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託人給老範打去電話。
借倒是願意借，但是利息有點高，每個月百分之二，當是在拆借。
老子借兒子錢，這都收利息。
用老範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讓範連城提前領教一下做生意的艱辛，別把錢都當是大風颳來的一樣，連三十多個億都不夠用了，居然這麼快就開始惦記着自己的錢。
解釋完自己錢沒虧掉，就只是留作備用而已，最終還是捏着鼻子同意了這個利率。
口頭約定，哪會真正讓範連城籤合同，萬一真不還錢，老範還能逼死親兒子不成？何況是去用於拿地，那怕是再壞的局面，總該剩下土地和房子。
在範連城看來，這幾個月無論怎麼樣也該有結果了，到時候儘快將錢還給老範就行。
果真是在裡頭閒得慌，老範嘴巴變得更加能說，也樂意聽些瑣碎小事，讓範連城今天就把千禧濱江城的詳細資料送給他考察，順便嘲諷了這個項目名稱。
千禧這個詞，放在九十年代有點酷，現在距離2000年都過去七年多了，聽着有些奇怪，然而無論是價格還是地理位置，在老範看來都比較不錯。
身爲魔都當地的地產商，他哪會不知道世博會主場館就在後灘，早些年還引去不少開發商，導致地價漲了不少。
當然，漲的是七十年產權住宅用地，四十年產權的商住房仍然極少有人關注，適合賣給那些手頭上資金不多的年輕夫婦或是單身人士。
兒子不再給人泡咖啡當服務員，這在老範眼中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絮絮叨叨好一會兒，刨根問底聊完項目的事才掛斷電話，說是要給廚房幫工削土豆去了，中午做頓土豆絲給大夥們嚐嚐。
大概算是老範新找到了樂子，範連城能說什麼呢，啞然失笑......
兩家頂級律所的律師，昨天跟雙方溝通完以後，連夜擬定了份交易合同出來。
等接到通知，再次趕往東郊會所，範連城特意叫來另外兩位律師幫忙審覈，花了一早上時間溝通協商，增加兩條追責條款。
又去官方那邊認真審查了一遍項目資質，確定地可以用、人就是項目投資者們之後，才往合同上籤了字，中午一起高高興興地吃頓飯，喝兩杯五糧液，趕往項目那邊再次考察。
這次來跟上次來，感覺完全不一樣。
前段時間考慮到要和龍城集團合作，在海關學院那邊拿塊地，於是特意註冊了一家新公司，目前還只是空殼公司，掛靠在連城國際名下。
說到這傢俱有房地產資質的新公司，名字叫做“FANS集團控股有限公司”，本來想找個更好聽的名字，可看上眼的都被註冊了，又懶得去別人那裡花錢買。
本打算取名叫“連城控股地產有限公司”，老實說都頂着自己名字，總讓範連城覺得有點怪異感，剛好名下在海外避稅地，還有個剛成立不久的“FANS公司”，取意爲“範氏”，索性直接拿過來用。
連公司地址都還只是暫時掛靠在龍城大廈，已經在陸家嘴尖角處的濱江公園裡物色一棟平房，約有四百多平米，暫時用起來足夠，畢竟那麼多業務要處理。
萬一真在不遠處建造摩天大廈，將那塊閒置已久的土地利用起來，到時候再搬進去也不遲，雖說選定的辦公地址以及建築都稍微怪了些，環境是真不錯。
位於公園裡，等於把商鋪拿來當私人辦公室用，東邊震旦大廈，西邊幾十米就到江邊，對岸正對着外灘，這樣一套商鋪，年租金才三十幾萬，要不是和租金相比購買價太高，他都打算買下來了。
.......
