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想着和李蓮花一起匡正江湖的方多病怎麼也不會想到,他隔天又被拋下了。
不過這次李蓮花也沒辦法,因爲這次他要按照約定,幫笛飛聲恢復內力。以方多病和笛飛聲的關係,這種時候,自然不能讓方多病在場。
尤其方多病不清楚笛飛聲的身份。
相比之下,沈皓峰的存在,李蓮花就完全不會避諱什麼。
只是讓李蓮花沒想到是,他幫笛飛聲恢復了內力,笛飛聲也執意幫他解毒。因爲只有解了他的毒,他的功力纔有可能恢復,才能和笛飛聲再比一場。
如今對笛飛聲來說,即便是金鴛盟盟主的身份,也沒有和李蓮花再打一場來的重要。
爲了給李蓮花解毒,笛飛聲把他帶到藥魔面前。
這是沈皓峰全程沒參與,只在蓮花樓上等着。
可惜經過一番折騰,藥魔還是沒能解了李蓮花身上的碧茶之毒,但在發現了李蓮花中的乃是碧茶之毒後,藥魔給出瞭解毒方案。
“主上,若想讓此人恢復內力,與之比鬥,還有一辦法。”見笛飛聲動怒,藥魔急忙開口。
“說。”
藥魔道:“忘川花。”
笛飛聲愣了一下,“忘川花?這草藥至剛至陽,能助我突破悲風白楊第八層,可他的內力並非剛猛一路,如何治他?”
“回尊上,忘川花分陰陽兩株,陽草與尊上武功同屬一類,陰草是這世上最毒之草,服下即便是幼童,也能平添數十年功力。”藥魔道:“但如同迴光返照一般,數日之後,陰草藥性大發,越生越烈,他會經脈寸斷,五臟俱裂。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這樣痛苦的死法了。”
笛飛聲道:“我不求他長命百歲,只求能活動再與我一戰。動身吧,我要這忘川花。”
不服用忘川花,李蓮花的性命也所剩無幾,這也是笛飛聲這麼說的原因。
聽到他的話,藥魔當即領命,“屬下遵命。”
藥魔一走,李蓮花哈哈大笑,見狀,笛飛聲忍不住皺眉,“你笑什麼?”
“你別再浪費時間了,那都是空忙一場。”李蓮花道:“就算你尋到忘川花又如何呢,你能逼我吃的下去,卻逼不了我動手。到時候我躺在你眼前,曬着太陽等死,看着你着急,想想就有趣。”
笛飛聲神色複雜,“李相夷啊李相夷,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師兄單孤刀,到底是怎麼死的?”
聞言,李蓮花的臉色變了變,這是如今爲數不多,還能觸動他的事。“金鴛盟三王殺我師兄,笛盟主還想否則?”
“金鴛盟的斂屍手冊記得很清楚,單孤刀左胸被劍貫穿而死,三王中只有閻王尋命持劍,他當時犯錯,我罰他自縛右手一個月。就算是動手,也應該是左手。”笛飛聲道:“絕無可能右手劍殺你師兄。”
和他說這些,笛飛聲無非是讓他還有活下去的動力,他的心如果死了,那麼即便藥魔找來忘川花,也毫無作用。
“十年前,你我約定五年休戰,此後你師兄莫名被殺,金鴛盟、四顧門,就此大戰再起。”笛飛聲道:“最終雙雙失勢,沒落於江湖。可這背後得利之人並非你我。你若真想爲那死去的幾十位四顧門義士報仇,爲你師兄報仇,我可以幫你查出這背後的真相。”
“只要你答應,和我再戰一場。”
李蓮花語氣冷漠中透着自責,“報仇,若真要報仇,該找的就是李相夷。因爲他自負,害死了大家。他該死,也果然死了。所有的仇怨,跟十年前的李相夷一塊兒去了。”
“笛盟主,現在的李蓮花,是不會跟你打架的。”
笛飛聲點頭,“我明白,如今的你,雖生如死,不可能輕易被我說動。好,我再加些注,你若不答應我,我親手殺了單孤刀的兒子。”
聞言,李蓮花哈哈一笑,“笛盟主,你真的別再說笑了,我師兄連婚事都沒許,又哪來的兒子?”
