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學生不服
金烏死的太快,羣妖駭然。
即使只是分身,也有部分妖仙實力,竟然死的如此乾脆!
周易得勢不饒,紫青雙劍高懸,殺向妖仙重明。
妖仙已然有了防範,不敢輕易落入劍陣,化作遁光在水底穿梭。。
它們的目的是拖延周易,好讓崔元收取龍宮寶庫。周易裝作不知道,他的目的恰好相反,只對羣妖分身感興趣。
唳!
重明長鳴一聲,雙目睜合,兩道紫金色神光爆發而出,穿透劍氣長河直指周易。
周易不閃不避,任由神光刷過,玄黃神光只是顫動。
金蛟剪化作兩道金絲流光,鑽向重明雙眸。
重明揮手攝來天地元氣,化作數百重護盾,妖軀化作遁光閃避。
刷!
護盾應聲而破,重明暗自心驚。
傳聞那金蛟剪無物不剪,妖神之軀堪比仙器,依然扛不住,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起出手,他法寶只有一件!”
真龍宴來了十一位貴客,除去逃走的金九霄,身死的烏天行,此時仍有九位。
九道仙神分身,神通術法各有千秋。
合力之下,尋常妖仙亦不是敵手,未必不能與一剪沒鬥一鬥!
畢方張口吐出無量神火,獨腳一躍,抓向周易。
敖滄龍軀翻滾,滔滔江水有了生命,從四面八方擠壓、斬殺過去。
玄瞑同爲水屬妖仙,更擅長近身搏殺,豺狼般妖軀撲殺過去。
吼!
一聲猿啼,朱厭妖仙不斷增長,化作百丈猿猴,張開巨口就要吞下週易。
陸吾妖仙比之朱厭絲毫不差,人面虎身,九條虎尾橫掃,封死了周易一切逃遁方位。
一氣仙與兩尊鬼神,合力調用方圓千里元氣,化作神山巨嶽鎮壓下去。
“來的好!”
周易玄黃神光護體,萬劫不滅,任由羣妖殺來。
畢方獨爪神火繚繞,率先殺向周易頭顱。
“喝!”
周易沉聲輕喝,三重神通施展,一把抓住畢方獨爪。
十幾丈妖軀被一個人族老者抓住,掄圓了砸向殺來的玄瞑,轟隆一聲大響,玄瞑倒飛出去。
大力神通來自黑風山熊妖,大幅增長周易肉身力量,在經過擔山神通加持,又有斬妖神通剋制,輕易拿捏妖仙分身。
畢方一聲長鳴,赤色神火洶涌焚燒,方圓百里化作火域,將洛水都煮沸了。
刷!
虛空破碎,吸星神簪從畢方後腦穿過,旋轉攪動,連同神魂一齊湮滅。
吼!
朱厭巨口將周易吞下,仰天長嘯,不斷擂響胸膛。
音波術法不斷震動玄黃神光,初時毫無效用,卻能不斷積攢威力,隱約撼動神光護體。
“金翅大鵬那廝,一定沒有告訴爾等,它的肉身如何遭斬!”
周易一揮手,金蛟剪咔嚓咔嚓連剪,朱厭妖族由內而外斷成兩截。
此時金蛟剪早不止當初,只能當做兵器施展,一連幾剪下去,連同妖魂斬滅。
已然破碎不堪的龍宮,羣妖看着寂然不動的朱厭,危險氣息瀰漫,心神不斷跳動示警。
噗!
百丈巨猿妖軀斷成數截,鮮血流淌染紅洛水,隨後無數根鬚從鑽出,轉瞬間將朱厭血肉吞噬乾淨,只剩下蒼白骨架散落水底。
轉眼間,折損三分之一。
敖滄傳訊問道:“敖烈好了沒有?”
崔元當即迴應。
“馬上就好,再阻擋片刻!”
昂!
敖滄一聲龍吟,全身紫鱗綻放靈光,在水中宛如瞬移,出現在周易身後。
陸吾、玄瞑心有靈犀一般,左右犄角之勢殺過去。
“起!”
一氣仙與鬼神合力,黑壓壓元氣神山凌空鎮壓。
周易念頭一動,紫郢青索懸在周身,星斗大陣瞬間佈下,擋住了三妖圍殺。
頭頂杏黃旗輕輕搖動,玄黃神光席捲而出,躲在遠處的一氣仙與兩尊鬼神,一時不察捲入神光當中,連慘叫聲都未發出就神魂湮滅。
“機會來了!”
