。”
人們沒有反應。
還是李子同輕聲道:“王哥說得是事實。”
人們仍舊沒有反應……
也是。
他們只是普通的倖存者,被程深這羣人一頓霍霍,早就對人沒了信任感。現在的情況無非也就是換個老大,新老大怎麼樣還是個未知數呢。
一雙雙麻木的眼睛,讓王雄心中不是滋味。
他只能說道:“我,不,我們聚集地,跟你們這邊不太一樣。”
“我們的聚集地在好望村廣平街。那裡有充足的食物,有高等級的覺醒者,有吃有喝還安全。更關鍵的是,我們聚集地的領袖,陸銘陸先生,是一個講道理的好人。”
想到過往的種種,王雄鬼使神差的這般說道:“陸先生是我見過最優秀的人。他不僅實力強,而且做事謹慎思維縝密。我這麼說也許你們會覺得我在吹牛逼,但他確實是一個不欺凌弱小,不持強凌弱的人。”
“我還記得剛剛遇到陸兄弟的時候,是陸兄弟幫我擊殺了屍羣,保護了我們。”
“當我們沒吃的的時候,也是陸兄弟主動伸出了援手,給我們提供了食物。”
“眼下末世降臨,我很清楚人心險惡的道理,我也明白你們究竟遭受了怎樣的折磨,遇到了怎樣的惡人。但相信我,即便身處末世,這個世界上也依舊有正道的光,照亮大地!而且我堅信,陸兄弟就是我們倖存者的光芒,我們倖存者的燈塔!”
說得很好。
但空口無憑。
這些剛剛經歷噩夢的倖存者們,也不會因王雄的一兩句話而重拾對人的信任。
深知喚醒麻木,絕非一朝一夕之事,王雄深深嘆息一聲,再道:“接下來我準備將你們接到廣平街,當然,這絕對不是強制的。你們想跟我走,就跟我走,不想走,也可以隨意去留。”
這也是王雄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我們跟你走。 ”
王雄聲音落,終於有人應聲。
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王雄輕輕點頭——是熟人。
於菲和白露。
此刻兩女神情侷促中蘊含着恐懼。
經歷了這麼一遭,她們只覺得廣平街聚集地,簡直就是人間樂土。
“我也跟你走。”
李子同這般說道。
有了他們打樣,迴應王雄的人也越來越多——身爲普通人,他們深知末世的恐怖。眼下王雄還算好說話,也甭管他說得是不是真的,跟他走總比自生自滅要強。
很快王雄就清點好了人數。
整整五十二位倖存者,有五十人願意跟他回廣平街。
剩下的兩個女人稍稍猶豫後,還是來到王雄身邊,跟王雄說道。
“王哥……”
“叫我王雄就行。”
“好的王雄,我們兩個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們來自紅雷武館,遇到了一些事情被程深他們擄了過來。現在程深他們死了,我和我表妹想回那邊……您看……”
王雄稍稍思考後,猶豫着開口道:“你們想讓我送你們回去?”
說話的女人滿臉不好意思的表情:“我知道我們的請求有些不合理,但我的家人都在那邊……”
這請求可太不合理了。
想了想,王雄卻沒急着拒絕,只是說道:“這樣,你們先跟我回廣平街,等到事情都辦妥當了,我再看看能不能聯繫上紅雷武館。”
兩女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她們也清楚,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