“十八年前,天機堂二小姐何曉蘭,和單孤刀有過一段露水姻緣。”說着,笛飛聲從身上取出一個信封,“這是她給單孤刀的訣別信。”
李蓮花將信撿了起來,發現確實是一封寫給單孤刀的訣別信,落款是曉蘭。
見他看完了信,笛飛聲道:“二人雖斷了情誼,但留下了腹中的胎兒。數月後,天機堂對外宣稱,她病衰而亡。可偏偏多年不孕的天機堂堂主何曉惠,戶部尚書方則仕,在這一年喜得貴子。這個孩子,就叫方多病。”
之前笛飛聲讓手下去查方多病的底細,說沒準會派上用場,不成想一語成讖,這還真用上了。
話說方多病也畫了笛飛聲的畫像,寄回天機堂去調查,到現在也沒什麼音訊。
笛飛聲看向李蓮花,“你這麼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方多病不是單孤刀的外甥,是他的兒子。李相夷,你若不答應我,我就讓單孤刀的兒子,他惟一的血脈,死在你面前。”
……
隔天。
收到天機堂飛鴿傳書,查到南海派並無阿飛這個人,擔心李蓮花安危的方多病,儘管十分生氣李蓮花又甩開他跑了,卻還是到處尋找蓮花樓的下落。
他好不容易找到蓮花樓,就看到從裡面出來的笛飛聲。
雙方當即大打出手,方多病哪裡是如今功力恢復的笛飛聲的對手,眼看就要受傷,李蓮花及時出現,救下了方多病。
見到渾身是血的李蓮花,方多病當即怒道:“你怎麼傷成這樣,難道也是阿飛乾的?阿飛,你有什麼衝我來。”
“我就是衝你來。”說着,笛飛聲看向李蓮花,“傷成這樣還趕過來救這小子,看來你是真的很在意他。剛纔的招式並非殺招,但我已經在他體內注入了幾道罡氣。李蓮花,如果你不想他死,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考慮,答應我的要求。”
他說完就施展輕功離開了。
等他走後,方多病立馬痛苦的跪在了地上,李蓮花急忙問道:“方小寶,你怎麼樣?”
“沒事,我只是經脈有些漲。”
看着他暴起的經脈,李蓮花只能出手替他壓制體內的罡氣。
可惜笛飛聲的內力剛猛無比,這些罡氣,如今內力不足的李蓮花,也只能憑藉僅剩的一成揚州慢內力,暫且壓制。
這無疑不是長久之計。
但李蓮花一時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方多病醒過來發現自己睡在路邊,還以爲又被李蓮花拋下了,不想一轉身,就看到李蓮花給他拿來了水和食物。方多病忙大口吃了起來。
將他的樣子看在眼裡,李蓮花突然問道:“方多病,你是不是更像你孃親啊?”
“哪來這些沒頭沒腦的問題,我們家老管家說了,其實我更像我二姨,但在我出生的那年,我二姨已經死了。”方多病隨口回了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有之前笛飛聲的話,現在聽他這麼說,簡直是佐證了那樣的說法。
李蓮花想了想,“你見你舅舅不多,那你小時候,他是不是很疼你啊?”
“我舅舅可是四顧門的二門主,他平時忙的很,哪有功夫管我啊。更何況,我娘似乎很討厭他,都不許我跟他親近。”
說完之後,方多病眉頭緊鎖,一臉疑惑的看向李蓮花,“你怎麼突然問起我的家事來了?”
“也沒有什麼,我就隨口問一問,吃你的包子吧。”李蓮花敷衍了一句。
對他的說法,方多病沒放在心上,畢竟他這些家事,沒什麼特殊的。“那我倒要問問你了,你得如實回答我。那個阿飛到底是什麼人,武功怎麼這麼高強?”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他就是笛飛聲。”李蓮花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笛飛聲的聲音。
他要是再不說,擔心方多病還會再惹笛飛聲。
“笛飛聲?”方多病一下子從石頭上站了起來,“金鴛盟的大魔頭笛飛聲?這…你知不知道,就是他害的我師父,十年來生死不明?你怎麼能跟這種大魔頭混在一起?”
