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林鬱頓了頓，“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林鬱先生，您就別爲難我了。”
杜世宏苦笑一下，說道：“既然‘那位’沒有向你透漏他的身份，那就說明是刻意隱瞞你的。我要是泄露了半點，就等於是忤逆了‘那位’的意志。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小商人，你這不是往死裡逼我嗎……”
看着他臉上苦澀的笑容，林鬱沉默片刻，旋即點了點頭。
杜世宏臉上的神情不似做假，又或許是他的演技太好了，林鬱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電話那頭的那個神秘人，絕對是一位來頭極爲恐怖的大人物。
能讓杜世宏這樣的人盡心盡力的爲他做事，那個神秘人的能量恐怕比林鬱想象中的還要大。
可這樣一來，林鬱心中的疑惑更多了，自己一沒權二沒錢，身上更沒什麼奇特的寶貝。這麼一位大人物，究竟爲何要和他玩這個所謂的‘花錢遊戲’？
每七天轉給自己一大筆鉅款，還必須要花完，這樣上去似乎毫無意義。
目的是什麼？
難不成只是爲了好玩？
林鬱不得而知，他只覺得這個所謂的‘花錢遊戲’，很可能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林鬱先生？”
杜世宏見林鬱有些恍惚，出聲提醒道。
思緒被拉扯回來，林鬱朝他笑笑，說道：“先吃飯吧。”
杜世宏拿起桌上的酒杯，朗聲笑道：“敬你一杯。”
這一頓飯吃的不算快，席間，林鬱不止一次的想要從杜世宏嘴裡套出些什麼話來。
奈何這個混跡商場的老狐狸過於狡猾，每一次都能巧妙的將話頭避過。
一頓飯吃完，林鬱對那個神秘人的瞭解依然是基本爲零。
不過該說不說，頂級酒樓就是頂級酒樓，哪怕是林鬱曾經身爲富二代的時候，也未曾來過這麼奢華的地方吃飯。
“回頭得帶老媽他們來好好吃一頓。”
林鬱在心中暗想，按照他的估計，這一頓飯起碼得吃下去十萬有餘，匯世集團果然財大氣粗。
“林鬱先生，我送送您？”
見林鬱有要離開的意思，杜世宏跟着起身相送。
“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好。”
丟下一句話，林鬱便起身告辭。
看着他的背影，杜世宏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他單手提起桌上的高腳杯，獨酌一口，微微搖晃酒杯，看着杯中如血般猩紅的酒液，嘴角扯起一絲莫名的笑意。
“剛遇到您的時候，我和他應該差不多吧……”
杜世宏低聲喃喃，彷彿是在自說自話。
待到確認林鬱已經離去後，包廂的門才緩緩打開，燕天磊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了進來。
“杜董，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詳細的調查了一遍林鬱的背景。”
燕天磊將那份文件放在桌上。
“在昨天之前，他尚還只是個普通人，父親林奇學和母親周秋芸白手起家，創立了一所木材場，總資產過千萬。三年前，一場大火將木材場燒燬，林家徹底破產，起火原因至今未能查明……”
燕天磊站在杜世宏身旁，將林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奇學木材場麼……我倒是聽說過。”杜世宏小酌一口，“繼續說。”
“爲了挽救林家，補上欠款，林奇學不得已讓林鬱和黎雅結婚，算是一種另類的商業聯姻……”
足足十幾分鍾，燕天磊幾乎將林鬱從小到大所發生過的所有值得記錄的事情全都複述了一遍。
“……種種跡象表明，他和‘那位’沒有過任何交集。”
“相比於他的父母，林鬱本人則顯得更加平平無奇。”
燕天磊猶豫一下，問道：“杜董，我們……是不是搞錯了？還是這份資料有問題？”
“都沒有問題。”杜世宏放下酒杯，面色平靜地說道。
他看向燕天磊，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忽然問道：“這份資料，只有你一個人看過？”
燕天磊點了點頭，說道：“拿到後的第一時間就給您送來了，連董事會的人都沒來的及看。”
“那就好。”
杜世宏拿起文件，撕碎後隨手丟進垃圾桶裡，
“不要管他以前是什麼人。既然‘那位’要我們關注他，在沒得到其他指示之前，他就永遠都是我們最重要的人，無論任何事，只要和他有關，都必須放在第一位。這些事，不用我教你吧？”
燕天磊沉默了一下，說道：“我明白的。”
杜世宏點燃了一顆雪茄，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面，那張圓潤的臉上不再有面對林鬱時的笑容。
“我以前看過一本全是心靈雞湯的書，書上說，有些人就像明珠，註定生而耀眼，哪怕暫時蒙塵，但總有一天會塵盡光生，照破山河。”
杜世宏看着窗外繁忙的城市，語氣平淡地說道。
“這句話用來描述您，很貼切。”燕天磊走上前，小小的拍了個馬屁。
“不，他可能比我更貼切。”
杜世宏說道。
此刻的他面無表情，緩緩吐出一個微淡的菸圈，落地窗反射着他的臉，一絲若有若無的威嚴浮現其上。
這時候他所展現出來的神采，彷彿纔是那個掌握着整個淮海命脈的商界霸主。
“吩咐下去，禁止任何人再去調查林鬱的背景，就說……這是‘那位’的意思。”
……
另一邊。
出租車上的林鬱靠着座椅，看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心中有些恍惚。
從三年前林家破產，經歷了家庭與身份地位的大起大落，再到被一個手段通天的大人物盯上，莫名其妙的加入了一場‘花錢遊戲’，一夜暴富……
這一切，讓他在心態上一時間有些轉變不過來。
林鬱拿出手機，點開那條轉賬短信，怔怔地看着上面的餘額，眸子低垂，目光微微閃爍。
七天花光一百萬。
似乎……也不是很難？
以他現在的身份層次，恐怕短時間無法得知那個神秘人的身份。
況且，就算得知了又能怎樣？
以對方的手段與能力，這場遊戲參加與否，繼續與否，似乎都與他林鬱無關，並不是他想退出就能退出的。
既然無法反抗，那爲什麼不去享受？
一百萬！甚至更多！
只要在規則之內，這些錢，自己可以肆意揮霍。
這種事，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恐怕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方夜譚！
既然如此，那爲何要有這麼多顧慮？爲什麼不拋開這些顧慮，在規則之內，去做自己該做的，去享受自己該享受的東西？
七天之內，專心致志的……花光這一百萬。
半晌，不知是不是手機反光的緣故，林鬱的眼中竟泛起了點點光芒，緊接着，那一絲光芒逐漸擴大，雙眸也越發明亮。
他的嘴角緩緩扯起一絲笑意，那是一抹象徵輕鬆的笑意。
“師傅，前面靠邊停車。”
出租車停在了一條大型商業街前。
林鬱付過車錢，推門下車。
此時剛過晚上八點，正是繁華時段，街道上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林鬱緩緩伸了個懶腰，看向前面的一排曾經相當熟悉的奢侈品牌門店，眼中含笑。
誰曾經還不是個富二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