陸吾發出虎吼,硬扛着劍陣絞殺,虎爪撕向周易肉身。
敖滄與玄瞑都是數千年老妖,豈會錯失機會,術法神通,強悍妖軀,盡數施展出來。
周易腳下出現金色蓮臺,無量佛光籠罩周身,九品功德蓮臺縱使遠不如杏黃旗,也非三道妖仙分身能破。
“佛寶!這是陷阱……”
敖滄身形爆退,卻爲時已晚,劍陣禁錮虛空,將三尊妖仙分身定住。
金蛟剪綻放靈光,環繞龍頸一遭,血光迸濺,龍頭滾落江底。
“退!”
玄瞑驚叫一聲,雙翅震動,瞬息退出劍陣。
吸星神簪從後方出現,鑽入玄瞑蛇尾,一路穿過五臟六腑,從額頭洞穿出去。
“吼!”
陸吾長嘯一聲,妖軀抗住劍陣,尾巴化作五頭黑紋猛虎,四散逃去。
玄黃神光倒捲回來,席捲三頭黑虎。
吸星神簪洞穿虛空,釘死一頭。
哞!
神牛腳踏五色遁光,瞬間追上最後一頭黑虎,牛角穿透虎軀。
片刻時間。
九尊仙神分身,盡數身死魂滅。
周易翻看妖魔圖鑑,大都在三百到四百頁之間,其中金烏最爲靠前,已經接近兩百頁。
神魂仔細感應,確定六尊妖仙方位,周易滿意點頭。
“以此監控妖仙動向,再有崔元內應,妖庭動向隨時能掌控,短時間可以安心了!”
“妖庭建立之前,須清除人族內患,以景泰的心思,必然一個都不放過……”
……
萬壽宮。
李善侍立一旁。
汪銘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景泰帝手中抓着一枚玉簡,正是妖族名單,心中狂喜,面上震怒。
“汪愛卿,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汪銘叩首說道:“臣自履職以來,兢兢業業,未敢任何懈怠。”
景泰帝問道:“這上面說的烏江水神、齊家城隍,可有此事?”
“啓稟陛下,烏江水神自冊封以後,兩岸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未有任何失職,微臣並不知其來歷。”
汪銘繼續說道:“齊家城隍生前行善積德,核善司沒有任何偏袒。至於其血脈……齊家傳承數百年,必然是國朝忠良,微臣哪能想到竟然與龍族有牽扯。”
玉簡上還有其他涉嫌勾結妖族封神之事,不過汪銘已經想好託詞,絕不承認與妖族勾結。
與汪銘聯繫的是域外妖族,且是妖仙血脈,朝廷無從查證真假。
景泰帝說道:“核善司負責覈查善功,此時出了問題,只會說不知情,那還能覈查什麼?”
“臣愧對陛下栽培,造成核查失誤,請降罪!”
汪銘將勾結妖魔罪名,改爲覈查失誤,必然罪不至死。經營覈查司數十載,上下早如鐵桶一般,無論誰去調查都不會有實證。
這時。
楚公公出現在景泰帝身後,並報道。
“陛下,四位閣老,六部尚書、慶王、淮王等在殿外候着,求見陛下。”
“哼!他們來的倒是挺快,宣!”
景泰帝冷笑道:“平日裡一個個高呼爲民請命,振臂高呼民貴君輕。朕心中很是鄙夷,不過他們調子定的高,姿態擺的漂亮,令人不禁自慚形穢!”
“今日朕倒要看看,一個個的怎麼解釋?”
楚公公領命,立刻傳訊內侍。
很快。
十數位朝中大員皇族王爺,躬身進入萬壽宮,齊齊伏地三呼萬歲。
景泰帝眼神愈發嘲諷,臨朝數十載,即使早已看清羣臣面目,此時也不禁失望。
燕王三呼萬歲之後,朝中百官多有異議,甚至寫了許多文章、奏摺,言稱萬歲之言有辱文人風骨,當下令禁止,以免流毒天下。
現在犯了事情,也不怕流毒了。
“平身吧。”
景泰帝收斂怒容,語氣平靜道:“諸愛卿來朕這萬壽宮,可是朝中發生了什麼事?”
