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張總?”將碗放下趕過來的馬進,衝張總問了一句。
張總看了看他,笑道:“今天魚捕的怎麼樣?”
“你不都看到了嗎,一頓根本吃不完,齊大姐她們都把魚曬起來了,方便長時間保存。”馬進也笑了,“這以後根本就不用擔心吃魚的問題。”
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張總小聲道:“這魚都是你捕的,可大家都把大部分功勞算在小沈身上,你這心裡不好受吧?”
“張總,你這叫什麼話,這都什麼時候了,誰還爭這個。”馬進故作不在意,“現在不都想着活下去最重要嘛。不是張總,你到底有沒有辦法離開這兒?”
張總擺擺手,“不是跟你說了嗎,離開的事需要時機,現在時機沒到,急也沒有用。”
“什麼時機,什麼時候到?”馬進急忙追問。
“都說了不要着急,咱們先說眼前的問題。”張總擺了擺手,示意馬進不要急。
馬進有些疑惑,“眼前,眼前有什麼問題?你不要告訴我是沒有船,那你就別說了,要是遊船我還有問你嗎?”
張總:“……”
要不是沒有辦法,他要爭取一切能爭取的合作對象,而馬進又因爲一心想回去,軟肋極其明顯,十分好利用,張總都打算放棄和馬進溝通了。
“咱能先不提回去的事嗎,你先聽我說。”張總打斷馬進的喋喋不休,“我們是要在這裡活下去沒錯,但要怎麼活,總不能再活到樹下去吧?”
馬進嘀咕道:“咱這也沒活到樹上去啊,之前只能吃野果,這不魚也有了。皓峰不是還說每半個月吃一次米麪嗎?”
發現不和他說的直白一點,根本點不透他,張總再次開口,“那你看咱們現在這個狀態像什麼,小沈整天不勞而獲,他是皇帝嗎,我們這是封建社會?
“馬進,我們都是現代人啊,我們不能越活越回去啊。”
這…
怎麼說呢,這點馬進之前倒是沒想過,他只是覺得,沈皓峰現在的享受,都是應得的。
沒有網的時候,沈皓峰下海捕魚,之後又找到了漁網、遊輪,還在裡面發現了很多食物等等。
可聽張總這麼一說,馬進又覺得好像確實有點問題。
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張總適時又拋出了重磅炸彈,“人都是很容易受環境影響的,你想啊馬進,如果所有人都接受了小沈這種王的身份,那麼接下來,他是不是就要左擁右抱了?
“姍姍現在經常出現在他身邊,是不是就很危險?”
“你不要再說了。”不等他說完,馬進就開口打斷,“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總心裡一陣滿意,終於肯和他溝通了,只好肯溝通,那就簡單了。“我們是要好好活下去沒錯,但我們不能這麼活啊,我們不需要一個王,我們得像之前那樣,人人平等啊。我們不能再退回去啊。”
馬進揮了揮手,“你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你就說你打算怎麼做。”
張總開始說他的計劃。
簡單來說,張總說的那些,就是建立一個以物易物或是“貨幣”體系,充分發揮個人的主觀能動性,讓“王”的影響力最小化。
他說的雲裡霧裡的,馬進皺了皺眉,“就是捕到的魚上交一半,暗中多屯一點,這樣就可以了?這樣有用?”
“放心,肯定有用。”張總笑的無比開心。
啪啪啪。
“就知道你們鬼鬼祟祟的湊在一起不幹好事,姓張的,你這是見大家日子過得好了,沒人在乎你這個張總,就想偷摸着搞破壞?!”
趙天龍的聲音突然響起,把張總和馬進嚇了一跳。
不僅怒斥張總,趙天龍還指着馬進,“馬進,峰哥這麼信任你,把捕魚的活交給你,你竟然跟姓張的這種人同流合污?!”
