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四大部洲。
分別是東勝神洲, 施錚的望霞洞跟孫悟空的花果山都在這個地方。
南贍部州,這裡最知名的國度是李世民統治的大唐。
西牛賀洲,唐僧取經一路上遇到的妖魔鬼怪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這個州的, 而且越靠近靈山, 妖魔就越兇。
青獅、白象共同霸佔的獅駝嶺, 金翅大鵬治理的獅駝國就在該州。
還剩下一個就北俱蘆洲, 縱觀全書, 只有原著中如來自己介紹過一次。
大概意思是,這地方好殺生,但是出於餬口的原因, 所以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如來還說南贍部州多有殺戮爭端, 人們都生活在是非的惡海中呢。
可是回首唐僧取經這一路, 就不說西牛賀洲比大唐的妖怪多了十倍不止, 就是一般君民對大唐也是心悅誠服,心嚮往之, 絲毫沒看出大唐國君和國民差在哪裡。
所以如來對四大部洲的描述,得打上一個問號。
北俱蘆洲在原著中似乎屬於信仰空白之地,也沒聽過有人去傳教。
至於兇不兇險,施錚決定自己親自去看一看,“你們中哪一個認的回羅剎國的路?出來帶路, 我帶你們回去重建家園。”
有高興歡呼雀躍的, 也有面露擔憂的。
“將軍, 我們的家當還在城堡中呢……”
施錚看了下太陽, “給你們一個晚上收拾行囊, 明天早上日出之時,在這裡集合, 我們出發。解散吧。”
羅剎們各自散了,回去收拾行囊。
而是施錚和袁持譽也得九曲盤桓洞收拾一下,飛離了羅剎堡,回到了叔叔身邊。
九靈元聖正在找施錚,見他從天而見,一把抓住他笑道:“你去哪裡了?好幾天沒練功了,可不能只顧着玩。”
施錚苦着臉道:“我就是想玩也沒時間。”將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九靈元聖,尤其是王母吩咐他管理羅剎族的事,詳細描述了一番。
九靈元聖聽罷,跟之前那個羅剎族的態度是一樣的,“北俱蘆洲在傳聞中可不是個好地方,十分神秘。但是有消息傳出,說麒麟和鳳凰都在那裡生活,而如來的佛母孔雀大明王就是鳳凰的孩子,說不定也在那裡。”
施錚有點印象,原著中如來對孫悟空介紹金翅大鵬來歷時說過:萬物有走獸飛禽,走獸以麒麟爲之長,飛禽以鳳凰爲之長。
而鳳凰得了交合之氣,生下了孔雀和大鵬。
孔雀是如來的母親,那麼大鵬就是如來的舅舅。
如此論來,鳳凰是如來的外婆或者姥姥嘍。
不過誰也沒見過鳳凰,沒準老死了也不一定。
“就算他們也在北俱蘆洲也不打緊,那地方的佛門和道門不會有這邊鬥得那麼兇。”
他們兩派攻心鬥角起來,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唐僧都成犧牲品了,他可不想跟他們玩了。
有的時候,敵人兇狠可比敵人陰險強多了。
“你既然想去,那叔叔也陪你去,還能有個照應,其他七獅子也隨咱們一起走,給你打打下手。”
“不急,等我和袁持譽安頓好了,再回來接你們。”施錚笑道:“如果不好,我們直接回來,你們也不用折騰了。”
九靈元聖知道侄子自身有本事,加上朋友袁持譽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他也不必太擔心,“那好,等你好消息。”
明天肯定要一頓好折騰,施錚早早就睡下了,養精蓄銳。
但偏偏需要休息的時候,又有人在夢中干擾他,才躺了不久,就聽到一個辨不出男女的聲音道:“將軍、將軍……”
施錚氣不打一處來,擼胳膊挽袖子,“誰啊,不要鬼鬼祟祟的,趕緊出來!”
良久,纔有個細微的聲音道:“將軍,我之前聯繫過你……你還記得嗎?”
