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月敷衍的笑了笑，剛剛太着急所以忽略了上靳旌聿給的回覆。
現在確認了沈屹琛平安無恙，她纔有時間和心思去看，看到他回的短消息，宋清月暗暗鬆了口氣。
“你在看什麼？”
宋清月忙將收了起來，淡淡勾脣搖頭道，“沒什麼。”
“總裁，事情都處理好了，咱們走吧？”
“嗯。”
邵明推着沈屹琛往車邊走，宋清月則是跟在他們身後。
握着冰涼的機身，只覺得機身發燙。
說放下，選擇重新開始。
她還有重新開始的權利嗎？
連這一步都踏不出去。她還是會不自覺的去擔心沈屹琛的一舉一動，還是會去擔憂他的安危，關心他的情緒。
儘管她很不想承認這一點，可赤裸裸的事實擺在她面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不甘心的到底是她自己還是沈屹琛，也許兩人都有。
她不甘就此止步，這幾年她付出的心血，付出的感情，不甘就得到了一個到此爲止的答案。
靳旌聿說的她不是不懂，可是感情不是能夠用理智的思維就能夠衡量的，至少現在她缺乏了徹底放下的勇氣，也怕將在她心上滋長多年的人徹底連根拔除，那太疼，是她無法承擔的痛苦。
回去的路上，宋清月一直扭頭看着車窗外。
倏忽，手被溫暖的大掌包裹住，她能夠感受到沈屹琛掌心的紋理，清眸微怔，不動聲色的縮了縮手，卻被緊緊抓住。
“你要是有什麼心事或者對我有什麼不滿就直接攤開來說，我不喜歡你這種悶着不說的性子。”
她看了一眼沈屹琛，淡淡出聲，“沒什麼心事啊…”
沈屹琛深深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眼底的嘲弄。遲鈍如她也看懂了，想起昨天的事，宋清月心口一窒。
她斂下了長睫，“我終於知道爲什麼你肯讓我進沈氏，爲什麼肯教我做事。”
“嗯？”尾音微微上揚，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不管公事私事，我都不是你的對手。”她總是被沈屹琛牽着鼻子走，本有機會獲得她想要的一切，可是走着走着，發現變了味兒。
沈屹琛永遠站在主導的位置，影響着她的一舉一動，她每次下決策都或多或少會被心底真實的情緒影響。
感情上，她會被沈屹琛所左右，其他的事就更不用說了。
不戰而敗，輸的一塌糊塗。
“爺爺過去教我，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勢必要放棄很多，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感情會成爲累贅，絆腳石，所以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經拋棄了這種東西。”
“我知道你昨天聽到了我的話，宋清月，你很介意我沒有承認說我愛你是不是？”
她身子僵了僵，沈屹琛也感受到了，只是神情淡漠的彎了彎脣角，“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從我身上找你想要的對等的愛情，我是沒有完全愛上你，也沒有愛過別人。”
他沒撒謊，也不想撒謊。有些事說開了比瞞着更好，有必要因爲這種事而心存芥蒂嗎？沒有必要。
宋清月微微蹙眉，片刻後，眉梢舒展開來。
也對，這纔是沈屹琛。
他不愛別人，沒有任何人能走到他的世界裡。他愛的人是他自己。
比起結婚前，沈屹琛成熟了很多，寡情的性子卻愈發涼薄。
宋清月知道他沒有騙人，就算曾經她認爲的沈屹琛最愛寧曉媛的那段時間裡，沈屹琛也不會因爲寧曉媛而耽誤公司的工作，更不會因爲寧曉媛而損害自身利益。
當初，她很清楚沈屹琛對誰都不關心，漠視一切的性子，所以再看到他對寧曉媛的特殊後，纔會感覺到難過，因爲那是唯一一個讓他特別對待的人。
爲了得到這份特別，她付出了很多，可是她沒有得到，所以不甘心。
靳旌聿說得對，他說，“是你自己把你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其實沈屹琛沒錯，是你固執的認爲付出了就一定有回報，你不能夠否認你一直在幻想得到那份豐厚的回報，現實從來不是依靠幻想而存在，從你抱着這樣的想法不斷的將你的真心捧到他面前開始，這份感情就已經變質了。”
“我想，錯的人是你，明明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還要一意孤行孤注一擲，得到的痛苦，不是別人賦予你的，而是你自找的！”
宋清月想起這番話，猛地攥緊了被沈屹琛握着的手。
“沈屹琛，等孩子生下後。我們離婚吧。”
眸微微泛起了波瀾，他看向身邊坐着的人，微微眯起了狹長鳳眸，“你說什麼？”
