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檢查閱兵完,回去了。
上稟萬歲,我大景兵強馬壯軍備富強,九門提督居功甚偉。
咱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大能耐附體,敢違心把九門提督那樣的兵營編出這瞎話,反正後來咱知道這御史有次下雨天收衣服,天上一道雷下來了,林壽還去他家吃席了。
但那是後話,如今萬歲爺聽了可是信以爲真,龍顏大悅,心說:
看,沒了和縝,朕這大景多好的盛世。
反正他應該是沒細琢磨,前任皇帝也覺着大景盛世,然後他那皇帝就沒了,這沒準是個flag啥的。
反正不管怎麼說吧,這事就算是遮過去了,九門提督甚至還受到了嘉皇表揚,表揚他爲大景軍力做出了傑出貢獻。
至於丟的那火藥,也沒人去找,知道的都沒幾個,九門提督也就能糊弄糊弄過去
但是咱可知道,九門提督城防營火藥庫失竊,當天晚上,正陽武館炸了。
炸這正陽武館的火藥,就是從那來的。
至於說,火藥誰偷的誰弄來的,爲什麼要炸正陽武館,以及前邊兒爲什麼害了兩個正陽武館武師的性命,我們接下來慢慢說。
……
夜色下,武館廢墟中的污水淅淅瀝瀝,如同下過一場冷雨。
水龍局的抗龍夫還在火場廢墟滅闇火,空氣中瀰漫着辣肺的焦熱味兒,一具具焦屍從廢墟里拖出來橫在地上,旁邊有不少人在哭,有的小聲哭,有的哭得撕心裂肺。
本該看着挺悽慘的一幅景象,但總覺得這裡邊兒有點嘛玩意兒不和諧,那個上躥下跳的是怎麼回事?
“縫屍辦卡八折瞭解一下?”
“會員續費贈送陪葬品,招財貓葫蘆蝠聚寶盆自選,咱這絕對好木頭,加錢可以換鐵包木的,玉的?你給死人弄那麼好的幹嘛,回來再讓人給刨了。”
“哦,墳被刨了我這也管,有保險,但您要跟人打賭發誓可不算襖,您跟人說考不上狀元自家祖墳被刨了,這我們不保。”
“請吃席能不能免單?你安排讓我和俏寡婦一桌,咱就都能商量。”
大夥都挺慘,怎麼到你這畫風不對呢?
林九爺城東來的少,這兒的老百姓對他知道的也少,看熱鬧兒的吃瓜老百姓,還樂呵着跟旁邊殯屍司的吏目問呢,你們一直都這麼幹活嘛?
吏目直捂臉擺手,不認識,不熟。
全京城就一個介樣兒,找不出二個來。
這邊林壽拉完業務“滿載而歸”。
回來正要跟吏目招呼搭把手,突然眉頭一皺,他也說不上來原因,就是種感覺,突如其來讓人汗毛一立的感覺。
林壽扭頭看去,夜裡站着個人。
運足耳力,聽不見他喘氣。
嗯?這活人怎麼像個死人樣?
林壽眼睛一瞪:“瞅我幹啥?”
人站在原地不動,像死人一樣渾濁的眼珠子盯着林壽,開口一句:
“你爲什麼搶我屍體。”
“寫你名兒了?”
“……”
不說話了,轉身走了。
“毛病。”
林壽啐了口,轉身問吏目這是“那個”?
吏目點點頭,嗯吶。
這誰啊?十三號縫屍人。
那個跟林壽搶生意的縫屍人,哦,不對,那個快要被林壽搶生意的縫屍人。
這是倆人頭回見面兒。
說了那麼幾句話,不好說算不算壞話,但跟好話是不搭邊兒。
……
正陽武館爆炸,死了得有三十多個學徒四個武師,傷了的更多,甚至有百年功力的頂尖高手,當時在爆炸中心,功力沒抗住爆炸,身負重傷。
目前大景的通用火藥水平,應該做不到如此,這火藥仍是改良加強版,兇手是懂得玩火藥的行家,土地雷和TNT的威力差別。
武館廢墟中,死了傷了那多人,必然影響許多人許多事,他們的家人,孩子。
但與林壽無關,他只管縫屍。
大半夜,林壽積極推銷,要來十具屍體,帶回了縫屍鋪。
一個十連抽下去,藍天白雲。
他也確實沒在期待什麼,都是些窮學徒,有些連家人都沒有,武館聽到林壽這能一手包辦,立馬扔麻煩一樣扔到他這來了。
武師教頭的屍體都不會這麼草率的處理,至少也要等幾天,當然,武師教頭在林壽這也不夠看,都是湊賣屍數而已。
反正都是賣屍數+1,沒什麼可爭競的。
往後幾天,林壽陸續接了些正陽武館的活兒,但他算了算數量,也沒全接上,剩下的估計是給十三號縫屍人搶走了,畢竟那邊離得近。
嘖,搶九爺生意,你小子很不上道。
林九爺小心眼的斤斤計較着一具屍體兩具屍體的得失,在想怎麼搶生意,怎麼搶死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江湖上,可是炸開鍋了。
正陽武館炸了的消息滿天飛,有人說是遭人尋仇,有人說是江湖恩怨,畢竟炸掉了半個武館,炸死炸傷了那麼多人,這消息想不傳開都難。
據說正陽武館的大師都出來了,嚴厲譴責,然後沒啥用,只能譴責,找不到兇手。
這又不是兩個人在擂臺上打擂,他打你一拳,你回他一腳,這是你有再大的本事,你十個大師的力氣,不知道誰幹的,你也不知道打誰。
這就跟漕幫被“黃粱仙人”打了那次,是一樣的。
沒人露面,就炸你的武師,然後把你全武館都炸了,最後暗地裡看你氣急敗壞。
這次大爆炸之後,還沒完,倖存的武師,隔三差五出事,又被炸死不少,顯然這事還沒結束,正陽武館苦啊,不知道自己得罪誰了。
雖說是大武館吧,底下還有不少分館,人丁衆多,但是也架不住這樣炸。
正陽武館一開始態度強硬,後來軟了一些,說請高人出來,談一談,因爲什麼,有什麼仇怨,咱把事情說清,何必這樣,到到後面甚至說出,哪個弟子和您結仇了,我們把它交給您處置便是,這樣的話來。
而隨着這話一放出來,終於有迴應了。
大清早的,正陽武館外面被人掛了塊大白布,上面白底黑字的寫着:
“今可賣弟子求安,明可賣家國求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