“記得很清楚,所以你是誰?今天你必須把話說清楚,否則別想走。”想到自己根本沒逮到對方的形體,也就不存在扣留住對方不許走,就改口道:“否則我下次絕對不會理你。”
這威脅好像沒什麼氣勢,不過算了,湊合聽吧。
“那我現身了,唉,真有點不好意思,好久沒跟人交談了。”
就見一個巴掌大的立方體的形狀慢慢出現在了眼前,同時伴隨着七色流彩,仿若彩虹初現。
立方體的輪廓越來越清楚,而施錚也看清了,此物不是別的,正是天庭賜的那塊扶妖將軍印璽。
“……是你。”
“唉,果然被我嚇到了。”玉璽嘆了一口氣。
“我吃驚,並不代表我被嚇到了。”施錚眯起眼睛,不解的問:“所以,你身爲一塊石頭,居然有靈魂?”
“我可是女媧補天剩下的五彩石,活了這麼久,就算再不想吸取的天地靈氣,幹躺着也能沾染不少,足夠我產生意識,生成魂魄了。”玉璽道:“我被老君錘鍊成了玉璽,怎麼說呢?算是廢物利用罷。所以你要好好利用我。”
施錚更關心的是,“那麼你是法寶嗎?”
“當然,我今天來就是來告訴你,我的使用方法的。”玉璽道:“唉,你整日和那個袁持譽形影不離,叫我白天沒法開口,只能等晚上入你的夢告訴你。我是你的玉璽,我的使用方法,不可叫第二人聽去,就是你最親密的人也不行。”
施錚頷首,“我瞭解了,那麼還請傳授我具體方法罷。”
“哎呀,你也太客氣了,怪不好意思的。”玉璽道:“你將手放在我頭頂上。”
施錚伸出了手,觸摸到了玉璽上方,只覺得材質冰涼細膩,力量源源不斷涌進身體內,而玉璽本身發出燦爛奪目的光芒,將他整個人包裹到了白光中。
施錚感受到了一股意識,對方想要傳遞的細心,無需語言,他便了然於心了。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玉璽道:“記住,一旦確定了戒律,想要廢除得等二十年後,所以千萬想好,不要浪費再無聊的事情上面。誒?我是不是有點嘮叨?聽着感覺像個老傢伙?
“沒有。”施錚笑答,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出現了一方若隱若現的玉璽痕跡,很快又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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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錚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天光大亮,騰地坐了起來,愣怔半晌,才動了動睡僵的脖子,起身下地,稍作整理,就叫上袁持譽準備離開。
臨走前,施錚將玉璽放在錦盒內,貼身放在身上,和叔叔告別,“我一旦站住腳,就回來找你們。”
如果北俱蘆洲真的適合建立他的小王國,那麼要搬過去的可不僅僅是叔叔一家,就連望霞洞那一幫子“老員工”也得過去。
九靈元聖最後叮囑,“若是那地方不適合生存,趕緊回來。”
“我都知道。”施錚頷首,帶着袁持譽離開,朝羅剎聚集地飛去了。
遠遠就見羅剎們各個揹着行囊,大包小裹,甚至個別連做飯的鐵鍋都掛在了腰上,與普通人類搬家無異。
施錚心道,還是有收納類的寶貝好啊,不管多少東西,一個錦盒都能裝下。
“嚮導呢?”施錚又站在了昨天那塊大石頭上,大聲問話。
就有一個老態龍鍾的女羅剎站了出來,“我認得路,我來帶路吧。要是再晚幾年,我這把老骨頭死了,剩下的年輕人可沒我記得這麼準確了。”
施錚道:“那好,你先飛,在前面領路。”
老太太在衆人的注視下,原地飛了起來,慢悠悠飄乎乎,斷線的風箏都比她穩準快,半晌,終於飛到了施錚跟前,“好的。”
“……”施錚道:“北俱蘆洲我還是知道在什麼地方的,等到了北俱蘆洲你再帶路吧。你們身強力壯的,提攜一點老人家。剩下的,但凡有力氣的也幫助一點老弱病殘,不要掉隊。”說罷,動身啓程飛在了前面。
飛過西牛賀洲時,施錚還看到了五莊觀,那顆人蔘果樹蒼翠茂盛,只是不足三十個果子長在樹葉下,很是隱蔽,施錚在空中看不到還剩多少個。
忽然,他竟然看到了鎮元子,他站在五莊觀的菜園內,正在袖手監督徒弟們整理園子。
上萬人的羅剎國境,怎能不引起鎮元子的注意,他遠遠就看到了這羣食人羅剎,便仰頭冷眼看着,瞧這羣傢伙有什麼目的。
等他看清爲首的是施錚和袁持譽,不由得渾身緊繃,以爲這倆傢伙又要來搶自己的人蔘果。