“什麼就同流合污,我說你別亂說話啊。”馬進連忙分辨了一句。
沒辦法,他之前就看出來,這保安一根筋,這要是讓他回去亂說,以沈皓峰如今的影響力,馬進肯定裡外不是人。
張總也沒想到,他都把馬進拉到一邊來說話了,竟然還是被人聽到了。他剛明明就看過了,周圍沒人啊。
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趙天龍肯定會反駁,我躲在一邊拉屎,還能讓你發現嗎?
就像馬進認爲的那樣,趙天龍確實是一根筋,他之前支持小王的每個人都要幹活,後來沈皓峰的一系列表現,更是徹底征服了他。
現在在趙天龍眼裡,沈皓峰形象高大的,和神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一聽到張總和馬進商量,要暗中給沈皓峰搗亂,趙天龍立馬就炸毛了。
任憑馬進他們怎麼阻攔,趙天龍就像過年要被抱着去宰的豬,怎麼都抱不住。掙脫了他們,人還回到遊輪旁邊,大喊着就把事情說了出來。
還有這種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沈皓峰。
沈皓峰沒有開口。
坐在人羣裡的史教授知道,這是個機會,他急忙大聲喊道:“這樣的害羣之馬,就應該把他們趕出去,他們沒有資格住在遊輪裡,也沒有資格和大家一同吃飯。”
他的話音一落,立馬有不少人響應。
齊大姐看了看神色尷尬的馬進,嘆息了一聲,“馬進,你說你捕魚捕的好好的,大家也都感激你,和張總瞎鬧什麼呀。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趕出去,必須趕出去!”小王也站了出來,“我之前養猴的時候,但凡有不服猴王管的猴子,都被猴王下令趕了出去。這樣大家才能一條心,纔能有勁往一處使。”
他說也等沈皓峰開口,就又喊道:“來兩個人跟我一起,把他們的東西從遊輪扔出去。”
“好,我跟你一起。”
“還有我。”
小王說要兩個,去了八個人。
看着架勢,想把張忠說話的餘總,也把嘴閉了起來。就現在這個氣氛,誰敢幫張總說話,那就只剩是和張總一起被趕走的下場。
“我看誰敢!” 衆人羣情激奮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聲音,擋在了小王他們面前。
這人就是之前受傷,手上一直纏着紗布的黑子,他因爲練拳武力值冠絕全海島,又是張總的堅定擁護者,這會兒站出來,十分正常。
看到他,小王提了口氣,瞬間拉開架勢,“你要跟我動手?”
小王當過兵,學過軍體拳和擒拿,平時應付兩三個不能武器的普通人,還是可以的。
“不要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把張總東西丟出來。”黑子冷冷的盯着比他矮一個頭還多的小王。
黑子的身手不差,體型力量都遠勝小王,怎麼看小王和他對上,都沒有任何的勝算。
但小王已經是他們當中身手最好的了,其他人相互看看,也沒有一擁而上的勇氣,就在這時,沈皓峰站了出來。
“不要打架,有什麼話好好說,打架解決不了問題。”說着,他還身手去拉黑子,“先過來坐下,把事情說開就好了。”
不想黑子絲毫不給他面子,一把甩開了他的手,這讓“猝不及防”的沈皓峰,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嗯?!
黑子懟小王又或者跟小王動手可以,但竟然敢對沈皓峰動手?
原本還站在小王身後的一名男員工,大喊一句“我*尼瑪的”,一腳朝黑子踹了過去。不光是他,另外幾個人也同時動手,就連原本站在馬進他們旁邊的趙天龍也衝了過去。
雙拳難敵四手,黑子很快被打趴了,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也不知道有人故意下死手還是情緒上來了沒控制住,黑子的右手被打骨折了。
臉上身上紅腫淤青,那就海了去了。
這一幕,把張總和馬進都看傻了。
“看到沒有,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再這麼下去,咱們得活回去。”張總喃喃說了一句。
砰砰砰。
一陣雜亂的聲響,張總馬進以及黑子的行李都被丟了出來。
盯着沙灘上的行李,馬進的臉色尷尬又難看,他沒好氣道:“你還是先想想,我們被趕出去,怎麼活下去吧,還活回去。”
“哥。”
見馬進走過去拿行李,小興着急的喊了一聲,又快步走到沈皓峰身邊,“峰哥,我哥他就是一時糊塗,你不要趕他走。”
“我知道…”
沈皓峰的話還沒說完,小王就大聲道:“不要心軟,這種害羣之馬一定要趕出去,不然禍害無窮。姓張的今天能影響他,誰能保證他以後就不會被影響?到時候他通敵賣國出賣我們,是不是你負責?”