四位閣老對視一眼,最後首輔嚴高上前說道:“陛下,臣聽聞有妖人傳播謠言,污衊朝中大臣,特此前來稟報陛下。”
“造謠污衊?”
景泰帝指着仍然跪着的汪銘,說道:“汪大人是被污衊的嗎?”
嚴高瞥了汪銘一眼,躬身道:“陛下,謠言捕風捉影,並無實據,可治汪大人失察之罪,貶爲平民!”
“呵呵!嚴愛卿與汪愛卿說的一樣,就是失察。”
景泰帝問道:“那汪愛卿有沒有受那金翅大鵬指點,收沒收妖族靈物?”
“臣……”
汪銘很想說沒有,然而刑部有問心之法,現在說謊等同欺君,話音一轉說道:“臣在域外遊厲遇金鵬妖仙,彼時妖仙化人,以臣修爲難以看透。”
“且非指點之恩,而是坐而論道,所謂靈物亦是互贈。”
汪銘篤定景泰帝拿不出證據,至於爲何有資格與妖仙論道,就是因爲妖仙禮賢下士,折節下交……
“好!很好!朕記得汪愛卿上過的奏摺,似乎有一篇叫什麼……”
景泰帝回憶片刻,說道:“《治妖策》,對吧?汪愛卿言稱妖族靈智,不下於人族,律法理應等同對待,如此就能減免妖族害人。朕,沒記錯吧?”
“臣,確有上奏。”
汪銘面不改色,這篇奏摺並沒有什麼問題,否則早出事了。
大乾太祖有遺言,不得因言獲罪。
況且,汪銘這篇奏摺曾經引起不小議論,不少人認同《治妖策》。
“汪愛卿是父皇在位時得中進士,當年朕在潛邸,還看過愛卿的文章,堪稱高風亮節,錚錚鐵骨!”
“父王喜食甜,汪大人就上書,皇帝不可有喜好,免得地方官吏以此盤剝百姓種蔗。”
景泰帝回憶道:“那時候朕就佩服讀書人,貧賤不移,威武不屈……”
聲音不疾不徐,似乎已經熄了怒火。
朝中大員躬身侍立,神色凝重,瞭解景泰帝的都清楚,表面越是平心靜氣,內裡的怒火越大。
“如今一看,汪愛卿高喊威武不屈,做得也是皮肉生意,誰給錢就幫誰說好話。”
景泰帝笑道:“早說嘛,要知道汪愛卿這麼便宜,朕就命大儒講經,賞修行靈物,讓汪愛卿天天說說朕愛聽的話兒。”
“比如朕今天不喜歡嚴愛卿,汪愛卿就該上奏,寫一道《十罪疏》……”
首輔嚴高聞言,噗通一聲跪地,伏首道:“臣,知罪!”
“嚴愛卿無需如此,朕就舉個例子,汪愛卿聽明白沒有?”
景泰帝說道:“以後別偷偷摸摸的,還要犯險與妖族勾結,直接與朕說,多少錢就能做狗!”
“臣,知罪!”
汪銘身形顫粟,再不敢有任何狡辯。
“有罪?現在知道有罪?”
景泰帝騰的從龍椅上站起來,聲音陡然拔高,說道:“晚了!”
撲通!撲通!
宮殿中所有大員,全都跪倒在地,齊聲高呼。
“陛下息怒!”
“哼!朕怎麼息怒?堂堂朝廷命官,立命大儒,竟然是妖族走狗!”
景泰帝一把將玉簡摔在地上,說道:“這上面所有人,全部抓去刑部審訊,凡屬實者,以謀逆罪判決!汪銘就不用審了,斬立決,誅九族!
“陛下三思!”
次輔龐吉急切道:“這玉簡中,有官有民,有僧有道,一旦處理不好恐生大患!”
首輔嚴高剛剛受了斥責,再敢說話就真的十罪疏了,只得由次輔勸說。
龐吉本不願摻和玉簡之事,反正他與妖族並無關係,然而龐相公父親死後,得以冊封一郡城隍,上下前後都是汪銘打點。
殿中其他大員,一同來覲見景泰帝,原因大多與龐相公相似。
核善司主事以三品境界,位列妖族名單第二位,不是沒有原因。
“哦?大患,怎麼個大患?”