只瞬間腦海裡冒出了許多念頭,施錚這廝,之前不過是他隨意搓弄的獅子精,居然還被玉帝冊封了扶妖將軍,玉帝真是昏聵,不分忠奸。
還有這袁持譽,他早就發現他不對頭,結果報給玉帝,根本沒被重視,前段日子終於被他釀成了大禍,挑釁佛門,對打天兵。
而玉帝想出的辦法,居然是提拔他相好的施錚,來息事寧人。
但罵歸罵,他曉得這倆傢伙實力還是有的,如果他們攜帶羅剎族在侵擾他的五莊觀,他和袁持譽對戰,施錚帶人搶人蔘果,他這五莊觀是絕對保不住的。
他緊張的盯着他們,不會貿然行動,但也時刻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此時就見天空中的施錚朝他揮了揮手,笑道:“謝謝你的人蔘果。”
“……”鎮元子咬牙,這不是誠心氣人麼。
若是以前,他這暴脾氣,有人敢這麼挑釁,早被扒皮抽筋下油鍋了。
但這一次,理智告訴他,只能忍。
好在,施錚和袁持譽帶着一羣羅剎只是過境,很快就飛去了。
鎮元子這才放鬆了身心,調整氣息,緩緩吐納,就如什麼都發生一樣,表面繼續風輕雲淡,閒適的看徒弟們修整菜園。
此時清風急急來報,“師父……山下傳來消息,說唐僧身死,金蟬子又去投胎了,取經團已經四散,各歸各處了。說是二十年後取經重啓。”
鎮元子是個有修爲的神仙,縱然心中有千般怨氣,也不會當面顯露,只微笑頷首:“這樣啊!”
清風沒有那麼心眼,當即戳穿了一個事實,“那咱們的人蔘果豈不是白給孫猴子吃了?”
鎮元子也是這麼想的,白給了啊!
有意結交佛門纔給他們人蔘果的,結果取經一半,唐僧死了,孫悟空他們都散了?!搞什麼啊這是!如來到底行不行?!
他之前看玉帝不行,但明顯如來也不怎麼樣,這都能失敗。
二十年後再開取經之路,到時候可別路過他五莊觀了,就是路過也不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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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蟬子和黃眉童子站在陰司大殿內,坐在高大几案後面的是第一殿閻羅秦廣王。
“……”秦廣王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不吐。
如果實在讓他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的話,他寧願選擇掀桌子,然後大罵:這種觸黴頭的事能不能別落在我身上。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金蟬子和黃眉童子身上攜帶的如來意識。
這縷意識告訴他,金蟬子要託生道大唐境內一個崇信佛家的王侯將相之家,叫他自幼受薰陶,早開智慧。
而黃眉童子則要投生到大唐境內一個富裕的商人家庭,只追逐銅臭,自小耳濡目染對金錢權勢的鑽營,墮入紅塵繾綣中。
按理說,如來給的“旨意”很清楚了,秦廣王照辦就好了,但是他從黃眉童子也讀到了彌勒佛給他的意思,無他,只有一串開心的笑聲。
什麼都不說,只有笑聲才更恐怖好不好。
就在秦廣王愁眉不展的時候,一個紫色道袍的仙人閃現在他面前,冷笑道:“難怪外面嚴陣以待,原來是這兩位來了。”
太乙救苦天尊,秦廣王馬上站起來,引他爲上賓,“天尊,您來了,小仙心裡就有底兒了。”
太乙救苦天尊對陰司地府是有管轄權的,只是常駐天庭,不怎麼下來,一時間地府都快忘了還有這麼個管事的。
這一次王母不悅子母河事件,消息傳回天庭,他才重新下到地府來。
他下到地府發現了兩件事:第一,地府居然已聽地藏王菩薩的了,第二,他的坐騎九頭獅子跑了,想出門只能靠兩條腿站在雲端上飛出來。
第二件好解決,抓回來就行,而且他已經有眉目了。
而第一件……他些許沉默後也有了主意:“金蟬子和黃眉童子該在下一世瞭解孽緣,將他們投胎做一對同胞親兄弟。另外,金蟬子前一世的唐僧,細皮嫩肉,風一吹就殘破的身體,如何取得了真經,該好好歷練一番,免得踏上取經路再被人害了。”
不給佛門和地藏王上點眼藥對得起他下界一回浪費的時間麼。
不給他們整點事,真當地獄歸佛門了呢,還想怎樣就怎樣。
秦廣王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好的好的,只是如何歷練,轉世武夫之家嗎?”
