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瑤難得沒有跟他爭論，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何書陽現在又鬧失蹤，連她都已經快要放棄了。
她是真的…快要放棄和何書陽的那段過去了，也許打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他們曾經在同一片天空下翱翔，慢慢的…分道揚鑣。
等到她恍然回首，身邊的人早就沒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覺得很迷茫，茫茫天際，她不知道哪裡纔是她的歸宿，更不知道該飛向哪裡棲息。
同樣是25歲。清月已經有了婚姻、有了家庭，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只有她還天真的幻想着嫁給愛情，追求奢侈的爲愛而步入婚姻殿堂。
她垂了垂眸，將桌上的紅酒端起一飲而盡，“那你呢？你又爲什麼覺得我適合跟你結婚？你憑什麼認爲我是個適合結婚的人選？”
“我不討厭你。”莫正凱眼底涼薄，“不討厭就行了，如果非要擁有一段屬於自己的婚姻人生纔算完整的話，那麼我想人選是你，我會更加開心點。”
“顧安瑤，我沒有不良嗜好，沒有初戀更沒有前女友這種生物，跟我在一起，你完全不需要擔心會有舊情復燃藕斷絲連這種事發生，我的所有第一次都是你的，我們還可以創造更多的第一次回憶，這樣不好嗎？”
他下意識的想去摸煙，又想起這裡不能抽菸，眸色微怔，他說，“何書陽我見過，我不認爲他跟我有可比性，說好聽點，他已經是過去式對我沒有任何的威脅，說不好聽點。我覺得他根本不夠格跟我比。”
莫正凱說話難聽了點，言語狂妄自大，可不惹人討厭。
因爲…他說的都是實話。
何家跟莫家沒有可比性，莫正凱跟何書陽更沒有可比性。
如果真要拿兩人當比較，那麼莫正凱確實比何書陽要略勝一籌，可以說是出身矜貴，事業有成，長相出挑的鑽石級單身漢。
她手肘撐着桌子，一手託着腮幫子，眸光清澈，“說了這麼多，你就是想告訴我，選擇何書陽的我是傻逼，選擇你我就是大智若愚了，是嗎？”
“你要這麼理解，也沒問題。”
顧安瑤笑了笑，“可是我不喜歡你啊！”
“喜歡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用，再說…”莫正凱傾身向前，“你怎麼知道未來你就不會喜歡上我呢？”
“你到濱城來，是刻意來找我嗎？”
莫正凱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轉了個彎反問道，“你覺得呢？”
這幾年，她和莫正凱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一開始相識是因爲一宗刑事殺人案，他們打擂臺。
莫正凱做無罪辯護，而她力證對方有罪。
最後…她敗訴了。
她對莫正凱的印象差勁不是因爲他們打擂臺，莫正凱讓她輸了的緣故，而是因爲她覺得莫正凱這個人心腸?，明明是有罪的人，他收了錢卻肯爲對方辯護。而且顛倒是非?白，令人髮指。
從那兒開始他們倆就槓上了，她看不慣莫正凱善惡不分的態度。
“你在想什麼？”
顧安瑤恍惚回神，看向對面坐着的人，淡淡出聲道，“我在想老羅說的話。”
“嗯？”
“他說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爲真。直覺也會說謊。”其實當時老羅說這番話的意思，是讓她不要對莫正凱抱着太大的偏見。
當時她還不以爲然，後來她一心想要幫助的被告，在她敗訴以後，竟然鑽了空子想要來教訓她，那一次，是莫正凱救了她；正是因爲那一次，顧安瑤才明白了，多餘的慈悲心幫不到任何的忙。
莫正凱告訴她，“你真以爲法律就是拿來維護自身權益的東西嗎？”他譏嘲的笑道，“我剛剛接觸這一行，也抱着你這麼天真的幻想，那樣做的結果就是活活餓死，哪有那麼多善惡要分，這種世道，有錢纔是王道，有權勢纔是真理。”
她自己也處在這一行，接觸久了，就知道莫正凱說的並非是歪理，他說的恰恰就是現實。
現實到讓人心寒，讓人無法接受。
當初他的律師事務所被砸了的那天，她也在現場，因爲她的導師跟莫正凱是老熟人，老羅帶着她過去找莫正凱恰好碰上了這種事，而她所知道的有關於莫正凱的事情也都是從老羅那裡聽來的。
聽老羅說，每年這種事都會上演個四五回，原因就是因爲他幫有罪的人開脫了罪責。
後來她從老羅那裡聽說莫正凱當年也是初出牛犢不怕虎，惹到過權勢之家，爲此，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他妹妹死後。他就性情大變。
在認識莫正凱之前，顧安瑤曾幻想過要憑藉着自己的力量去幫助更多的人，可看到了莫正凱以後，她才知道抱着這種想法的自己有多愚蠢、多天真。
“所以呢？老羅說的，你記住了那你做到了嗎？”莫正凱將她從回憶中拉出來。
顧安瑤抿脣笑了笑，微微搖頭，“沒有，我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你。”
“隨你。”
她嘆氣，“你從京城追過來不後悔嗎？在這裡可沒有人會買你的賬，爲一個連心都不在你身上的女人擱下一切跑過來，值得嗎？”
