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認祖歸宗
祖師！
張揚等人一眼就認出無頭道士，正是每日供奉的元化真君神像。
“參見祖師！”
“參見一清真仙！”
恭敬至極，神情甚至有些狂熱。
大乾道門宗派數十，除去雲霄道宮，沒有任何一家有真仙坐鎮。。
真君觀有此祖師，何愁不興，門中弟子就能搭上真仙的順風車。
三悟面色微變，又努力讓自己裝作驚喜，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高聲道。
“參見一清仙長！”
稱呼真仙太生分，叫祖師唯恐遭真仙呵斥，仙長正合適。
諸多道盟煉神高人，不疑有他，學着三悟的模樣躬身施禮，
“嗯。”
周易忍住笑意，輕聲道：“本座恰好在附近，與真君論法，收到你求救傳訊就趕來了。”
“……”
三悟頓覺法力倒逆，氣血翻騰，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
他哪傳了什麼訊息，分明是真仙早就潛伏。
周易看向方仙道主，笑道：“道主這麼大年歲了，竟然做些偷雞摸狗之事，屬實有些不要麪皮！”
“本座行事，豈在乎別人置評！”
方仙道主目露異色，說道：“不過元化真君能成就正神，卻是出乎意料，不愧是真仙轉世之身！”
當年方仙道主分身遊歷雲洲，度化門人弟子，意外得知元化乃轉世真仙。度化不成就要行奪舍之事，哪知王元化性格剛烈，寧自爆真靈也不願離經叛道。
“壞我仙基，盜我魁首！當誅！”
王元化一抖長槍，神力洶涌而出，化作紫色雷海瀰漫整片天空。
轟隆隆……
雷霆陣陣作響，數百上千道轟向方仙道主。
王元化生前就精通紫霄神雷，受封護法神將對雷法有新的感悟，威力堪稱驚天動地。
方仙道主冷哼一聲，天地元氣化作九天銀河，浩浩湯湯如瀑布傾瀉下來。
轟！
雷海與星河撞在一起，天地震動，熾烈神光橫掃四方。
煉神高人精心佈置的陣法，轉瞬間就被衝成粉碎。恐怖威勢四散衝擊，逼迫三悟等人飛速後退，直至數十里外才穩住身形。
“真仙隨手一擊，遠不是我等能抗衡！”
“仙凡之別如天塹，豈是說說而已？”
陽神真人不禁驚歎，他們平日裡高高在上，凡俗視其爲仙神。
如今近距離觀真仙鬥法，自覺與凡俗亦無異，僅僅鬥法餘波就有身死道消的危險。
仙佛之下皆爲螻蟻！
唯有得證真仙，纔是真的脫離了凡人範疇，有了窺視長生的資格。
王元化畢竟初成正神，法力神通遠不如方仙道主，一連施展數重雷法方纔湮滅銀河。
“再來！”
身形一閃，銀槍抖動穿向方仙道主，竟是近身搏殺之術。
周易也不再旁觀掠陣，抖動杏黃旗，一連刷出幾道玄黃神光。
兩道金光從袖口鑽出，初時不起眼，待到臨近方仙道主，金光閃耀化作數尺長剪刀。
咔嚓一聲！
方仙道主身形消失又出現，只見手背上鮮血淋漓，只差一絲就直接斷了。
“好好好！如此至寶，難怪道友威名赫赫！”
“謝道主誇讚！”
周易嘴上客氣，金蛟剪調轉方向，又剪過去。
王元化則是悍不畏死貼身廝殺，槍芒閃耀，神力縱橫，每一道都震動虛空。
即使同歸於盡，以其功德也足夠重凝神軀。
“道我！”
方仙道主聲若驚雷，雙目淡漠無情，氣息如神似聖。
周身靈光閃耀，顯化出大片星域，其中有日月沉浮，星河流淌。
“鎮！”
方仙道主揮手調用諸多星辰，攜天地之力鎮壓王元化。
又掐法訣，日月化作太極圖，抵住金蛟剪。
金蛟剪無堅不摧，偏偏這太極圖陰陽變化，是世間至柔之法。
剪陽則陰生，斷陰則陽生。
“好法訣！”
周易讚歎一聲，揮手拋起二氣瓶，陰陽二氣噴涌而出，與那陰陽圖糾纏一起。
同爲先天陰陽之氣，一經觸碰便要相融，脫離了雙方掌控。
金蛟剪從糾纏中脫離出來，一連破開數重星辰阻攔，斬向方仙道主頭顱。