“轉世到北俱蘆洲的人族家庭中,艱苦之地有利於鍛鍊他堅忍不拔的品格,成年後才能成就取經大業。”
秦廣王看着乾淨白皙的金蟬子魂魄,腦海裡描繪出了二十年後一個古銅色皮膚的武僧形象。
“……是。”那地方妖魔橫行,別給磨練沒了。
“你親自帶他們轉世,儘量保密。”太乙救苦天尊呵呵笑道:“如來會理解咱們的好意的。”
“……是。”
秦廣王親自帶着兩個喝了孟婆湯還沒投胎的“呆滯”魂魄去了六道輪迴所,驅散了所有的鬼差,親自操作。
此時,充滿積塵的地面角落,一個小蠍子趕緊鑽進了塵土內躲藏,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將金蟬子和黃眉童子的轉世過程,看了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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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西牛賀洲,擦過一點南贍部州的邊界,跨過一條海洋,就到了遼闊無際的北俱蘆洲的土地上。
才一進入北俱蘆洲就感受了不一樣的風,更硬更冷,全不似其他三州那麼溫和。
地面上零零散散有一些城邦,城邦外面野茫茫的廣大草原上,偶爾會看到一些羊馬羣,似乎沒有太多人族的活動跡象。
而施錚注意到,遠處立即飛來一巨大的禽鳥,在離他們幾裡的位置,上下盤旋,似乎在觀察他們。
但也沒有進一步的行爲,尾隨了一段距離後,就離開了。
施錚心道,突然出現這麼多人影,此地的妖物有警惕心是應該的,可能認出是原住民羅剎族,卸下了警備走掉了。
到了這個時候,帶路的羅剎老人派上了用場,她用指路,“向東南飛,繼續飛……”
又飛了許久,她語氣感慨的道:“過了這座山就是了。”
施錚掠過山峰的時候,迎面撲來的涼爽之氣,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就在這呼吸之間,視野忽然開闊,山腳下出現了一片森林,而林中若隱若現一座殘破的古城。
因年代久遠,在這座古城周圍已經被新長出來的樹木和荊棘包圍,但主城區內的建築是石建的,都還完好的保存着。
除了裡面可能灰塵比較大之外,簡單打掃一下,當晚就能住。
而羅剎王宮就在城中央,比不上傲來國跟寶象國的王宮華麗,但自有一股堅韌結實的觀感。
施錚和袁持譽帶着衆羅剎落到王宮前最寬敞的大路上,“這裡是你們的家,以後就在這裡生活,都各自找屋子住吧。”
見大家都不動,施錚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再次重申,“你們只是這座城池第一波居民,以後一定還有其他妖族入住,你們絕不會返回西牛賀洲了,還是說,你們想在如來眼皮下生活?”
