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隨着天人王的聲音擴散。
天人們的目光，頓時變得愈發熱烈起來。
他們很清楚這一句話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
他們與智人“玩鬧”這麼多年。
終於能夠將這羣在他們眼前晃悠的蟲子，徹底碾碎成渣。
面對天人王的問詢。
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回答。
但答案，
早已經通過視線傳遞給天人王。
天際處，
原本虛幻狀態的海市蜃樓愈發凝實。
與之相反的，
則是天人王身後扭曲的空氣。
如同畫卷逐漸展開，將另一個世界的景象呈現在衆人面前。
一步邁出。
便是改天換地。
時候，已經到了。
“好。”
天人王咧嘴一笑。
而後，
在衆人熱烈的視線中，他緩緩轉身。
身後響動連連。
那是跪拜着的天人起身的聲音。
手臂穿過面前的扭曲屏障。
手掌傳來微風輕撫而過的觸感。
即便是天人王，眼中也不禁泛起一絲激動。
“我也準備好了。”
眼看着，
天人王便要邁過屏障，抵達現世。
身後卻陡然傳來一道聲音。
其聲調平和，
彷彿閒話家常。
卻彷彿將石子投入平靜湖面，掀起層層漣漪。
“.”
天人王的動作頓住了。
在他身後。
齊刷刷一片。
所有天人轉頭看向聲音來處。
原本於天人王眼底泛起的激動迅速平息。
“何苦呢？”
“陳昇。”
他收起手臂，回頭凝視。
衆天人身後不遠處。
本該空無一物的地方，赫然出現一道裂縫。
泛着淡金色紋路的手掌攥住裂紋邊緣，將其硬生生撐開。
無形的力量波動迅速擴散，引動一衆天人內心微顫。
曾與陳昇有過接觸的一些天人，更是瞳孔縮緊。
踏。
一隻腳率先邁過縫隙。
而後，
是挺拔的身軀。
順利抵達世界之核。
陳昇回頭望去。
世界意識就站在通道外，並沒有跟進來的打算。
對方默默地注視着他。
眼神中帶着複雜的情緒。
既有惋惜，亦有送別。
“陳昇.再見。”
世界之核輕聲開口，似在告別陳昇。
“嗯。”
“一會見。”
陳昇彷彿完全察覺不到對方的語氣。
他只是用手背輕輕敲動縫隙邊緣。
而後，
無聲無息間。
縫隙崩解。
世界意識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視線中。
做完這一切，
陳昇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視線越過天人，看向那道魁梧高大的身影。
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
他一如既往，保持着平常心。
面對天人王的問題。
陳昇直視着對方的雙眼，以同樣的話回覆。
“你又是何苦呢。”
“額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天人。”
“你找死！！！”
話音一落。
天人王尚未開口，便有另一道飽含忿怒以及殺意的聲音響起。
那是厄。
在不久前，剛剛被陳昇親手送回世界之核。
也是幫助他成功抵達枯榮聖經第三境的“恩人”
但這只是陳昇單方面的認知。
身爲最典型的天人，厄蔑視智人，憎恨智人。
被一個智人徹底碾壓，從頭到尾都沒有還手之力。
於他而言，
是莫大的恥辱。
如果說在現實世界遇到陳昇，厄可能還會猶豫着要不要逃跑。
但這裡是哪裡？
是世界之核。
不同階段的天人，包括至高無上的天人王都在這裡。
站在這裡的天人，每一個都仇視着智人。
那些親近智人的垃圾，早已經被天人王轉爲純粹的能量，用來增強自己等人的實力。
面對他們天人全族的力量。
厄相信，
這個智人，掀不起半點波瀾。
果不其然。
正如他所想那般。
陳昇不敬天人王的舉動，點燃在場所有天人的怒火。
剎那間。
人影閃動。
陳昇身旁。
一個個天人將其團團圍住。
一雙雙飽含殺意的視線，聚焦在他身上。
戰鬥尚未開始。
光是數百名天人逸散而出的力量波動，便令地面不斷震顫。
“也對。”
見陳昇被包圍。
天人王沒有勸阻，亦沒有親自出手的打算。
他笑着說道。
陳昇是強。
但在他看來，遠遠以一戰全族的實力。
最好的可能，
便是陳昇在衆多天人的圍攻下，力竭而亡。
既然如此，
天人王倒也不介意看一出好戲。
“成神儀式，怎麼能沒有祭品呢。”
“我說得對嗎，姬。”
天人王看向不遠處。
那容貌堪比明月的天人國師，姬。
他伸出手，作邀請狀。
身下的土壤一陣變化，化作王座承載着他的身體。
“王上說得是。”
姬掩嘴輕笑。
她緩步上前。
