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釋放的虛影並非一下子結束爆炸,而是在最初的爆炸之後,還留有一些後續涌上的力量,林澤能夠感覺到劍身上傳來的,一陣一陣的力道。
最初的爆炸結束之後,殘留的虛影捲起飛沙走石,如同塵爆一般,將林澤的整個身體都籠罩住,看不分明,只是不時有激射而出的砂石。
圍觀之人見狀連忙各自施展手段,將飛散的砂石擋下,一時間到處都是乒乒乓乓的響聲,與痛呼聲交織在一起。
法師們倒是還好,身前瞬發而出的魔力盾,擋下這些濺射的砂石綽綽有餘,至於戰士們,有防具的拿防具擋住,沒有的只能抱頭,用自己身上皮厚一些的地方去接傷害,所幸都是內氣在身的戰士,能夠深深刺入大樹體內的砂石,並不能傷到他們,不過疼痛是無法避免的。
“隊長他又變強了吧?”有一人齜牙咧嘴,被砂石打得全身發疼,卻還有閒心與旁邊的同伴閒聊。
“是啊,沒想到隊長這麼謹慎,一上來就放大招了。”
“嘿嘿,估計那傢伙怎麼也想不到,隊長不怎麼蓄力,就能發出這樣的攻擊吧。”
“不會出事吧?”
“能出什麼事?”那人不時因爲打到身上的砂石咧咧嘴,一邊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能讓隊長指名挑戰的,怎麼也不可能是普通戰士吧,要是被這一招直接弄死了,也只能怪他自己不自量力了。”
“可是他畢竟是客人。”
“噥,看看那兩個小丫頭,半點擔心都沒有,你瞎操什麼心。”
同伴用手遮住臉,透過指縫看向齊君跟冰女的位置,兩人身前正聳立着一面冰牆,將所有砂石都擋在外面。
“法術是真的好用啊!”
“好用有什麼用,還是武技更強一些。”
“有本事你去會長跟前說。”
“你當我傻啊...”
虛影畢竟是無源之水,無法源源不斷地往外涌出力量,幾個呼吸之後,便要風平浪靜。
還不等衆人看清林澤現在是什麼情況,便見鐵牛已經微微俯身,衝刺起來,趁着風沙並未完全平息,手中長斧狠狠劈向林澤的身影。
這一次仍然有虛影存在於斧身,本就有些大的斧頭,此時在虛影的包裹下,顯得更加龐大,而這幾乎比一個人的身體還有寬大的斧身,在幾聲驚呼聲中,落到了林澤身上。
鐵牛面色一變,試着抽動手中的武器,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使力,都不能將兩片長斧移動半分。
驚呼聲此起彼伏,風沙徹底散去,林澤的身影重新出現在衆人面前,只不過與他們心中想象的場景完全不同,林澤身上就連半點傷痕都沒有,不,不說傷痕,就連衣服上,都沒有一絲裂口。
他此時只用了一隻手,就將鐵牛的兩片斧身捏在一起,控在手中,不過有心人可以看到,林澤站着的地面已經有些輕微的凹陷。
幾個常到此處修煉、切磋的人嘖嘖稱奇,他們對這裡很熟悉。
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心月會的戰士們將這一出地面蹂躪過千百遍,本來鬆軟的地面凹陷下去許多,甚至比青石還要堅硬,不使力的情況下,用劍都無法在上面刻畫痕跡,就連邊緣位置,都因爲土地的板結,導致原本生長的好好的植物變化,顯得有些枯黃,或許用不了多久,不用被戰鬥的餘波波及,就會自然而然的死去了。
不過更讓他們震驚的卻是鐵牛的失利,作爲心月會第一強大的戰士,鐵牛不是被衆人投票選出來,而是經過無數戰鬥,打服了衆人,纔得到所有人的承認,幾乎在場的所有高級戰士,都被鐵牛吊打過,也正是因爲,明白鐵牛的強大,他們才更加對林澤的實力好奇。
雖然被扣住了兵刃,鐵牛卻沒有不戰而降的打算,他果斷鬆手,手臂上青筋暴起,內氣混元,使出的卻是普普通通的刺拳。
林澤面色有些古怪,他最強的狀態並非持有兵器,而是赤手空拳,不過對付他,用上長拳未免有些太欺負人,林澤雙手一甩,一劍二斧如同利箭一般刺入堅硬的地面,發出吭哧的聲音。
這個空擋,鐵牛的刺拳已經來到林澤眼皮前,下一刻,卻已經刺破的空氣,林澤在間不容髮之際,身體不可思議地平移,堪堪讓過了拳頭。
拳風劃過林澤的面龐,微微有些許刺痛感,就好像普通人突然被夏日的陽光灼了一下,卻是鐵牛的內氣無時不刻都在激發,引動得風激烈運動,猶如風系法術的效果。
見一擊不中,鐵牛正欲變拳爲爪,卻看到林澤同樣普普通通的一拳送了過來。
慢悠悠的。
謹慎起見,鐵牛並沒有小看林澤看似輕飄飄的一拳,準備先行避讓,卻發現林澤這一拳看似緩慢,實則給人避無可避的感覺。
鐵牛還未想明白是什麼情況,就感覺到一陣失重的感覺,兩側的人、樹木,都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前移動着。
“是我被打飛了啊?”