“值不值得不是用眼前的利益來衡量，顧安瑤。既然你知道我爲你做了這麼多，何不好好考慮跟我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她在執拗什麼，按理說，莫正凱確實是個結婚的最好人選，可現在她還是做不到接受他。
“不聊這個，我們還能夠吃完這頓飯。”顧安瑤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話，莫正凱也沒有爲難她，擱置在桌上的震動，他瞟了一眼。
看到靳旌聿發來的短訊息後，眼底掠過一抹深沉的笑意。
……
宋清月從電梯下來，腳踩在實地上才覺得鬆了口氣。
攏了攏大衣外套，剛準備離開時，就聽見有人喊她。
“宋經理。”
腳步一頓，她看向身後不遠處的人，訝異道，“你怎麼在這兒？”
“來這吃飯嗎，你呢？”
難道她要說她是被趕下來的嗎？宋清月一囧，“我就是出來逛逛…”
“在這兒？”靳旌聿指了指電梯口。宋清月更加窘迫，“你不是要吃飯嗎？還不趕緊上去！”
她催促着靳旌聿上電梯，對方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棕色眸裡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他上前推着宋清月去車旁。
將人塞上了車後，才繞到了駕駛座。
“你幹嘛？”
“我看你好像也沒吃東西，反正我也要吃，趕早不如趕巧，那就一起咯。”
“…”
不給她拒絕的餘地，靳旌聿發動了車子，驅離原地。
莫正凱通知他過來接人，他才火急火燎的趕過來，還好趕上了，她還沒走。
宋清月用眼角餘光偷瞄他，總覺得他今天似乎很高興。
“靳先生，你的好意我很感激，可是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去吃飯。”
“什麼事？”
“呃…”她頓了頓，復又說。“產檢。”
她反正一大早到現在什麼也沒吃過，這會兒剛好可以回去醫院做產檢，順便看看孟姜。
“去哪個醫院？”
聞言，宋清月就知道靳旌聿現在是要送她過去，這個點正是高峰期打不到車，有個免費的司機肯送她過去，何樂而不爲？
“華東附屬醫院。”
她報了地址後，就不再說話，靳旌聿將她送到了醫院，宋清月推開車門說，“麻煩你了，謝謝你送我過來。”
她說着就下了車，剛關上車門，看到靳旌聿也跟着下來時，她臉色一變，“你不走嗎？”
“來都來了，陪你做完產檢再走。”
“你不會認爲我這司機就是免費的吧？等你做完產檢，可要請我吃飯，我等着。”
雖然知道不妥，可靳旌聿的話她又沒辦法辯駁。
跟着她去排隊拿號，在大廳等着的時候，她恰好碰見了唐少寒。
“清月。”
扭頭看了一眼，宋清月微微一怔，“唐醫生？”
“你來做產檢？”
宋清月點了點頭。“嗯。”
恰好靳旌聿拿了號回來，說道，“弄好了。”
“你們…”唐少寒在打量着這個忽然間出現的男人，如果陪着一起來的人是沈屹琛，那還好理解，可現在這個男人…
“別誤會，他就是跟我們公司合作的投資商，今天恰好碰到了，他就送我過來而已。”
宋清月之所以解釋，是怕有什麼不必要的流言蜚語從唐少寒這裡傳出去，她不想淪爲被人圍觀的中心點，更不想無事惹腥臊。
唐少寒在打量着靳旌聿，靳旌聿亦是在打量着他。
倏忽，唐少寒皺起眉，“這位先生好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他是真的覺得靳旌聿很眼熟，好像見過他一面，可是又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他。
“是嗎？我對醫生你沒什麼印象，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靳旌聿挑脣笑，眼角下的淚痣愈發明顯。
認錯人？不可能，唐少寒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有自信的，眼前的這個人越看越眼熟，百分之百是肯定見過。
宋清月覺得他們倆人之間的氣氛怪異，偷偷摸摸的往身後退了一步。
“唐醫生，病人來了！”身後忽然有人大喊，唐少寒才匆匆忙忙的趕過去。
唐少寒被人叫走後，宋清月狐疑的打量着靳旌聿，“你們認識？”
“不認識。”
靳旌聿冷淡的迴應，眉目平靜。
略帶質疑的看了他一眼，宋清月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跟靳旌聿的關係撐死也只算得上是普通朋友，既然是普通朋友，那就沒有資格問東問西的，他的隱私，宋清月也沒有要窺探的興致。
繳了費用，宋清月熟門熟路的就往婦產科走，靳旌聿沒有跟着她去，只說在大廳裡等着她。
還沒等來宋清月，反倒是等來了另一個不速之客。
靳旌聿懶懶的掀眸看了對方胸牌一眼，輕笑，“唐醫生，你有話想跟我說？”
“我見過你。”唐少寒將手術讓給了同科室的其他醫生，他總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一直在回想在哪兒見過對方，終於想起來了，他定睛看向靳旌聿，“我很早之前就見過你，說，你接近清月到底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