來到天人王身邊，順勢坐下。
“我等族人久未開殺戒。”
“一個強者，是最爲適合不過的磨刀石。”
二人居高臨下，
臉上皆帶着玩味。
彷彿俯瞰人間的神明，觀賞着凡間的戲幕。
而後，
天人王手掌輕擡。
“殺了他。”
於是，
隨着神諭降下。
儀式，
正式開始。
轟！！！
剎那間。
數百天人，盡數爆發自己的力量。
一道道身影發動着攻擊，將陳昇的身形徹底淹沒。
天地失輝。
雲層散盡。
一個個執掌改天換地之能，擁有足以撼動天地之身軀的天人。
或是欺身上前。
或是將力量運轉到極致。
毫不保留地將他們的力量傾瀉向自己的敵人。
一時間。
整個世界之核都開始劇烈顫動。
遠處的天空，甚至能隱隱看到一道道裂紋不斷延伸。
那是空間不堪重負的表象。
“呼——”
然而，
面對鋪天蓋地的攻擊以及敵人。
陳昇只是長吁一口氣。
好慢。
他面色不變。
擡眼看向周圍。
以他如今的感官看去。
不論是欺身上前的天人也好。
還是遠處發動的攻擊也罷。
皆慢得令人髮指。
簡直如同靜止一般。
而這，
還是他尚未完全開啓全部力量的情況。
“也好。”
“先拿你們，熟悉一下力量吧。”
陳昇看了眼遠處的天空。
如同玻璃碎裂般的痕跡，此刻十分密集。
如果僅僅只是這種程度的力量，世界之核都承受不住的話。
那他可得悠着點來了。
要是一不小心將這處空間打爆，餘波就有可能影響到現實世界。
那他也就沒有來到這裡的必要了。
想到這裡。
陳昇收起思緒。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冷冽。
若有若無的力量波動自然逸散。
咔嚓！
細微的裂紋，
瞬間在他身周出現。嗯？
似乎是感覺到什麼。
原本懶散坐在王座上，準備看着陳昇走向末路的天人王面色一動。
他嘴角勾起。
眼中的興致，愈發濃郁。
“陳昇。”
“你竟然又突破了嗎？”
此刻。
唰！
狂風涌動。
陳昇身前，龐大黑影驟然覆蓋而下。
“死來！！！！”
一名體型龐大的初代天人高高舉起手臂。
他的拳頭掀起披靡之勢，在扭曲的空氣中砸向陳昇。
眼看着拳頭距離頭顱越來越近。
這名初代天人臉上泛起殘忍且猙獰的笑容。
他彷彿已經能夠預見，陳昇的頭顱爆成一團血花的景象。
於是。
砰！
悶響炸開。
血花爆散。
原本猙獰且殘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滾開。”
這名初代天人最後聽到的聲音，是陳昇冷冽的聲音。
又是一聲悶響。
他僅存的頭顱，也被陳昇一同扇爆。
緊接着，
陳昇目光凝實。
轟！
雷漿瞬間充斥眼眸。
淡金色的紋路不斷延伸，與躍動的電弧彼此交織，在陳昇體表化作鎧甲。
面板之上。
屬性不斷躍升。
此刻的實時屬性是，
兩百億！
轟！！！
雷光不斷躍動。
所過之處，
一個個試圖用肉體與陳昇碰撞的天人，甚至都來不及感到恐懼，便在陳昇的力量下瞬間灰飛煙滅。
數百天人。
一剎那間。
便死傷過半。
焦黑的地面沒有絲毫血跡。
有的，
只有名爲天人的灰燼。
踏。
陳昇身形再度停穩。
他環首四顧。
除去面帶驚異的天人王以及姬。
那些用遠程攻擊的天人早已經遁逃到遠處，不敢輕易靠近這裡。
雷霆，
火焰，
寒霜。
諸多攻擊如傾天雨幕落下。
陳昇想起世界意識曾告知他的信息。
所謂天人的力量，看似五花八門。
實則不過是根據個人體質不同，由無上之魔的力量演化而來。
“花裡胡哨。”
面對這些攻擊。
陳昇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而後，
“吸——”
猛然吸氣的陳昇，彷彿化身黑洞中心。
周遭的力量盡數呈現扭曲之勢，被他吸入口中。
貪婪：可以根據使用者的個人意願以及能力上限，奪取他人所持有的能力。
傲慢：以自身肉體形成獨立宇宙，隔絕內外。
在兩種慾望能力共同作用下。
這些力量不僅沒能給陳昇來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反而在他的體內被迅速聚合，推動着屬性又一次上漲。
此刻，
實時屬性是，
四百億！
於是乎，
在周圍天人驚駭欲絕的視線中。
陳昇吸氣的動作緩緩停頓。
而後，
轟！！！！
大地分崩瓦解。
無數裂縫充斥着數百公里之內。
地心深處的火焰於此刻沖天而起，將天空映照呈血紅一片。
狂風裹挾着雷霆，彷彿要吞噬整個世界。
位於天際的敵人試圖逃跑。
但以他們的速度，根本避無可避。
只能任由自己的身形被這頭由狂風與雷霆組成的巨獸吞噬，消失殆盡。
直到此刻。
距離天人對陳昇發動攻擊，剛過去兩秒鐘的時間。
戰鬥已然結束。
結果，
則是天人全滅。
“.”