方仙道主神情冷漠如冰，淡然躲避金蛟剪，心底卻在暗罵鬥法不公。
這道陰陽圖神通，是聽聞金蛟剪無堅不摧的神威後，以數十種陰陽秘術融合而來，專克鋒銳至寶，沒想到被另一件法寶破去。
方仙道主不認得那寶瓶來歷，只觀其靈光，也是非同一般的仙器。
“只會仗着外物，忒不算個真仙！”
周易笑道：“道主活了這麼久，連仙器都沒有，實在可憐！”
正在此時。
轟隆一聲巨響，王元化轟碎星辰鎮壓，氣勢熾烈兇悍。
無頭身軀，揮舞長槍，恍如天界戰神。
“妖道，受死！”
“送道主飛昇！”
周易同時出手，金蛟剪破開護身星辰，杏黃旗席捲而過。
方仙道主面無表情，手掐法訣，兩個道人身影從頭頂一躍而出。
一個生的惡形惡狀，道袍半敞袒胸露乳，手持鋼叉與王元化鬥成一團。另一個慈眉善目，手搭拂塵高宣道號，迎頭撞上杏黃旗落入其中。
周易目露驚色：“這是一氣化三清！”
方仙道主張口將所有星辰吞入腹中，全身竅穴閃耀星光，加持之下肉身堪比神聖。揮手一拳打出，滔天神力扭曲虛空，打在周易身上，像是破麻袋一般倒飛出數裡。
“沒了至寶護身，看你還能如何！”
這時。
杏黃旗感應到周易危險，玄黃神光刷退慈善道人，迅速飛回周易身邊。
“晚了！”
方仙道主早就料到如此，速度更快，率先追上週易，雙手化爪扯住雙肩，就要將其撕碎。
一扯之下，發現周易肉身堅如精金，毫無損傷。
“危險！”
方仙道主神魂不斷示警，下意識要倒退，眼前一抹赤紅光芒閃過。
頭顱騰空飛起，低頭看到了僵硬的無頭肉身，與周易手中赤紅仙劍。
“這是什麼至寶？”
“陷仙劍！”
周易一揮手，陷仙劍斬過頭顱，瞬間化作虛無。
方仙道主神魂破滅，肉身轉瞬化作枯骨，兇惡、慈善二道人消失不見，遮天蔽日神光散去，重新露出蔚藍蒼穹。
妖魔圖鑑迅速翻動，在五百餘頁顯化出一名道人身影，正是玄黃道宮的洞雲真人。
記憶碎片浮現，洞雲真人當年爲突破煉神，遊歷雲洲獲得方仙道傳承，幾經猶豫終於開始修行。
暗中獻祭了十幾尊道門先賢神像，獲得仙佛傳承、神力反哺，終於晉升煉神，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耗費兩百年時間修至陽神境界。
之後偷竊神像之事被斬妖司發覺，景泰帝將此事壓下，以天妖盟的名義，招募洞云爲長老。
洞云爲了陽神高人臉面和性命，不得不聽從景泰帝掌控，做了不少惡事。
“這不是方仙道主？”
周易正在疑惑，妖魔圖鑑再次翻動，在第七十二頁點亮一角。
斬殺的只是方仙道主分身，寄託洞雲身上，竟然也有如此實力。循着妖魔圖鑑指引，周易擡頭看向東方，方仙道主就在數千裡外！
“頭來！”
隨着王元化呼喝，地下升起一團金光，落在脖頸之上。
王元化扶着頭顱轉了幾圈，擺正方位，神光閃耀，頭顱與神像金身合二爲一。
天上鬥法兔起鶻落，周圍煉神高人心緒，隨着鬥法變化提心吊膽，若是方仙道主勝了，他們大概率也沒了性命。
此時妖人身死，兩尊真仙祖師收起神通，一個個心思活泛起來。
一道聲音在三悟耳邊響起：“三悟師兄，理應向仙長請安。”
三悟瞥了左手邊陽神真人一眼，暗罵雲英這廝亂攀什麼關係，臉皮也忒厚，金仙觀祖師與華陽祖師頗有怨隙。
又一道聲音響起：“三悟師兄，咱祖師鬥法費了力氣，理應請去雲山歇息，正好指導道盟齋醮事宜……”
“咳咳咳！”
三悟瞪了這陽神真人一眼，仙長是雲霄道宮祖師，咱什麼咱，與你玉清觀有一毛關係？
其他煉神分屬不同道派，不約而同的傳音，先認下師兄師叔，然後讓三悟領頭去向仙長請安。
三悟還在踟躕，真君觀弟子已經上前。
三叩九拜行大禮，熱淚盈眶高呼：“拜謝祖師救命之恩！”
“起來吧。爾等先回觀中，本座尚有事要辦。”
