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妖鬼盛地
兩人往一個方向走開。後面李青蓮落了下來，也見不着人，思忖道：“那妖跑到哪裡去了？”往另一邊緩緩尋去。那林間樹木高大，枝葉茂盛，遮天蔽地難見日月。遠遠望去，山頭隱立，其間似乎有些木棚，住些人家。上面白煙嫋嫋，也不知是不是做飯的。
李青蓮徑往那白煙方向行去。到近前見正好有一條山路能夠行走，便向山路走去。走到半山間，那些棚子近在咫尺。只是靜悄悄一片，沒聽到什麼動靜。他走進棚子，見棚中七倒八斜着幾張桌子、椅子，卻沒見到半個人。出了棚，往山上另一些木棚尋去，也是如此。他心下古怪，道：“此處無人，那煙又怎麼有的？”擡頭上看，只見那山上分明有座佛廟。之前隱在林中看不見，此時走近了也出來了。
李青蓮本爲佛門弟子，見了佛廟心生大喜，往那佛廟上去。到了廟前見左右各斜倒一塊巨石，廟破牆缺，也不知多久了。進了廟，見廟上佛像端立合十，身上金漆早已掉光，黑亮亮的泛光。
李青蓮低身欲拜，斜眼卻見一側簾子藏着一個人。當即轉過身叫道：“誰？”那人受了驚，往後便跑。李青蓮急追上去。那人速度好快，腳跟剛提，便出了廟，往山上躥去。李青蓮大叫：“誰？留下來！”縱步疾追。他追得緊了，那人知道，也不回頭，將身一抖，從肋下長出雙翼，竟撲飛了出去，跳過山頭，飛入衆林間。
李青蓮怔住原地，道：“這是什麼人？怎麼會有翅膀？”他修有青蓮眼，妖類一眼能識，那人卻無妖氣、鬼氣。
李青蓮道：“那人雙翼倒像飛蛾的……莫不是個飛蛾人？”擡頭一看，見天色又暗。他那晚與林夕等人前往百聖女王的妖洞，在洞中打了一天一夜，出來時已是天亮，見這時天又黑了。便抖了抖雙肩，點兩盞青蓮火護身。
往廟後走去，見後院有片青石，尚有欄閣殘垣。兩株花樹早長得遮天，花葉下隱着一口古井。李青蓮徑往後面去，過了一條石徑，卻是一片絕壁，沒有去路。往回走來，天已經暗了。他回到寺中，在佛像腳下打坐。
不覺時間飛流，已過了半夜。忽聽外面簌簌有聲，似乎有人躡手躡腳的進來。李青蓮暗道：“難道是那物又回來了？”將青蓮火熄了，轉身藏到佛像後。念個通明訣，將眼一睜，視黑無礙。只見那從門外走來一個男人，身上卻沒穿什麼衣服，襠部蒙了條黑布。那男人甚是瘦小，全身沒見到半點肉，全像是皮包着骨頭。凸凸的睜着兩隻眼睛四下打望，也不知在找什麼東西。從左走到右，又從右走到左，在桌下搜搜，又去簾後扯扯，發出簌簌聲響。
李青蓮心下甚奇，將純鈞劍提起想試那人有沒有妖氣。那純鈞劍卻一動不動，毫無反應。李青蓮將神劍緩解放下，不覺手卻觸到了一個東西。他伸手摸去，那東西毛毛的，有鼻有眼有嘴，竟像個人頭。饒是李青蓮膽大，當時也被嚇出一身冷汗。將手拿開，提劍上了佛像上，搭在屋樑上。
卻見那人已尋到佛像後來，從中搜出了半具屍體，拿手撕開，到嘴邊啃着，一會又拿起頭來，將頭髮撕了，用嘴吮着那眼、那腦髓。邊吮邊發出似嬰孩吃奶的聲音。那人吃得開心，不禁手舞足蹈，卻看得李青蓮又是噁心又是駭然。
那人啃了一會，門外又有人走了進來，手上提着火把，晃晃的火光照亮了屋中一角。來的那人也如之前那男子一樣身子極瘦，眼大皮白。後面又跟來一人，卻是個女的，手上還拖着一具屍體。
這三個人模樣差不多，身上幾乎沒穿衣服。那女的將屍體拖到佛像前，嘰嘰喳喳與那兩個男的不知說什麼，李青蓮卻聽不懂。那拿火把的人將火把插在佛手上。
李青蓮忙轉側身子，隱在樑後。低頭看時，那女的將屍體抱起，取出石刀，往那屍體胸口上劃開。只見那女的胸膛甚是乾癟，臉上神情卻很是認真。那屍體也與他們一個模樣，腦袋斜着垂下，似乎摔斷了。那女的一會兒便將那屍體開腸破肚，伸手掏入胸窩，取出了心肝，放到旁邊，又取出了各種臟器。忽然舉起石刀，猛然向那顆腦袋劈下。“啪啦”一聲，將那腦袋劈成兩半。兩個男的立即伸**去，各抱着一個吮着髓血。李青蓮見到這一幕，肚子中一片翻江倒海，差點就地作嘔。急忍住了不動。他側身時，腰間長劍卻斜了一半。在那火把下正將影子映在三人吃屍中間。
三人急擡頭看去，尖叫起來。李青蓮吃了一驚，正要下去。門外“嗖”的一聲，突然射出一支箭，正沒入那女的胸口。有人從外衝進，道：“好一羣妖人！原來躲到這來，殺！”舉刀衝進，後面又跟進七、八條大漢，帶刀舉棍。那兩個男子急擡起女的屍體便要走，被一個大漢伸腿踹倒，一刀砍死一個。另一個跑不出去，也被砍傷在地。