“我說，孩子生下後，我們離婚吧！”她看向沈屹琛，清澈的眼底平寡如深水，“我一直都過得糊里糊塗的，沒有任何的自我，我將自己全部都寄託在你身上。”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夢想，也從來沒有幻想過沒有沈屹琛的生活是怎樣的，到目前爲止。她對未來生活的所有設想都是圍繞着沈屹琛。
宋清月忘了，缺乏了自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會倚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完成，這十年，是我把自己幻想成了苦情角色，現在我想冷靜冷靜，好好想想。”
昨天之前，她還在動搖，搖擺不定。
因爲沈屹琛忽然間的轉變態度，對她的關懷備至，讓她誤以爲沈屹琛是愛上她了。
可是她又忘了，沈屹琛這個人是貫會演戲的，這種溫暖，有幾分真心實意，她真的是不想再去探索了。
“不可能，我說過離婚的事情你想都別想。”沈屹琛撇開了視線，嗓音冷淡，“以前就討論過的話題。我現在不想再跟你爭論一遍，沒有孩子我不會跟你離婚，現在有了孩子，你以爲我會讓你走嗎？”
“你是打算用一個冷冰冰的沈太太稱號將我套死嗎？”
宋清月笑，“你會不會太自私？我也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權利啊！你不肯給我的，難道你還想阻止我去找別人要嗎？”
面無表情的臉出現了一絲龜裂，眉頭深鎖，“我自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他看向宋清月，陰惻惻發笑，“可是宋清月，你從一開始喜歡上的就是自私自利的我，現在來指責我自私，不免太牽強了點。”
“離婚的事你別想了，我活着一天，都不可能結束這段關係，至於你想要的，我不是正在滿足你嗎？”
“你預備編造一個假象給我？這些天的改變，都是你裝出來的嗎？”宋清月問出這話。心底隱隱發疼，她多希望沈屹琛說不是，也不想看到他的沉?。
可是沈屹琛沒有回答，他看着那雙清透乾淨的眸子，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其實不是那樣的，這些天所做的這一切，是他想留下宋清月的手段，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垂放在左邊大腿側的手，大拇指緊張的摩挲着食指，右手將柔若無骨的小手抓得更緊。
對不起，也許是他輸不起也放不下，所以用了點手段。
將來若是她知道了…
不，她不會有知道的那一天。
眸微微暗沉下來，衾冷的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
……
“你動作也太慢了，人都到跟前了還搞不定。”莫正凱實在是不懂靳旌聿在幹什麼，慢吞吞的，他都受不了了。
靳旌聿瞟了他一眼，站在窗邊，頎長的身影微微動了動，“你懂什麼，極則必反。”
“宋清月的性子我很清楚，她這個人太認死理，鑽牛角尖，一味的冒進只會讓她更加想躲。”
“這就是你一直沒有成功的理由？”莫正凱嗤笑了一聲。輕蔑道，“我說大哥，咱們沒時間在這耗着，你要是再不抓緊點，靳家要翻天了。”
“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你說沈屹琛啊？”他皺了皺眉，“這人也挺狠的，不止對別人，對自己也狠，我找到了那個人，那件事確實是沈屹琛一手主導的。”
“不告訴宋清月啊？”
靳旌聿深深吸氣後轉過了身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是時候啊？”莫正凱無語了，“哥們兒，你一拖再拖，等你回靳家，?花菜都涼了。”
“靳家不重要。”
被靳旌聿這無所謂的態度刺激到，莫正凱乾脆認輸，“得，算我多事。反正是你的事，你都不着急我就更不用着急了。”
“我可警告你啊，你最好還是動作快點利索點，咱真沒多少時間在這耗着。”
靳旌聿看都沒看他一眼，邊往外走邊說，“我先回市區，有事再聯絡。”
他都看着靳旌聿頭疼，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這溫水煮青蛙的態度，慢悠悠的，看着他在一旁着急上火。
明明後頭還有火急火燎的事等着他去解決，非要死乞白賴的在這跟沈屹琛耗着。
要他說，不如就直接攤牌，宋清月要是不跟他走，強制性帶走不就行了？一了百了。
眼看着靳旌聿就要出門，莫正凱忽然間出聲喚道，“你要的東西已經發到你郵箱了，還有啊，靳淑怡好像很快會回國要過來濱城，你自己小心點。”
靳旌聿擺了擺手，連頭都沒回就已經開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