李蓮花一臉無奈,“他要我答應去救一個人。”
“救人?”方多病急了,“你的醫術騙人可以,救人可不行。”
“這個世上呢,偏偏有些人,只有我能救。”李蓮花道:“只可惜,我不想救。”
聽他這麼說,方多病恍然,“所以你把我丟下,把沈皓峰也丟下了?是怕笛飛聲對付我們,結果弄的自己渾身都是傷。李蓮花,你這個情我可不領啊,說好的是朋友,就應該共患難,哪怕對手是笛飛聲。”
那什麼,沈皓峰他可沒丟下,只是李蓮花這會兒也不知道沈皓峰上哪溜達去了。“方少俠,知道你厲害,這次算我不對,謝謝你。”
“還算你有點良心,對了,那個笛飛聲讓你救的人,你可千萬別答應。”方多病道:“他要救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方多病這會兒哪裡能想到,笛飛聲要救的人,就是李蓮花。
李蓮花點頭,“確實不是好人,我纔不救他呢。現在救你纔要緊,這個笛飛聲在你身體裡注入了幾道罡氣,會很麻煩。”
對此,方多病卻是滿不在乎,“本少爺我天賦高,剛剛只是覺得有點難受而已,你看現在,什麼事也沒有。”
他剛說完,人就倒地下了。
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只是苦了李蓮花,要將他搬到蓮花樓當中。
將方多病搬到蓮花樓的李蓮花,再次對他進行了救治。只是罡氣蔓延的速度太快了,以李蓮花所剩不多的揚州慢內力,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如果讓罡氣蔓延到太陽穴,那就藥石無靈了。
這麼想着的李蓮花,終於下定了決定,要把揚州慢交給方多病。倒不是捨不得,是擔心會被識破身份。
但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
“醒了?”看着眼皮微動,緩緩睜開眼的方多病,李蓮花笑意溫和。
“我怎麼又暈了?”方多病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虛弱。
李蓮花解釋道:“你中了罡氣,說暈就暈,沒想到你這麼重,把你搬回蓮花樓啊,累死我了。”
端了背茶遞給方多病,李蓮花像是想起什麼,隨意說道:“桌上這套功法你拿去練,好好練。”
“這是什麼?”看着寫在粗陋紙張上的揚州慢功法,方多病絲毫沒有重視,“草紙嗎?”
這當然是李蓮花故意爲之,“這是祖傳的功法,之前你罡氣發作,就是靠它來給你壓制的。你好好學,以後就不用麻煩我了。”
方多病一臉狐疑,“祖傳的功法?這上面墨都還沒幹呢,你剛畫的吧。”
“都說了是祖傳的功法,當然是要口口相傳了,我給你畫出來,是讓你好好的理解,好好的學。”李蓮花再三叮囑。
卻聽方多病道:“這武功可不能瞎練,萬一這罡氣沒治好,要是再練的走火入魔,就得不償失了。我纔不練呢,不練。”
李蓮花:“……”
但誰讓他是師兄單孤刀唯一的血脈呢,李蓮花只好耐着性子哄騙,“不知道笛飛聲爲什麼要來救人嗎?就是因爲這套功法,你不相信我,懷疑我都可以。但是笛飛聲的眼光,不可能會是錯的吧?”
先講道理,見方多病仍舊猶豫,李蓮花又用上了激將法,說他的罡氣不好,笛飛聲就會用他要挾,就會繼續作惡。
方多病只好答應修煉。
因爲體內有李蓮花留下的揚州慢內力,方多病又天賦極佳,修煉起來,十分順暢。
見他開始練功,李蓮花就走了出去。
原本以爲沈皓峰晚上肯定會回來,應該還會帶些食物的李蓮花,就沒有做飯。可沒想到月亮都升起來了,仍不見沈皓峰的身影。
正想着是不是煮碗麪的李蓮花,就看到方多病朝他走了過來。
“李蓮花,你那套功法是從哪來的?”
“不是說了嗎,祖傳的啊。”
方多病立馬反駁,“不可能,那套功法艱深玄奧,妙用無窮,就算是我們天機堂的窺天心術也不能與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