王元化承真君觀香火，自是有一份情誼，將腰間寶劍解下，交於道人手中：“此乃本座煉魔至寶，懸與正殿，再不懼宵小潛入。”
道人高捧寶劍，再次叩拜。
“謹遵祖師法旨！”
真仙賜寶！
無論寶物威力如何，即使是凡俗兵刃，只要其中有真仙氣息，妖魔鬼怪就不敢靠近。
三悟看的眼熱，心中不禁琢磨，剛剛真仙言稱收到自己傳訊，說明不計較道宮冒認祖師。況且，一清真仙總給三悟一種熟悉親切感，似乎是摯友親朋。
“神魂感應不會有錯，仙長也不至於施法欺騙小道，所以說……是真的祖師！”
三悟面露喜色，顛顛兒上前，躬身施禮。
“拜謝仙長救命之恩！”
其他煉神比三悟還要積極，他們早就認定，一清是雲霄道宮祖師爺，紛紛上前施禮。
“無需多禮，這方仙妖人是道門大敵，貧道遇上了自是不能放過！”
周易掌心出現金色仙丹，屈指一彈落入三悟手中，說道：“那妖人本就來自玄門正宗，法力最善潛伏度化，速速服用仙丹，免得生出禍患。”
“誒誒……”
三悟受寵若驚，連聲答應。
聽到度化二字，不敢再糾結其他，連忙吞服仙丹盤膝煉氣。
仙丹入口，化作一道道純陽氣息，滋潤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三悟身上傷勢迅速癒合，精氣神也有了不少增益，滿頭白髮竟然轉爲灰黑。
圍觀的煉神高人眼睛瞪圓，感應三悟氣息，當真是年輕了許多，並非是法力變幻青年，而是壽元有了不少增長。
嘶！
紛紛倒吸冷氣，再看周易眼神，敬重中帶有一些狂熱。
延壽，煉神高人絕難拒絕的誘惑！
雲英真人仔細觀察，仙長面容慈祥，又關心後輩，不是冷酷無情的性子。
於是上前一步，開口道：“晚輩金仙觀雲英，祖師沖和真仙與華陽真仙，是至交好友……”
雲霄道宮這位真仙祖師，來歷早已不是秘密，當年師從華陽真仙，至少是三萬年前的老祖宗。諸人祖上都闊過，對真靈輪迴之法略有耳聞，所以對周易壽元並不懷疑。
“是麼？”
周易似笑非笑，自從打算坐實雲霄祖師的身份，以填補分身來歷莫名，對華陽真仙生前事蹟多有了解。
非要形容這位華陽真仙，大抵上是平頭哥，看誰不順眼就懟過去！
所以，華陽生前好友屈指可數，每一個在雲霄道宮都有記載，其中絕對沒有沖和真仙。
與之相反的是，周易在雲霄道宮藏書閣，閱讀華陽真仙的日記，見到了許多吐槽沖和真仙的話。
“兩位祖師平日裡拌嘴幾句，那才顯得親近，對不熟的人才客客氣氣！”
雲英面色不變，笑道：“沖和祖師臨終之前，叮囑門下弟子，與雲霄道宮互相扶持，患難與共，傳承不絕。”
“嗯，不錯。”
周易說道：“華陽讓本座庇佑雲霄道宮，不曾想遭遇意外耽擱了，幸好有金仙觀互相扶持。”
說着取出一瓶靈丹，落在雲英手中。
“這陽靈丹是本座親手煉製，觀你氣息不穩，應是陰神化陽時受創，服用後即可痊癒。”
雲英噗通跪地，三叩九拜，高呼：“謝祖師恩賜！”
這就認祖歸宗了？
其他煉神高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唾棄雲英麪皮忒厚，又不禁生出羨慕，後悔怎麼沒能想到此法。
無需靈丹恩賜，只要認下一尊真仙祖師，三叩九拜算什麼，必須在觀中立下祖師神像，日日香火供奉。
沒能拿到首功，第二第三也無所謂，玉清觀的陽神正要上前，身前忽的出現一道身影。
“咳咳咳！”
三悟咳嗽幾聲，暗示他們不要過分，雲英那廝趁老道服丹鑽了空子。
如今仙丹煉化成功，絕不允許這羣傢伙，再佔祖師便宜。
這時。
一道遁光從天際飛來，在空中逡巡徘徊幾遭，落在諸人不遠處。
三悟見到來人，眼睛一亮，連忙過去拉住道人的手。
“周居士，老道向你介紹道宮祖師，一清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