鐵牛並未感覺身體有什麼疼痛,腦海中只來得及發出這樣的疑問,就已經遠遠地落到了樹林中,不見了蹤影。
沈雄面色不變,目中閃動着,在一旁一言不發。
齊君與冰女兩人卻是沒有什麼感覺,這一路走來,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不算太多,不過也足以讓兩人沒有什麼激動的感覺。
林澤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袖,看向鐵牛落下的位置,那裡過了許久,纔出現一絲動靜。
窸窸窣窣,一個人影扒開樹林見的蕨草,站了起來。
鐵牛在地上躺了一會,倒不是受了傷,而是他在回憶,方纔林澤到底是如何做到這樣的事情,事情的經過非常明瞭,林澤出了拳,他沒有擋住,只是爲什麼呢?那一拳輕飄飄,慢悠悠,恐怕就算是一箇中級甚至初級戰士都能躲開。
“更何況,就算躲不開,我也使力抓地,怎麼可能被一擊打飛那麼遠?”
鐵牛看向他方纔站的位置,發現那裡並沒有自己支撐犁出的痕跡。
“我認輸了。”
鐵牛垂頭喪氣地來到林澤面前。
“你很強,我不是你的對手。”
“不過你一開始發出的攻擊,很有意思。”
“嘿嘿,是吧!”鐵牛並沒有糾結於此,他本就聽說林澤很強,雖然最後真的敗了,卻並不至於太懊惱,此時聽林澤誇讚自己的招式,頓感榮耀,“那可是我獨門絕活,我也試着教給別人,不過那幾個笨蛋,每一個能學會的。”
說着,鐵牛狠狠瞪了一眼在一旁圍觀的幾個戰士,他們也並不懼怕,嘻嘻笑,打着哈。
鐵牛隻知道如何釋放那道虛影,卻不知道爲什麼他能釋放出虛影,林澤卻是知道,他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摸到了巔峰高級戰士的門檻。
虛影中融入了風的力量,因此才能在脫離之後,在空中維持那麼長的時間,爆開之後的後續之力,也是來自風。
不在朱光主城,沒有那麼多同樣優秀的同道中人,能夠得到這樣的成就着實難得,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想必這些地方也會慢慢出現巔峰高級戰士,而與朱光主城不同,這些人學會的可能都不是氣爆,而是如同鐵牛一樣,誤打誤撞弄出來別的招式,孰優孰劣先不去說,光是這份才情,便代表着更遠大的前程,只是不知道他的主屬性是什麼。
鐵牛很是光棍,在敗給林澤之後,姿態放的很低,一副執弟子禮的模樣,倒是讓林澤好笑之餘,也明白他是如何擁有如今的成就,他並不討厭這樣的人,努力,能屈能伸。
林澤將看出來的,這一招虛影中的缺陷,還有值得擴展的優勢,一一大致描述一變,令鐵牛大感收穫不菲,卻是讓一旁的沈雄面色有些古怪,談話沒有持續多久,林澤與鐵牛告別,與齊君、冰女一同朝湖心島走去,鐵牛則是興致沖沖地準備按照林澤所指點的操作一番。
看着林澤三人離開,又等到沈雄神情古怪地走掉,在一旁圍觀的戰士們才一擁而上,圍住了鐵牛。
“隊長,你被那麼快一拳打飛,沒受傷嗎?”
