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烏雲迅速遮蔽。
足足覆蓋兩三公里的範圍。
要下雨了？
這是閃電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
但直覺告訴他。
這莫名出現的雷霆，遠沒有這麼簡單。
其蔓延的速度太快。
出現得也太過突兀。
更何況.
閃電擡頭望去。
那遮天蔽日的烏雲中，一條條粗壯的雷龍上下翻涌。
光是直視，便莫名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雷雲能帶來的感覺。
簡直就像是在面對神罰一般。
“帶上他。”
“我們撤！”
相比閃電。
路人的表情更加凝重。
其內心隱隱驚懼。
先前那道雷霆出現時。
他清晰地感知到，持有令牌的那具分身，生命氣息瞬間消失。
這雷雲。
必然就是這個名爲“醜”的男人的底牌。
這種程度的雷雲.竟是人爲？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完完全全顛覆了路人對於武者的想象。
武者不應該都是肉搏厲害，魔抗爲零的人嗎？
什麼時候，有人能夠兼具肉身以及類似於他們這些天人後裔的權柄之力了？
更何況，
感受着視線盡頭的煌煌天威。
路人的心臟陣陣顫抖。
他絲毫沒有硬接的打算。
“走。”
“快！”
他催促着閃電。
雖然他的能力足夠強。
但路人可不敢拍着胸脯說自己能夠硬抗雷霆。
爲今之計。
只能藉着閃電的速度，再由他消除二人的存在感。
看看能否令雷霆失去目標。
“哦哦.好！”
閃電恍若夢醒。
他甚至都來不及管地上的醜先生。
直接來到路人身邊，便準備帶其離開。
但下一秒。
他便看到。
熾熱的光芒，瞬間佔據路人的瞳孔。
轟！！！
猶如神罰一般。
粗壯的雷龍自雲層鑽出，咆哮着朝地面落下，瞬間將路人的身體吞沒。
轟鳴聲在耳邊直接炸開，耳內傳來一陣刺痛。
閃電雙眼瞬間失神。
身體更是直接僵在原地。
雷光散盡。
路人的身體已經消失不見。
出現在閃電面前的，只有一堆灰燼。
直到此時。
閃電都保持着一動不動的狀態。
他就這麼僵在原地。
只感覺大腦都已經停止運轉。
似乎是已經被雷霆的威力嚇傻了。
“呃——”
在路人死後。
醜先生終於恢復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他輕輕一撐，便已經束縛着身體的繩索掙脫。
看着僵立在原地，下身褲子一片溼潤的閃電。
他眉頭微皺。
這小子.竟然被直接嚇尿了。
有夠沒出息的。
醜先生當然不會承認，當雷霆直接在面前落下時，他也嚇得心臟差點停掉。
雖然卯先生將改造後的令牌轉交給他時，曾跟他說過，這令牌激發可以直接解決附近的敵人。
但在醜先生看來，或許就是釋放出雷霆攻擊什麼的。
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
僅僅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令牌，在經過陳昇改造後，竟然能直接引動天地異象。
那讓自己連反抗之力都沒有的敵人。
甚至都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就直接被轟成灰燼。
這簡直.與神明無異。
看着閃電。
醜先生並沒有靠近對方。
相反，
他腳步連邁，迅速後退。
直到遠離閃電數十米的距離，方纔停下。
他可沒忘記，卯先生在介紹令牌時曾經說過。
這個令牌好像會直接攻擊所有擁有權柄之力的人。
他可不想閃電被雷劈的時候，波及到自己。
見醜先生這一動作。
閃電瞬間從震驚中醒來。
他跑什麼？！
看着醜先生退得那麼遠。
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佔據閃電的腦海。
“不，我投——”
他面露驚恐，伸出手試圖讓醜先生救下。
只可惜，
話還沒說完。
轟！！！
雷霆再次降臨，將閃電的身形徹底淹沒。
數秒過後。
雷光散盡。
身軀倒地。
閃電渾身焦化，躺倒在地。
縷縷青煙自其體表升起。
嗯？
醜先生面露疑惑。
爲何雷霆劈路人，是直接劈成灰燼。
劈這個小子，卻沒有殺死？
難道
似乎是想到什麼。
醜先生擡頭望天。
烏雲，
並沒有消散。
——
商業街。
無數遊客面對突如其來的雷雲，紛紛開始尋找地方躲雨。
短短一兩分鐘內。
道路瞬間清空。
人流盡數堆積在兩邊的店面內。
只有極少數勇士或者浪漫主義者，會選擇在突如其來的暴雨中行走或是奔跑。
其中，
便有身影在雨中不斷狂奔。
奇怪的是。
如此怪異的舉動。
街道兩邊躲雨的人彷彿沒有看到一般，只是依舊討論着突如其來的雷雲。
“草！草！草！！！”
路人的喉嚨如同一臺不斷拉扯的舊風箱，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他一邊奔跑，一邊破口大罵。
只有這樣，才能將佔據腦海的恐懼宣泄一點。
轟！轟！轟！
方圓三公里內。
雷霆如煌煌天威，不斷朝着地面轟擊。
轟鳴聲震耳欲聾，連綿不斷。
堪比神罰降世的場景，是許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
許多躲在街邊小店的人，都不禁嚇得瑟瑟發抖。
更何況是路人。
每當白光映照。
每當轟鳴炸開。
他的身軀便會猛地顫抖。
好幾次，
路人身體失衡，差點直接摔在地上。
好在求生慾望驅使不斷支撐着他，他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草！”
路人一邊奔跑，一邊恐懼的怒吼着。
“靈知！”
“靈知！！”
“救救我！！！”
路人驚恐地大喊着，希望對方能夠幫助自己。
