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鬼伏魔
林夕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定下了神後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中。身下鋪着一層乾草,一匹毛毛的金色陽光從洞外照進,落在乾草上。他起身往外走去,被陽光照得雙眼看不清。眨了兩下才適應了,只見山洞外是一片芭蕉林與一片竹林,遠遠的是人家種的菜。清風依依,吹拂過竹林蕉葉。
他怔住了好一陣子,慘笑一聲,始知道不僅是陰陽兩隔,更是再生難見。那個人再不可能回來了。
林夕擡頭看天,默然很久。
“如果你不愛,請趕緊離開,我怕無盡的等待;
如果你對我有過愛,請不要裝作,彼此都不存在;
如果你惱,不想再見我了,請轉身離開,莫要回頭,我不想再向你討好,引你發笑。
我有一個回憶,往後沒有你的一切,回憶裡卻有你的,音容、麗俏,和對我的笑。
每個人都有一個最愛。最愛,又最是傷害,偏偏卻沉迷在傷害中,渴望……相愛。”
莫憐從芭蕉林後出來,手上抱着一排香蕉,笑道:“你醒了!”跑到林夕身邊。林夕見她臉上嫣紅,充滿了欣悅喜意,問道:“我怎麼在這?”
莫憐道:“你忘了嗎?你被那隻鬼王抓了,我費了好大的勁,差點被大蜈蚣吃了,才請來一個高手去救的你。”把香蕉放在地上,又笑道:“你吃香蕉嗎?”
林夕才感覺肚子十分飢餓,道:“吃。”在洞外坐下,扯下一個香蕉剝了皮便吃。莫憐嘻嘻一笑,也跟着坐在旁邊,摘下香蕉吃着。這些香蕉還未熟透,肉質帶澀。但林夕好幾天沒吃,早便餓得飢腸轆轆,不覺苦澀,倒覺十分甘甜。連吃了十多個,拍拍肚子,纔算飽了。
卻見莫憐一手拿着一個,剝了皮不斷塞入口中,吃得狼吞虎嚥。莫憐忽見林夕一直在看她,瞪着大眼睛道:“怎麼了?看我幹嘛?你不吃了?”
林夕道:“吃夠了。”莫憐笑道:“還有呢!那邊的蕉林結了好多香蕉,山下還有桔子。吃了香蕉還可以去摘桔子,嘻嘻!”林夕見她一臉天真可愛,微笑道:“不吃了。你是怎麼救了我的?”
莫憐道:“那時候我離開那裡……”便將事情前後完整的說了。說完後,拍拍手笑道:“我還以爲你早死了呢!原來你還活着,嘿嘿!害我替你傷心了一場。”
林夕道:“多謝你救了我了,若不是你,我便要被那聻鬼吃了。”莫憐道:“嘿嘿!知道謝我就好了。喂!你昏睡了兩天,叫的那個悅兒是誰啊?”林夕怔了一怔,卻默然無語。
莫憐道:“怎麼了?”林夕搖了搖頭。莫憐哼了一聲,道:“我救了你出來,卻忘了悠悠,後來我回去找她,卻不見了,也不知她去哪了。”
林夕道:“你說江晴煙武功很高,她與那人在一起應該也無什麼事。”莫憐笑道:“也是。”兩人默然相對許久。
莫憐道:“對啦!這裡不能住了。”林夕愕然道:“怎麼不能住了?”莫憐道:“山下死了人,昨天死了兩個,今天又死了兩個,反正不能住了。”
林夕道:“什麼死了兩個?難道又有惡鬼作祟?”莫憐道:“應該不是。長安城現在有很多人在打架,死的人很多。這裡也經常有人上來,反正不能住了。”林夕奇道:“長安城有人在打架?那些死的人在哪?帶我去看看。”
莫憐便帶林夕往山下走去,遠遠的便見到地上躺着兩具屍體。林夕走近前去,翻開屍體,見那兩具屍體穿盔帶甲,一個腦袋被砍開了,一個受傷太多死了。倒像個軍兵。莫憐道:“前兩天還有哩!被我拖去扔了,現在又有,真是討厭!那長安城打架打個不停,這地方是住不得了。”
林夕道:“你帶我去看看。”莫憐道:“你去幹嘛?”但還是帶着林夕往長安城去。走到長安城外,只見好一副場面。城上城下圍滿了軍兵,密密麻麻如星如雨。城上的人想殺出去,城下的人想攻進去,飛火流石,金戈銀槍,旗動兵進,十分壯觀。
莫憐使了個隱身術,他們兩人遠遠看着也無人發現。林夕道:“這是誰在打架?”莫憐道:“不知道。”
林夕見城下人已經死了不少了,道:“死了這麼多人,只怕怨魂不少!”莫憐道:“從好幾天前他們就在打了,打來打去打不不停,哼!害我都不敢進去。”林夕道:“我們晚上再來!”便與莫憐回去。
等到深夜時,林夕又弄醒了莫憐,往長安城去。到了城下,見屍堆如山,血染成河。一輪冷月高高的照着屍骨,悽風愁色,甚是淒涼。
林夕將鬼眼一睜,只見滿地的遊魂,有的穿盔;有的披甲;有的拿起兵刃尚在廝殺;有的渾渾噩噩,不知所向。他冷哼一聲,厲聲道:“死後尚化厲魂。”那些亡魂聽他喝聲,都震了一震,停了下來。
莫憐見林夕便要出竅,將他身體扶住了。林夕出了竅,指着不遠處一個鬼,喝道:“過來!”將那鬼拘到近前,道:“你是什麼人?”