“是啊,我都沒看到他出拳,你就飛起來了!”
有人急急忙忙地扒開鐵牛的衣襟,想要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暗傷。
“你小子給我起開!”
鐵牛嘴角直抽抽,一隻手緊緊扯着自己的衣服,另一隻手按在那人頭上,把他往外推。
“那一拳很快嗎?我怎麼感覺輕飄飄的,又很慢?”
一旁的戰士們面面相覷,有人手舞足蹈地比劃着:“隊長,我問過了,幾個中級戰士都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一拳,也就我們幾個高級戰士,能勉強看清,然後你就,嗖的,飛了。”
“古怪...”
...
“會長,他的確很強。”
“跟傳聞中的一樣?”
“多半是了,鐵牛連一招都沒接下來,不過他沒下重手,我也不清楚他能做到哪種程度,不過他接下鐵牛的擬魔刃,毫髮無傷。”
“...能接下擬魔刃,那自然能輕鬆地接下法術,”心月會長突然有些煩躁起來,“該死,他也達到自己的目的了,怎麼還不走!算了,沒你事了,下去吧。”
“是,沈雄告退。”
噠噠。
心月會長指尖不斷點在桌上,突然重重一拍:“你去吩咐下去,林澤還在心月島上,監守就吃住都在裡面!”
“你是覺得,他是爲了他們而來?”
“難保不是,跟飛一那傢伙有關係的,還不就是他們了,希望他待幾天,找不到線索,自己就會離開吧。”
“也好。”
...
“監守,他們?”林澤看着林漸傳回的視頻,大感有了收穫的喜悅。
“君兒,冰女,小貓,別讓人打擾。”
“林澤哥哥,有收穫了嗎?”
“嗯,我過去看看。”
林澤閉上眼,很快,就有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從他身體中鑽了出來。
這自然就是林澤好久沒有用過的分身了,他不知道是製造分身時造成的後遺症,還是使用分身會造成後遺症,這大半年來一直沒有再使用過分身。
這段時間以來,林澤感受過許多強烈的情緒,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正在恢復正常,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抹去分身帶來的副作用。
雖然許久沒有用過分身,稍有些生疏了,不過活動幾下之後,當初如臂使指的感覺又回來了,他暈成一道煙氣,注入一枚劍簪,朝門外飛去。
去掉了一部分魔力晶石之後,這枚劍簪雖然失去了攻擊力,卻仍能無聲無息,速度極快,而且能夠輔助林澤收斂氣息,用來做這樣的事情,再合適不過了。
很快,劍簪(林澤)就來到了那人出門的位置,距離他離開不過短短數十秒,空中還殘留着他身上內氣的氣息,順着淡淡的內氣氣息,林澤跟了上去。
“沒想到,心月會內,居然還有一個巔峰層次的高級戰士。”林澤暗道,空氣中殘留的內氣氣息清晰地表明瞭,那人的內氣中已經蘊含了一些屬性之力,一部分水,還有一部分是罕見的毒。
看到前方的人影,林澤將所有內氣波動,盡數收斂起來,貼着天花板隱蔽的移動着,心月島上是如塔一般的建築,每一條道都有天花板,倒是爲林澤提供了不少便利。
七轉八拐,前方那人進到一個明顯堂皇許多的房間,有人看守,他出示了手令,看守才放下握着的警鈴。
房間內是一個儲藏室,裝有許多物資,他沒有絲毫停留,直接穿過堆成小山的魔力晶石,來到一個角落,他突然停下腳步,左右張望。
林澤貼在天花板上一動不動,沒有被他發現,之後就見那人在一個犄角旮旯裡,翻開一面門板,露出一個地道。
說是地道也不盡實,這只是一個出入口,等那人下去之後,等了一會,林澤才顯出一隻手,將那門板掀開,露出一個小口子。
門板下是一個矮坑,赫然是直接在心月島的山體上,開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洞。
山體一直掩藏在建築牆內,整座心月島都被建築遮擋,林澤直到此時才恍然意識到,這裡的確是藏人的好地方。
洞內有微微的亮光傳來,林澤並沒有入內,而是直接在矮坑中找了一處縫隙藏了進去。
很快,那人便從洞內出來,掀開門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