原本坐在天人王身邊悠然看戲的姬，此刻正被其護在身後。
那張足以比肩月華的美貌臉龐，也因爲震驚的情緒顯得有些失色。
二人身下的王座，早已經在力量餘波下被摧毀殆盡。
如果不是天人王即時護着他，
姬恐怕早已經如同其他他人一般，在那漫天的雷霆狂風中煙消雲散。
這個智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姬並沒有因爲同族全滅而感到恐懼。
畢竟，
只要天人王還在，
族人便可以再度復活。
望着立於焦土之上的身影，姬心中除開震驚外，更多的是疑惑。
以她對於這個世界。
對於智人這個種族的瞭解。
根本無法支撐她想明白陳昇擁有這等恐怖實力的原因。
好在
“王”
姬擡頭看向身前的天人王。
在她心中，對方是無敵的存在。
面對那足以毀天滅地的攻勢，也是因爲王站在她身前，方纔得以消弭。
“沒事。”
姬剛一出聲。
王便回頭看來。
他臉上依舊帶着微笑。
雖然只是簡短的兩個字，卻彷彿一記強心針注入心臟。
看着對方，
看着那張始終平靜的面孔。
她才感覺內心的緊張有所緩解。
姬的臉上，
笑容再度綻放。
她相信王。
即便在天人沒有獲得力量前。
面對智人，天人王也從來沒有敗過。
在姬的心中。
他就是無敵的代名詞。
即便這個名爲陳昇的智人再如何強大。
她也相信王能擊敗對方。
一如過往。
“我明白了。”
姬緩緩點頭，不再言語。
安撫好自己的國師。
王這才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面前。
放眼望去，
只有無盡的焦土，以及焦土之上狂舞的雷蛇。
轟鳴聲不絕於耳。
腳底傳來的震顫連綿不休。
自地心衝起的火柱，燃燒着整片天空。
世界，儼然已經是末日景象。
而在這片焦土之上。
一道披着雷霆的身影，向他緩步走來。
啪啪啪。
天人王輕輕鼓掌。
他臉上閃過一絲讚賞。
陳昇此刻所展現出來的實力。
已經擁有了與他一戰的資格。
甚至可以說，
就算是他想要解決陳昇，也要花費一些時間。
而二人之間的戰鬥，如果發生在現實世界。
也必然會引得整個世界被摧毀大半。
這並不是天人王願意看到的。
於是乎。
鼓掌聲消失。
啪。
天人王輕打響指。
身後扭曲的屏障瞬間消失。
世界之核與現實世界的同步，也隨之停滯。
“那些被你殺死的天人，只要我願意，就可以讓他們瞬間復活。”
“即便你再能殺，也會有被拖垮的時候。”
望着已經來到自己身前的陳昇。
天人王緩聲開口。
“但你知道我爲什麼沒有這麼做嗎？”
“.”
踏。
腳步落定。
站在天人王身前的陳昇沒有回答。
只是默默地熟悉着此刻所擁有的力量，爲接下來的進一步解放實力做準備。
“因爲你已經具備了與我一戰的資格。”
天人王順勢將問題的答案說出。
他臉上已經沒有曾經玩味的微笑，只剩認真。
正如他所說。
展現這等實力的陳昇，儼然已經擁有讓他嚴肅對待的資格。
“我尊敬你，陳昇。”
“雖然不知道你用的什麼方法，在沒有本源之力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自己的實力再度增長。”
“作爲我尊敬的敵人。”
轟！！
沖天而起的猩紅光柱連接天地，綻放着刺眼的光芒。
遠比陳昇感受過的，要恐怖得多的力量波動，自天人王體內爆發而出。
狂風肆虐焦土。
本就瀕臨破碎的大地，又一次迎來衝擊。
無數火焰被席捲着衝向天地。
大量的陸地殘塊，彷彿沒有引力般懸浮而起。
天人王注視着陳昇。
他的雙眼，
已然被猩紅佔據。
“我就讓這個世界。”
“作爲你的陪葬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