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龍散人,死了。
這個從湘地出來的古帝后人,神秘的大師之上,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戰,甚至都沒動手過幾招,死的簡單到不可思議,咵嚓,人就沒了,世事難料。
林壽搖搖頭,把藏龍散人的屍體縫了,然後回了養心殿……的廢墟。
嘉皇正坐在榻上哭,心疼房子塌了,當然了,看見林壽誅殺惡首回來還是感謝的,說要讓林壽當御前大將軍什麼的,那林壽能樂意麼,哪有他那個縫屍鋪日子香。
林壽拒絕了嘉皇賞賜,編點故事把人糊弄住,趁着禁軍還沒來,又指着白蓮教首和藏龍散人的屍體說,給這誅殺惡首的事找個功臣,別讓人往後來煩擾他生活。
嘉皇是不明白林壽怎麼那麼喜歡幹縫屍的活兒,官位銀子名聲都不要,但林壽救了他,那就許他心意,左右找不見人,林壽出去隨便撈了一個回來,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有點發傻發苶,還掛着大鼻涕呢。
這是誰啊?
嘉皇的嫡子大兒砸,光阿哥。
林壽也不怎麼那麼巧,出門就看見這掛大鼻涕的小孩兒了。
他伸手把人抱進養心殿來,三仙歸洞裡掏出一把火器燧發槍,塞在孩子手裡把着朝天,砰砰兩槍。
今夜白蓮教入宮刺王殺駕,光阿哥小小年紀大顯神威,擊斃白蓮教兩個惡首!
林壽挺滿意,給整挺好,看了看呆呆抹完大鼻涕泡的手放進嘴裡嗦了的光阿哥,感覺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嘉皇說你真疼孩子,讓這孩子認你當乾爹吧?林壽心說我纔不上你那當呢,誰認你這大傻兒子。
皇上沒皇上樣,高人沒高人樣,反正不說倆人講了什麼沒用的片湯兒話吧,後邊林壽走了,嘉皇看着一地爛攤子痛哭流涕。
天邊泛白,拂曉叫醒狼藉的紫禁城。
經過一晚上的“積極”奮戰,皇宮裡的禁軍們,終於在主場剿滅了闖進來刺王殺駕的一百個白蓮教人。
一大幫禁軍姍姍來遲呼啦來到養心殿,喊着保護皇上,嘉皇嘴都氣歪了,心說我等着你們保護,早得死八百回了。
禁軍護駕不力!九門提督何在!你們把他給朕拿來!
嘉皇是真急眼了,哪有這樣的,讓人家反賊殺到他牀頭了,這要不是有個認識的高人,自己今天就死這了唄?
查!怎麼回事!
白蓮教人夜闖皇宮行刺,刺客賊人是一晚上就解決了,但接下來幾天朝野震盪,萬歲爺徹查九門提督。
九門提督可不禁查呀,他那是暗地裡幹了多少事啊,貪污受賄,謊報軍費吃空餉,他那些事全給揪出來了,九千歲這回是保不了他了,罪過太大了,瀆職讓皇上遇險了,就這一個罪過也過不去啊。
何況後來,查出來了,九門大少給白蓮教賣皇宮城防輿圖,還幫着牽線受賄,放人進的皇宮,好傢伙!這是裡通賣國!
九門提督當時聽到自家大孝子幹過這事的時候,人都傻了,這是滿門抄斬的罪過,你蠢啊?!怎麼能幹出這事來啊?!
完蛋了!全完了!全家都完了!
九千歲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人都沉默了,心說自己當初眼光怎麼就這麼差,找了這麼個蠢蛋,現在九門提督這位置一換人,禁軍城防一清洗,他白經營這麼多年了。
但爲了不引火燒身,只能自斷這一臂。
朝廷裡也是鬧了大動靜了,九門提督可不是小官,二品大員,又是管城防軍營的,牽扯的事太多了,所有牽連的官員,九千歲一派的黨羽,都趕緊忙着撇清關係,讓自己從中抽身。
然而,對他們的敵對派來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朝廷中被打壓的以大學士劉淞爲首忠心大臣們,之前與和縝黨鬥,後來和縝沒了出來個更大的九千歲黨,被壓的喘不過氣,如今終於見到機會,萬歲爺現在對九門提督的問責,牽連到對同黨官員極度不信任,正是藉此機會打擊對方的時候。
一時間,朝堂黨派廝殺,官場鬥四起。
九門提督肯定被查辦了,滿門抄斬。
同時,牽扯的九千歲黨派官員,被劉淞等人各種參本,坑裡拔蘿蔔帶泥一樣,揪出了一連串的關鍵人物落馬,和縝走了之後,新被九千歲弄上去的戶部尚書,都被劉淞他們給打掉了,惹的九千歲十分不滿。
一場白蓮教刺殺,居然間接的牽扯出這麼大的朝堂地震,感覺嘉皇上位之後,這朝廷裡就沒消停過,內耗絕對是夠嚴重。
或許正如林九爺和小姨子下棋時聊到的“廉潔但無能的皇帝”。
統帥不了朝堂,反而被臣子們裹挾着。
嘉皇經此一事,與曾經無比信任的九千歲產生了裂痕,他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不對勁,在劉淞他們的衝擊下看出了“老虎”。
九千歲也在爲此考慮,如今既然已經走到這步田地,這個大皇侄,還要不要留。
不久之後,紫禁城上。
或許會有一場,龍爭虎鬥。
……
朝堂上局勢如此,再說說遠在西南之地的白蓮教起義情況。
因爲白蓮教首身死京城,起義軍羣龍無首,很快陷入了混亂,其中一些小頭目拉人獨立出來建立起了自己的匪窩,有人還在打游擊和朝廷打仗,有人也就是乾脆佔山爲王,當起了土匪,反正原本碩大一個西南白蓮教散成了好些股。
大景欽差林忠被派去剿匪,後來花了半年多時間,到第二年春夏,徹底平了西南匪患,人才回來,當立首功,屆時再說。
當然了,這一切都影響不了白蓮教京城分壇裡的打工人,他們最近接了個大活兒,正忙的歡天喜地,甚至都不知道白蓮教首還來過京城刺王殺駕,他們完美錯過,一個個還惦記呢,等教首來京,看見他們把分壇經營的如此好,必然甚感欣慰。
白蓮大業必成!耶!
……
官場和軍情,這些都是朝廷裡大老爺們考慮的,與我們關係甚遠,還是回到熟悉的江湖市井中來。
黎明時分,市井人煙,出攤做工。
林壽扛着埋人鏟從皇宮裡出來,溜達回了菜市口,找了個早點攤,吃了倆油條,喝了碗豆漿,一身麻衣,混跡在一幫腳行和卯子工裡,跟他們吹牛逼侃大山。
如尋常一樣,下班之後,他仍然是那個普普通通的京城市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