景泰帝冷聲道:“是準備效仿十八路反王,還是學習徐逆?朕自登基以來,最不怕的就是造反!”
殿中官吏聞言,只得高呼:“陛下息怒!”
“王愛卿,你也來了?”
景泰帝盯着王燁說道:“怎麼,你也要爲名單上的人求情?”
“啓稟陛下,臣不敢!”
王燁從袖口取出一道奏摺,雙手高舉,說道:“臣聽聞有人勾結妖族,特來上奏!”
“呈上來。”
楚公公躬身接過奏摺,交於景泰帝。
《劾四十七人妖罪疏》!
景泰帝微微點頭,打開查看。
墨跡還未乾涸,字跡略顯潦草,顯然是王燁聽聞妖族名單後,當即寫出來的奏摺。
“不錯!王愛卿一心爲朝廷,深得朕心!”
景泰帝說道:“妖族名單之事,就交於王愛卿徹查,未免有人抗命,王愛卿暫領斬妖司、仙俸司總督,一應人等儘可調遣!”
王燁面露喜色,兒子果然知曉陛下心思,朗聲說道。
“遵命!”
……
龍川書院。
儒學院。
經長秦忠正在教授經書,解析疑文,上百學子側耳傾聽。
“萬靈之初,生性本善!讀書人應以善念,對待天地萬物,一切生靈……”
這時。
一名青衫中年站在門口,說道。
“秦經長,老山長讓你去茶園一趟!”
“先自習,有疑惑回來講。”
秦忠吩咐一句,施展儒道術法,一步十丈快若閃電,向茶園飛馳而去。
書生們面露羨慕之色,爲了早日能施展神通術法,連忙將剛剛秦經長講述的道理,一字一句的謄寫下來,然後仔細揣摩其中含義。
哪怕一些話語,似乎有些偏頗,也認爲秦經長說得對。
皇家茶園距離龍川書院不遠,片刻時間,秦忠就看到正在亭中飲茶的老山長。
一同品茶的還有個年輕人,劍眉星目,風姿颯爽,與老山長對坐,竟然絲毫不被遮掩氣勢。
老山長李元白,當今儒家天花板,足以證明年輕人境界。
秦忠立在茶亭外,躬身施禮。
“見過老山長!”
李元白沒有迴應,繼續看棋盤中黑白子,過了許久長嘆一聲。
“後浪推前浪,守仁棋道,已然超過老夫了!”
杜思笑道:“全賴先生教得好,學生才能僥倖勝一子。”
“你這棋道與兵法相似,每每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又正奇相合,無懈可擊,老夫可教不出來!”
李元白說完,轉頭看向秦忠,問道:“忠之,可知老夫爲何喚你來?”
“學生不知。”
秦忠面露疑惑,老山長早已不理書院事宜,一心著書立說,希望能窺見聖賢大道,怎麼突然關心自己。
“老夫且問你,妖族的靈物燙手嗎?”
李元白聲若雷霆,口含天憲,已然帶有儒家問心法術。
“老山長……”
秦忠額頭沁汗,想要辯駁,卻有玄妙法力讓他只能說真話:“學生不想死!”
“好一個不想死,老夫也不想死,是不是也學你跪一跪?”
李元白冷聲道:“當年你來書院求學,老夫觀你心智愚鈍,言稱立命無望。之後你在百四十歲,窮經皓首,成功晉升大儒。”
“老夫不怒反喜,認爲你有聖賢風骨,當着全院的人向你認錯,並任命你爲經長!”
“現在你卻告訴我,暗中與妖魔勾結?”
李元白怒道:“老夫看走眼無礙,戳了便是。你與妖魔勾結,自戕即可。然而,這數十年來你教授的經義,害了多少人?”
“老山長,你也知道學生資質愚鈍,難道就不能走其他路子?”
“爲什麼別人就能天資聰穎,少年得志,學生讀十遍百遍,仍然不能領悟經義!”
秦忠自知在老山長面前,無路可逃,索性舍下麪皮,指着杜思說道:“立命需要著書立說,學生絞盡腦汁,耗費十年功夫寫的書,無人問津!”
“杜思只是看了幾天竹子,隨意寫的一卷筆記,卻能風靡吳州,憑什麼?”
“學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