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康叔也算是老江湖了，周衍斷定他不會吃虧，便暫時不去管他。
於是笑了笑，對着郭凝霜道：“來這裡感覺如何？”
郭凝霜搖了搖頭，情緒有些低落。
她黯然道：“感覺很不好，大家最初很喜歡我，但後來卻覺得我的教學方式有問題，甚至覺得我是個不合格的老師。”
周衍道：“爲何？”
郭凝霜道：“因爲我不單單教書上的內容，我更推崇實踐法，因爲聖人之言看似簡單易懂，但要真正領悟，單單讀背講解是不行的，還需要在實踐中感悟。”
“可是其他老師卻覺得我這樣做，有違君子之道，拉低了讀書人的層次，破壞了讀書人的體面。”
周衍不屑一笑，道：“那些腐儒懂什麼，實踐出真知，你做的本來就沒錯。”
郭凝霜欣喜道：“真的？周大哥是安慰我，才這樣說的吧？”
“當然不是。”
周衍笑道：“聖人觀天下，體會世間疾苦而悟道，留下聖人之言。前事之誓，後事之師，故我等後人讀聖人之言，聞聖人之道。”
“而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歲月之下世界變遷，前聖之道，豈能事事俱全於後世？故只讀聖道，顯然是不夠的。”
“甚至，文道近幾百年來，高屋建瓴，脫離了普通百姓，更是捨本逐末。”
“所以我認爲你做的沒錯。”
郭凝霜眼中閃着光亮，忍不住興奮道：“周大哥，你說得真好，也啓發了我呢。”
周衍點了點頭，笑道：““劍城太學宮不待見你便罷了，這樣至少接下來你輕鬆了，可以不參與關於這次劍域大比的核心任務，遠離危險。”
郭凝霜疑惑道：“這一次劍域大比很危險嗎？”
周衍腦中又想起了昨日血案那一個“北”字，古怪詭異的儀式，夢境中的蝙蝠，一切都透着陰謀的味道。
於是便點頭道：“現在還沒有定論，但是我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你還是遠離這風暴的中心比較好。”
“可是...”
郭凝霜猶豫道：“可是我已經報名參加了劍域大比，以青州太學宮的名義。”
“爲什麼？”
周衍皺眉道：“青州太學宮沒有其他人湊這個熱鬧嗎？”
郭凝霜道：“也有，可是...可是我要參加比武，獲得一個較好的名字，以便獲得域主的接見。”
周衍道：“有事？”
“嗯。”
郭凝霜低聲道：“爲了父母之仇。”
父母之仇？周衍倒是知道這件事，曾經青州太學宮出過一場污染，凝霜的父母就是死在了那一場亂局之中。
想到這裡，他沉聲道：“把事情給我詳細說一說，我如今入職神門，或許可以查一查當年的案底，看看能不能幫忙。”
郭凝霜連忙點頭，然後思索了片刻，整理了一下邏輯，才終於開口。
“四十多年前，青州太學宮出過一場大事，一個老教在深夜與我爺爺小聚之後，瞧瞧溜到了太學宮深處，看到了那一扇門。”
“然後他便被污染了，在太古魔物的蠱惑下，打開了門，並在第二天，將污染帶給了學生。”
“僅僅一天之內，便有上百位學生教師被污染，引得各大聖器同時覺醒，我爺爺這才發現問題所在。”
周衍聽得很仔細，在與雲湛共探太學宮深處的時候，聽雲湛說起過這件事，據說涉事的教師和學生，幾乎全部被抹滅了。
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上百之衆，而且還和凝霜父母之死有關係。
郭凝霜繼續道：“事情太大，青州太學宮和神門都無法解決，甚至連劍城來的幫手都沒辦法處理，最後是搖光神都的大能用傳送符籙過來，才最終解決。”
“後來查明真相，才知道原來那個老教授，竟然是暗黑鬼徒。”
“他在太學宮蟄伏了四十年都沒人發現，最終才引發了這一場大禍。”
周衍疑惑道：“四十年？一個暗黑鬼徒蟄伏太學宮四十年，這怎麼可能？諸多聖器容不下他啊。”
郭凝霜道：“嗯，爺爺說這個人定然是有掩蓋天機的法寶，所以才能瞞過聖物。”
周衍點了點頭，又道：“可古怪在於，爲什麼要潛伏這麼久呢？任何時候進去都能造成污染啊。”
“嗯。”
郭凝霜道：“爺爺也想過這一點，最後只能是猜測，這個人應該不是專程來害太學宮的，否則不可能等這麼久。”
“他很可能是受人指使，一直潛伏於青州太學宮，等時機成熟，命令下達，這纔開啓了污染。”
“只是爺爺始終查不到，他是受了誰的命令潛入青州太學宮的，故意引起污染的目的又是什麼，還是不知道。”
周衍道：“那個老教授叫什麼？”
郭凝霜道：“黃戚，在太學宮的四十年，還是爺爺的至交好友，可惜...“
周衍的心情有些沉重，因爲他知道，一旦涉及到太古魔物，亦或者其他污染，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而這件事，和凝霜父母到底有什麼聯繫呢？
郭凝霜已然開口：“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而在十八年前，我那時候還不到一歲，太學宮竟然又發生了一次污染。”
“而污染的原因，還是教師...”
周衍瞪眼道：“怎麼可能？莫非又是掩蓋天機的法寶？”
郭凝霜點頭道：“準確的說，還是黃戚。”
“啊？”
周衍傻了：“他還能進來？”
郭凝霜苦笑道：“四十年前事發之後，整個搖光神國都在通緝他，而他卻哪裡都沒去，就留在了青州。”
“由於那件事死了不少教師，事情平息之後，太學宮便又開始聘請教師，他報名了，換了張臉。”
說到這裡，她才嘆聲道：“後來我們才知道，他那件掩蓋天機的寶貝，可以改變容貌。”
周衍道：“意思是，他又再太學宮待了二十多年，直到十八年前，再次開啓了污染。”
“是的。”
郭凝霜道：“然後污染爆發了，情況卻沒有四十多年前那麼嚴重，但我的父親母親，慘死了。”
“這也是，我爺爺一直那麼恨的原因，兇手不單單害死了父親母親，還是爺爺的至交好友，還是兩次作案，統一手法。”
周衍深深吸了口氣，嘆道：“的確夠侮辱人的。”
郭凝霜道：“因此，我爺爺就不再擔任青州太學宮掌尊了，還好神帝寬宏，並未怪罪。”
“這可能也是因爲，太古魔物這等東西，本不該青州太學宮承擔的，所以才並未怪罪。”
周衍想了想，忽然道：“可是這和劍域有和關係？”
郭凝霜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爺爺說，父親母親死亡的真相，該來劍域調查，說是...域主可能會知道原因。”
周衍眉頭緊皺。
兩次開啓污染，第一次潛伏四十年，第二次潛伏二十多年，到底爲什麼？
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卻因爲信息量太少，而無法判斷。
但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聽到這種秘辛之後，這個感覺愈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