一人叫道：“別殺他！把他捆起來！”那動手的收了刀，取了繩子將那男子緊緊捆了。厲聲道：“說！你們是什麼人？爲何在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那男子哼哼哀叫，卻說一通聽不懂的話。只是雙眼睜得圓大，流轉出哀求之色，卻分明在求饒命。
這七、八個人沒一句話聽得懂，相對都是皺起眉來。其中一個穿貂裘的大漢道：“大哥，這些野人不會說人話！”
左邊一個拿刀的漢子道：“不會說人話，哼！是真是假還不知道！”走近那野人，厲聲道：“那廝，你給我好好聽着，這林中的王國到底在哪？你又是誰？只要你帶我找到那鬲國，我便放了你！”
那野人不斷尖叫，卻聽不懂說的什麼。那穿貂裘的男子道：“大哥，看來他真的聽不懂人話。”
那大哥重重的哼了一聲，伸腿將那野人踢倒，在一邊坐下，沉默不語。其他七人也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也無一人發現樑上的李青蓮。
一個年輕一點的漢子道：“我們都進來十多天了，還沒找到鬲國！那地圖不會是假的吧？”
穿貂裘的漢子道：“應該不會，地圖是我從陵墓中找到的，不會有假。只是想在這片破山林找到那鬲國可不易。”
又一個漢子道：“呸！一進來就盡見到這幫野人。大哥，鬲國難道真的有黃金？”那大哥道：“按照古書上所說，鬲國土地都是黃金！”那漢子道：“要是假的呢……”
那大哥哼道：“假不了！咱們進來時不是見到大蛇了嗎？照書上說，鬲國外有大蛇，這錯不了。只有我們找到鬲國……嘿嘿！那裡的人也不過像這般玩意，我們將他們抓了，讓他們幫我們運黃金出去。”
那漢子舔了舔嘴脣，道：“只是……這地方也太難找了，我們乾糧也要吃光了。”那穿貂裘的漢子笑道：“都找到這些廟了，難道還愁找不到鬲國嗎？”七人大喜。那漢子道：“二哥說的是！”
另有一個漢子踢了踢那被野人解開的屍體，笑道：“這羣野人居然連自己人也吃……哈哈！”八條漢子點了火把，守了門。
那大哥道：“今晚在這過夜，可要小心點。”衆漢子都道：“是。”一個漢子又讚揚道：“說實在話，三哥的箭法真夠準的，之前那一箭射得漂亮！”
那三哥笑道：“只是小技而已！”那漢子道：“哪是小技，要我說，三哥箭法如神，無人能比。”那三哥道：“五弟的刀法也很厲害！”他們互相吹捧了幾句，旁邊那野人卻哀叫不停。
老七的怒道：“把這玩意殺了吧，叫叫叫，吵死人。”那二哥道：“慢。這玩意正好有用。”從背後揹着的箱子取出幾件東西來，將那野人綁在一邊柱子上，又取刀將野人頭髮颳了，拿了一塊特製長木蓋住那野人腦袋，只探出半個腦門。
老七道：“二哥，這是……”那二哥從箱子中拿出小斧，笑道：“你給我燒個開水。”老七便取了木柴、鍋子，從水袋中倒了水，點火燒開了。
二哥舉小斧將那野人腦殼砸破，將熱水澆了上去。取了幾把小木匙，笑道：“過來吃！都過來。”拿着木匙從那野人的腦殼中勺出腦髓，便放到嘴中去吃。那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都是大喜，湊近前去吃。
只剩那老八年紀尚輕，不敢去吃。老二道：“老八，你怕什麼？他又不是人。怕吃這個也就不要跟我們出來了！”慫恿老八一起去吃腦髓。那野人尚未死去，隨着他們一勺勺挖去，不斷慘聲尖叫。
只看得樑上的李青蓮渾身冒冷。若說之前那野人劈開腦袋吮吸**，那也是個死人，現在這幫人卻活生生的在吃一個人。他心生暗怒，取劍便要落下。
突然聽外面一聲發響，有石頭砸了進來。那老大道：“怎麼回事？”伸手擦去嘴邊的腦血。老二出門去看，道：“誰啊！”
突然間，外面射出一杆木槍。老二急閃身避開，叫道：“誰？”隨後又有十多根木槍射了進來。那老四閃不開去，被一槍射穿小腹，釘死在地上。
老大叫道：“不好！是那幫野人！”急取刀破門而出，老二老三等人急欲跟出，卻又被野人打進來。只見山下翻出十多個野人，山左翻出十多個，山右翻出十多個。圍上前來，擲槍扔石。那老大吃了一驚，一翻大刀，往山下衝去。另外六人衝不出去，被衆野人撲上前，拖腿扯手，只傾刻間便撕成幾半。
野人首領發一聲尖叫，衆野人將那六人復拖進寺中，將死的野人拖出去扔了，撿了幾人落下的刀劍，高興的亂舞。野人首領又叫令了幾聲，衆野人將那七人——連同之前的老四。一起分屍取腦吃了。滿殿只剩那嘖嘖吃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