那鬼尚在渾噩中,被他一喝已醒了三分。道:“我是城上軍官,白日被叛軍一枚大石打了下來。”林夕道:“叛軍是什麼人?”那鬼道:“叛軍是李淵,他舉兵造反,一路殺到長安,便圍住了長安了。”
林夕怔住,道:“李淵……此時難道是唐朝?”呆了一呆,問道:“此時是隋朝?”那鬼道:“是。”林夕怔住了好長一會功夫,道:“原來我到了這裡……”
此時,一個幽幽的聲音遠遠傳來:“爲什麼我的眼中會有淚水?”聲到人已到了。林夕擡頭去看,卻見是常哭。
莫憐撇撇嘴,道:“又是你這個哭鬼!”
林夕道:“常哭,你來了?”常哭低聲泣道:“我來了,白天驅逐了夜晚,夜晚又容不下白天。白天容不下我,我又怎麼能不來。”林夕將乾坤袋打開,把那鬼收了進去。又見旁邊鬼魂實在太多,一個晚上只怕難以拘盡,道:“這麼多的魂魄可要怎麼收了?”
常哭連連搖頭,道:“那不是你的職務……這城外有上千亡魂,外面又有上萬亡魂,怎麼拘得盡……”莫憐道:“怎麼拘不盡啦?”常哭道:“拘不盡的,這些亡魂自有去向,不用我們來拘。我們要拘的,只是那些命薄上該拘之人。”
林夕道:“如果不拘他們,他們該去哪裡?”常哭道:“自有去向……有的自己走到地府;有的轉生投胎;有的魂飛魄散;有的化爲怨鬼、厲鬼。總之,這些鬼不需我們來拘……即使要我們來拘,也需等到他們變作厲鬼,殘人害己,上天旨令,才由得我們收他們。”林夕怔怔無語,嘆道:“可等到那時,他們害的人就不少了。”
常哭道:“他們自有去向,你現下要拘,便逆了天道。莫要拘他們,由他們去吧!他們害人也好,善人也好,只等天道降旨,才由我們來拘。”他頓了一頓,道:“我要去城中拘一個人,你呢?”
林夕道:“你拘什麼人?”常哭道:“長安城中西邊街上鐵匠王仁同,他前世作孽,今生該到頭了。”林夕道:“我和你去看看。”還魂入軀,叫上莫憐,一起潛入長安城。
常哭走到城中一條街,指着一家店鋪道:“那人便在這裡了。”又指着對面一座大宅院,道:“本來王仁同的壽命尚未絕去,只是他生前打鐵吵到了這家人,這家人厭他打鐵聲響,屢次要他搬走,他卻不走。如今戰亂,王仁同前番又惡了他們。那家人買動陰魂,投到陰司去,改了命薄,便要我把這人拘了。”他飛入店鋪,不多時便拘了一個魂魄出來,向林夕道:“我走了。”往西邊方向飛去。
林夕向莫憐道:“我們出城。”莫憐道:“好!”兩人便出了城。 他們卻沒往那小山而去,徑飛到李淵軍隊駐紮地。只見旗火升空,人密如蟻。
莫憐道:“你來這裡做什麼?”林夕道:“我想來看看李淵長什麼樣。”莫憐道:“你要拘他嗎?”
林夕搖了搖頭,道:“不是。”他脫了軀體,飛入軍中,尋了李淵的帳篷。往裡看去,只見一個漢子還在案前挑燈看劍。那漢子臉闊眉粗,確有天子氣象。林夕看了一會,又飛回去,入了軀。道:“我們走吧!”與莫憐到那山。路上又經過一條黃沙大道,只見道上也存了不少遊魂。有幾個魂魄化作厲鬼,遍地尋找着仇人要報仇。那些鬼魂生前乃將官將領,死後煞氣不減,便化爲厲鬼。林夕嘆道:“亡魂那麼多,也難怪後來會去找李世民。”
兩人走後,從西邊方向又來了個道士。那道士眉高嘴尖,眼鋒耳靈。左眼眉毛缺了一塊,多了一個月牙似的疤痕。那道士將眼一睜,哈哈笑道:“好多怨魂,來來來,都進我壺中!”將一個葫蘆一舉,便將遊魂都吸入了。蓋上了蓋子,搖了一搖,又望向林夕離去的方向,奇道:“還有一股妖氣,看來這長安城妖魔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