來到剛簽約買下的千禧濱江城項目。
自家老頭說之前範連城不覺得奇怪，現如今越看越覺得應該要換個項目名稱，就只是看着過過癮而已，招人工作迫在眉睫。
對於想要退房的那部分人，他打算先溝通，願意退就退，然後再考慮繼續貸款修建、整體裝修的事，在那之前必須將營銷團隊重新組建好，打了電話讓宋福祥派遣兩位會普通話的員工過來一趟，幫自己處理細節上的瑣事。
等秦芷助理打來電話，說是半小時後開會，他才記起今天還得工作，再次上車直接趕回公司，到場後發現其他人已經到齊。
身爲集團總裁的周偉錫失勢後，姿態一下子低了下去，至少最近沒再搞出什麼幺蛾子。
入座後打個嗝，被周偉錫聞到酒氣，這種事只能拿捏一下員工們，老周笑着來句：“小范老總最近忙壞了吧，整天應酬不斷，身子能撐下去？”
“還行吧，要是真醉了我也不會過來，今天繼續商量長期規劃？我剛找人完成一項調查，有必要跟在座的各位彙報一下。”
範連城說完招招手，秦芷穿着正裝走進來。
有關龍城集團發展方向的問題，各位股東之間一直都有分歧，耿牛董事長建議的高端別墅項目通過了，一些位於核心地塊的高端平層項目，如今也正在籌劃中。
酒店項目表現不佳，包括合作的朗庭酒店方面，都沒再提繼續新建的事，至於龍城天街商場的新規劃項目，暫時也被壓下去，發展速度較慢。
主要是因爲七十年產權的住宅太火爆，銷路不成問題，回報率也高，前段時間的五十億拿地計劃，以及正在商議中的新一輪百億拿地計劃，可都集中在了住宅項目上。
掙習慣快錢，人們也就沒心思再去指望收租，下半年籌備建造的龍城天街商場僅有一座，位於金陵新街口，配套建有一棟寫字樓。
今天範連城想說的也是寫字樓項目，平時忙着自己的私活沒錯，公司這邊的生意也沒落下。
到他這種位置，具體的項目自然會有手下幫着處理，範連城主要工作是協調各個部門，並且跟其他股東和董事會們接觸，承擔着上傳下達的統籌工作。
那麼些分公司、項目主管不是吃乾飯的，哪有高級副總裁直接參與具體項目的道理，龍城可不是那些中小型房地產企業。
秦芷接好電腦後，有人幫拉好窗簾關掉燈，她打開PPT介紹說：
“從近期寫字樓市場表現來看，港城恆基地產和正籌備以大約十四億港幣價格收購阿曼威娜公司全部股權，這家公司擁有一塊位於黃埔金陵東路155號地塊的開發行權。
中東一位沙特王子，近期也宣佈斥資約十億美金，通過在迪拜和倫敦上市的Kingdom酒店投資公司，來在我國各個城市收購約十到十五座酒店，從規模看應該處於中小型城市裡。除此之外一家公司也宣佈成立兩隻基金，募集約七十億人民幣佈局郊區商務樓和產業園，同時也考慮收購第三方項目。”
某些人正好奇究竟想說什麼，只聽秦助理繼續開口：“而從今年第二季度以來，本市甲級寫字樓空置率不斷降低，平均日租金已經超過八元每平米，租賃勢頭強勁，很多人待價而沽，甚至有投資者開始轉向乙類寫字樓。
去年上市的恆隆廣場二期項目，空置率僅有百分之一點五，幾乎全部租了出去，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甲級寫字樓可能仍將保持需求量增加勢態，四九城新開盤的幾個中央商務區項目，銷售價格已經達到兩萬每平米到兩萬八千每平米之間，二環沿線區域新開盤的保利大廈價格逼近三萬每平米......我主管的意思是不能光盯着住宅類項目，最近寫字樓項目也很有潛力。”
範連城不點頭，她就不會來做彙報。
確實是範連城的想法，倒不是純粹爲了實現老範的夢想，將東邊不遠處那塊地利用起來建造摩天大樓，其中也有看好寫字樓市場的念頭，尤其是各個一線城市核心CBD內的那些土地，在他眼中具有長遠發展潛力。
等秦芷助理幫着預熱完，範連城站起身走到臺前，圖像變爲各個一線城市的地圖，他笑着說：“公司現在市值高，銀行貸款也容易，貨幣貶值速度那麼快，授信額度放着不用浪費了，土地就是最好的抗通膨渠道之一。
關於以後怎麼發展，各位都有自己的見解，我最近也做了些研究，想法是住宅項目佔六成，商場佔兩成，寫字樓也佔兩成，三條腿走路總比一條腿走路穩妥點，用投資領域的話來說，也是對衝風險。”
一百億拿地計劃可以進行，但應該分攤些風險，沒實力的那些企業爭不過我們，跟建房子不一樣，商場和寫字樓這些必須好處於最核心地段，如果合適，哪怕再多花點錢拿地都沒關係，大不了買它個二百億的土地。外資不斷往我們的房地產市場裡涌入，城鄉人口也不斷涌入各個主要城市，在這種情況下不存在房地產價格大幅下跌的基礎，即使有變化，也應該是短期波動。”
範連城停下，喘了幾口氣，補充道：
“網上新聞鋪天蓋地，罵我的人那麼多，大家應該知道我現在看衰股市，只要股市一出現問題，地產市場必然陷入蕭條期，在我看來那就是最合適的抄底機會。
我們應該提前做好準備，從瘋狂的股市表現來看，都快高到六千點了，離一地雞毛應該不會太遠，沒讓你們一定相信，就是提前打聲招呼，先做好準備而已，免得到時候互相扯皮，錯過了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