說到最後,小王惡狠狠的瞪着小興。
“我說你是不是有病,我們都是同事,哪來的通敵賣國,這兒什麼國,我和你不是一個國家的人嗎,你是外國人嗎?”馬進氣的不行。
小王雙拳一握,再次拉開架勢,“你少跟我胡攪蠻纏,趕緊拿着行李走人。要不是看在那些魚的份上,我非揍你一頓不可。”
他一副準備動手的架勢,尤其看到他們之前羣毆黑子,馬進拿着手裡的包,“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說完,他看向沈皓峰,“其實我和張總真沒說什麼,也談不上什麼背叛。我們就是覺得,大家都是現代人,接受過社會**教育,應該人人平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尊一個人爲王。那這樣我們豈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啪啪啪。
這次鼓掌的不是趙天龍,而是張總。
要不說馬進後來能支棱起來呢,他還是很懂的利用機會的,只是之前被生活的壓的太久,只想着買彩票報復,沒想着憑藉自身的能力反抗而已。
都快被趕走了,還把握機會,動搖一波人心,試圖挽回一下局面,怎麼也不能說他沒有能力。
“太好了,我覺得馬進說的太好了,這也是我想說的。”張總大聲說着,“各位,我們是敵人們,我們是曾經的同事啊,以前的我們,相親相愛,互幫互助。可現在呢…”
“我們現在也相親相愛,互相幫助!”張總的話還沒說完,史教授就站了出來。他沒這個主動性,是注意到沈皓峰的眼神,這才後知後覺的挺身而出。
“我們同吃同住,各司其職,互敬互愛。張總,你管理公司的時候,出現害羣之馬,也是第一時間就開除出公司吧?”史教授道:“這和我們現在面臨的情況是一樣的,不是嗎,張總?”
張總:“……”
馬進白了他一眼,這貨半天的功夫,已經拖他幾次後腿了。
現在這局面,他們不走也不行了,好在還可以回之前的山洞,但又要怎麼活下去呢?魚是不要想了,光吃野果和蘑菇?
關鍵野果也不好採啊。
這麼一想,不管馬進還是張總,突然發現他們之前的生活,其實還是很不錯的。除了這些,每隔半個月還能吃上一頓米麪。
他們不知道的是,不止米麪,酒水和罐頭,沈皓峰還沒拿出來呢。
眼看馬進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站在沈皓峰身邊的姍姍小聲道:“真的就這麼趕他們走?”
沈皓峰嘆了口氣,“這會兒大家在氣頭上,等過幾天,氣消了,馬進他們出去估計也吃到苦頭了,再讓他們回來。這樣大家應該就不會有什麼意見了。”
姍姍點點頭,黑子剛推沈皓峰那一下,引起了公憤,她理解沈皓峰的難處。
只是她是有點子聖母在身上的,這會兒又覺得馬進他們可憐,想要求情,沈皓峰沒覺得有哪裡不對。
馬進如果知道她那麼能噴,心裡的女神濾鏡,不知道會不會徹底崩塌。
……
和張總一起扶着黑子往山洞走的馬進,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咬牙道:“張總,咱們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離開這兒,現在可以說了吧,你那個時機還沒到嗎?再不說,咱們都得交代在這兒。”
馬進願意和張總共同進退,有一半原因,都是期待張總能把離開的方法說出來。
可惜那只是張總騙他的,哪有什麼離開的辦法。
“沒有沒有,你不要再問了。”張總不耐煩的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