主要是一部分羅剎族覺得施錚頭腦一熱就帶他們來了,若是不好,還會四處搬家,顛沛流離。
就怕今日住進了羅剎城,明後天又得收拾行囊搬家。
但見施錚言辭堅定,這才都各自散了,先去找自己的住處。
施錚則跟袁持譽走進了王宮,王宮各處都積攢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花園的花草樹木野蠻生長,爬藤植物都蔓延進了通往寢殿的石板上。
施錚對袁持譽道:“這宮殿咱們倆一人一半打擾乾淨,我從東便開始,你從西邊開始。”說完,噠噠踩着地面,往別處溜達去了。
袁持譽沒有異議,用法力對着滿是灰塵和蜘蛛網的牆壁一揮手,這地方便窗明几淨了。
施錚消耗自身法力將王宮簡單修復擦拭了一遍,伸了個懶腰。
這時忽然覺得有銀光閃閃的東西耀他的眼睛,他好奇的走出門,原來這個殿宇外面是一個湖。
不知道原來是什麼規模,但顯然被荒廢這段日子,湖水被雨水灌滿溢出,遠大於它原本的大小,將湖邊的觀景石橋和陳設的怪石都泡在了水中。
石橋在清澈的湖水中被陽光折射,躺在水底,看起來曲曲折折。
施錚覺得這景色不錯,才往前邁了一步,猛地就見水底出現兩個通紅的亮光,接着如惡龍出水,伴隨着四濺的水花,一條巨蟒半截身體騰出了水面,張開大口朝施錚吞來。
施錚心中暗歎,妖怪見面就得打架麼,就不能聊聊天麼。
他朝這條青鱗巨蟒吐出一道烈焰,等煙塵伴隨着焦糊的味道擴散,再看時,只剩半截蛇身體還留在水裡,上半截已經被施錚燒沒了。
看來這王宮長久沒人居住,這條巨蟒就過來安家了。
這時袁持譽飛了過來,看到躺在水裡的巨蟒殘骸,就知道是施錚的手筆,“我那邊還好,只發現幾隻水盆那麼大的蜘蛛,你這邊的塊頭倒是不小。”
施錚最討厭的就是蜘蛛,咧了咧嘴,“不知道城裡還藏着什麼。”
話音剛落,就見王宮外的街道方向躥起一條多節的巨大蜈蚣,叼着一個羅剎甩了甩,一張嘴,嚼了嚼,吃進了肚子裡。
就有數不清的羅剎男妖拿着刀槍劍戟圍攻他,奈何這蜈蚣外殼堅硬,他們的刀劍不能傷它分毫。
施錚理解之前那個羅剎所說的羣魔亂舞了。
這北俱蘆洲的魔物可真不少。
施錚和袁持譽立即趕了過去。
遠遠的,施錚就揮出了一鞭子,白色的光弧削掉了蜈蚣的腦袋。
腦袋掉在地上,摔得嘴巴張開,裡面掉出一條羅剎族的大腿來。
它如塔一般的身體倒在了街道上,砸倒了幾個羅剎,引起一陣驚叫。
施錚看着幾個嚇得瑟瑟發抖的羅剎族人,心中一笑,在外面肆意吃人,看起來強悍的羅剎族,原來在老家過得這麼慘,簡直快成小綿羊了。
看來當初是在北俱蘆洲不好混,纔在當時羅剎王的帶領下背井離鄉討生活的,然後被佛門招納,找了個靠山,又來站錯了隊,被如來收拾了。
蜈蚣的兩截身體,在破鴻鞭的威力下,從各自的傷口處開始腐蝕,最後在衆人的注視下成了兩灘污濁的血水。
施錚面無表情的道:“弄點清水洗洗地面。”
羅剎族目瞪口呆的看着施錚,原來施錚這麼強的麼?幸好那天在陰司的羅剎城堡沒和他打起來,要不然今生就結束了。
施錚掃過一張張黑黢黢的震驚面孔,平靜的道:“以後這種打怪的事情交給我吧,你們人數本就不多,都死光了,我統領誰。”
實話實說,這話十分刺耳,但誰讓人家有資格說這話呢,只能忍着聽。
這時,負責帶路的那個羅剎老太太啞聲道:“那我們能做什麼”
“種田。”
話音一落,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幹活麼?”“憑什麼?”“去南贍部州挖墓不就有錢了麼?”
施錚哼笑道:“你們轉轉腦子吧,你們和陰司已經沒有瓜葛了,還能套到帝王將相的埋骨處嗎?我再重申一遍,這座城以後肯定不止你們一族,關起門來坐吃山空,別想。人家鎮元子大仙還自耕自種自吃呢,你們多什麼。”
“種了也是白種,叫別人搶去,爲他人做嫁衣。”有羅剎族嘀咕道。
施錚道:“我記住你了,開荒的時,你幹雙份活。”
這個羅剎卻不以爲意,男羅剎都長得差不多一樣醜,他們自己人分辨都費勁,何況是個外人。
沒想到,他才說完,就見扶妖將軍朝他伸出了手,嚇得他以爲要被殺了,本能的撒腿就跑。
但是施錚手中並沒有打出靈氣攻擊,只是將左手舉起。
衆人隱隱可見他手掌心中出現一方五彩流光的印璽,若隱若現。
“印!”施錚叫了一聲。
衆人就見這玉璽中飛出無數枚方形圖印,如滿天的方形靈符,其中一個印在了男羅剎的後腦,之後也沒有發生任何特別的事。
而剩下的圖印,則飛向了其餘的羅剎,無一例外全部印在了後腦處,沒入了頭顱中。
好像每個人都被這玉璽蓋了個印。
羅剎族們恐慌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是什麼,怎麼鑽進了我腦子?”