但往日總會出現在腦海中，如同天籟般的聲音。
今日卻徹底沉寂。
早在雷雲出現的第一時間。
路人便已經察覺到不對勁。
而接下來，雷霆直接將他出現在醜先生等人面前的分身轟碎，更是間接印證了他的猜想。
於是乎。
躲藏在附近的路人沒有絲毫猶豫。
直接分出無數分身，沿着最短的路程逃離，企圖以最快的速度原理雷雲。
然而，
雷雲的恐怖，遠超路人的想象。
即便他如今的能力早已經蛻變，包括本體在內以及所有分身在內，存在感早已縮減到接近於無的狀態。
但那雷霆，總能夠鎖定他分身的位置。
每一道雷霆落下。
在路人的感知中，便會有一具分身瞬間消失。
對方似乎在進行篩查。
只是路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
他只能發了瘋一樣地奔跑。
希望在雷霆降臨本體之前，能夠順利逃出雷雲的範圍。
800米
700米
隨着時間逐漸推移，
眼看距離逃離雷雲範圍，越來越近。
路人的身體素質，雖然遠不如武者。
但依舊要比常人強者許多。
這點距離。
甚至都不需要半分鐘。
路人悶頭狂奔。
身後，
轟鳴聲越來越密集。
距離越來越近。
聽起來就好像是.雷霆在追趕着他一樣。
感知着分身的數量急劇銳減。
心中的恐懼愈發濃重。
好在，
目標就在眼前。
在求生的慾望驅使下，路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皮膚甚至已經開始滲出點滴血珠。
但他根本不管不顧。
三百米。
兩百米。
一百米。
近了！近了！
路人雙眼亮起。
終於。
唰！
身形衝過陰霾。
路人並沒有停下，一路朝着充滿陽光的地方奔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人欣喜若狂。
他回頭看去。
見那雷雲正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轟鳴聲也在逐漸微弱。
只感覺心中暢快無比。
陽光再度灑落臉龐。
路人感覺自己彷彿重獲新生。
“殺我？！”
“就憑你也想殺我？！”
終於。
在跑出將近一公里後。
路人停下腳步。
他轉身看向遠處的雷雲，怒吼着。
似乎是想要將心底殘存的恐懼徹底宣泄出去。
能力蛻變後。
路人本想向靈知證明，如今的他有多麼強大，遠比虛間都要強大。
他以爲自己終於可以體會到，身爲天人後裔，被人所畏懼，被人所崇拜的感覺。
不僅僅只是作爲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而是能夠成爲主角。
但現在，
雷雲將他原本的期望，徹底摧毀。
毀得一點都不剩。
雖然靈知沒有回覆他。
但路人很清楚。
以對方的能力，必然可以看到方纔發生了什麼。
也能看到他狼狽逃竄的模樣。
這下子，
他在靈知心目中的地位恐怕.
一想到這裡。
怨恨便從心底升起。
路人的五官陡然變得猙獰。
“聖教.”
“玄武.”
“總有一天.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光是你，連同聖教，連同和你有關係的所有人。”
“我都要把他們殺得一個都——！”
其雙目通紅。
衝着遠處的雷雲怒吼，發泄着。
口中更是接連咒罵。
如果不是因爲路人的能力。
恐怕他如此癲狂的表現，早已經引起他人的注意。
然而.
路人罵着罵着，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徹底隱沒。
視線盡頭。
雷雲。
從一分鐘前，便已經沒有雷霆降下。
但其內雷光閃爍着，似乎完全沒有消散的趨勢。
而且還越來越亮。
甚至到達了有些刺眼的程度。
就好像是在.醞釀着什麼。
！！！
宣泄過後。
回覆理智的路人，下意識便感覺到不對勁。
轟隆隆——
隱隱預約的雷聲。
從遠處傳來。
路人的眼睛緩緩睜大。
不妙的預感，再度升起。
“不不可能的！”
踏。
腳步下意識地後退。
路人臉色恍惚，口中喃喃自語，一副不肯相信的樣子。
聲音再度顫抖起來。
他再不敢有絲毫停留。
便準備繼續朝着遠處跑去。
然而，
就在轉身的一瞬間。
路人眼角瞥見，
那烏雲深處。
白光驟然亮起，並迅速擴散。
不.不是擴散。
是在，
接近。
背對着雷雲的路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落在身前。
影子格外清晰。
光亮愈發刺眼。
後背，
格外滾燙。
轟！！！
雷霆落下。
徹底將路人的身形淹沒。
龐然衝擊力令地面隱隱顫抖。
周圍瞥見這一幕的人們，在尖叫中四散逃離。
直到光亮散盡。
地面赫然多出一個直徑近十米的焦黑坑洞。
在坑洞的中心。
人形焦炭靜靜地躺着。
縷縷青煙，自體表升起。
“嘖嘖嘖。”
“何苦呢。”
魁梧的身形於坑洞中顯現。
他看着身下奄奄一息的路人，不禁感嘆道。
擱着這麼遠的距離。
雷雲就算轟得到，力道倒也有些難以把握。
如果不是感知過人。
醜先生甚至察覺不到路人體內的生命體徵，只會當其已經死了。
不過既然沒死。
那其便逃脫不了，既定的命運。
“放心吧。”
醜先生將路人扛起，一把放到肩上。
“殺了我手底下那麼多人。”
“我怎麼會讓你死得那麼輕鬆。”
“等玄武大人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論是你，還是那個跑步小子。”
“我都會花費很長很長的時間，好好地照顧你們的。”
醜先生一步步朝着坑洞外走去。
口中輕聲說道。
他的聲音極具溫柔，彷彿述說的對象是情人，而非敵人。
話音一落。
或許路人是聽到了。
或許只是瀕臨死亡的下意識反應。
路人的身體，
開始不斷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