“從今之後,這座城改名叫望霞城,而城內的第一條法律就是不許吃人。”施錚道:“不管你們是怎麼過活的,但此時此刻起,都給我斷了吃人的念想。你們先休整兩天,之後我會派人爲你們登名造冊。”
說罷,跟袁持譽離開了。
等他們一走,有的羅剎心裡就呵呵了,真以爲自己是百獸之王呢,有利爪,其他人就都聽你的。
硬碰硬行不通,但是不服管又不是隻有一種表現形式。
比如施錚今天才說完不許吃人,明早王宮前的御階上就是新啃食的人類骸骨,就問他威嚴何在。
他再威風,還能把所有羅剎族都殺光嗎?還不是得吃啞巴虧。
之後的路子,就是三令五申,但是骸骨一直出現,他只能亂抓亂殺,讓現在歸順那些羅剎也開始反對他,最後統治不成。
第一條法律是不準吃人?那就讓這一條法律都執行不下去。
抱着這樣想法的羅剎有十五六個,有男有女,暗中勾連聚集。
一到日落,就飛出了城,找人吃。
施錚跟袁持譽只有兩個人,況且還是一對噁心的斷袖,日暮降臨不定在做什麼,哪有空管他們。
果然如他們所料,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的出了城,飛在濃墨般的夜色中。
但他們心底有一絲恐懼,不是害怕施錚追上來,而是恐懼會遇到大妖怪的襲擊。
南贍部州是人族的天下,東勝神洲和西牛賀洲是人妖共存,那麼北俱蘆洲則是妖怪的天下。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人類,只是能在這般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的人類,也很彪悍就是了。
他們飛了好一段距離,終於看到了村落,選了最邊上的一戶人家,見裡面燈燭明亮,還有孩子的笑鬧聲。
羅剎們拿好長劍,一腳踢開了木屋的門,衝了進去。
但很快,就有一隻羅剎被男主人斬斷了一條胳膊,並一腳踢了出去。
這男主人絡腮鬍子,使一把鋼刀,舞得虎虎生風,“你們哪裡的妖魔,敢來這裡找不自在!孩子他娘快帶孩子們進入地道。”
在他的保護下,大腹便便,有孕在身的女人和孩子們掀開地上的地窖蓋子,鑽了進去。
他則死死護在窖口前。
“呵,跑了女人和孩子,還有你,吃你也是一樣的。”羅剎們一擁而上,圍攻這男子。
雖然男子武藝超羣,但也招架不住一羣羅剎的攻擊,鬥了幾百回合,力竭敗下陣來,被一劍釘在地上,動彈不得,但口中還有氣。
十幾個羅剎,就被他殺得只剩五個了,也算值得了。
這剩下的五個羅剎,不約而同的道:“活吃了他!”
生吞活剝,叫他看到自己的腸子被拽出,自己的心肺被挖出來嚼用。
便每個羅剎抱住這男人的手腳腦袋,張開了嘴,露出一嘴的獠牙,脣齒接觸到了久違的人肉味道,真的美妙,身心愉悅。
在陰司的時候,只有羅剎王夫婦有資格吃男童,他們平時也能偶爾出去打打牙祭,吃點乞丐。
這五個羅剎中的四個,嘴巴快,已經咬下了對方一塊肉,放在口中嚼。
突然,這四個卻如被施加了定身法,都不動了。
剩下那一個還沒來及吃的,不禁有些茫然,“怎麼了?你們了?”就見這四個羅剎七竅流血,接連倒在了地上,口中的肉也摔了出來。
而他們的後腦處則冒出了一個五色的方形印記,飛向瞭望霞城的方向。
還存活的一個羅剎男妖,想起了施錚早些時候的話,“第一條法律就是不能吃人。”想到這裡,他放下手中的人胳膊,轉身就跑。
施錚給他們“下咒”了,違反者必死無疑。
躺在地上的男人雖被咬了幾口血肉下去,但還能撐住,打開地窖的入口,也鑽了進去,與妻兒匯合。
這一夜如噩夢開始,又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結束了。
不過,這就是北俱蘆洲的日常生活,風霜雨雪,艱難坎坷都是日子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