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一天閒得沒事幹,跑他家去幹啥?看到飯都吃不下……”
楊愛羣見劉春來一臉難受地回來,數落着他。
“那兩口子都不是東西,懶得不行,天天有空就搞空活路……可憐了幾個娃兒……”劉支書也罵着。
“豬投胎到他屋頭都造孽得很。”劉雪也在一邊補充,“那兩口子真不是東西,屋頭幾個女娃子不管不說,還特麼的家務都給幾個女娃子做,餵豬也是幾個娃兒放學後扯點豬草喂一下……”
老劉家的人,對這鄰居,着實沒有絲毫好感。
劉春來真的難受得很。
兩世爲人,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
看到了,才知道有多震撼。
劉福旺叼着葉子菸杆,這纔對劉春來說:“這下曉得爲啥我喊你讓他當狗腿子?這狗曰的,也只能當狗,你非得把他當人……”
劉春來咬牙,嘆了口氣:“爹,幫窮不幫懶,照他這種,當狗都不行。”
對於田明發,劉春來見他腦瓜子靈活,也讀了個高中,想要讓他負責一些事情。
結果上次去買木材,這狗曰的把事情辦砸了。
劉春來就覺得,這狗曰的還是太懶。
偷奸耍滑沒問題。
真的做事情,根本承擔不起責任。
“這狗曰的平時自認爲讀書讀得多,不願幹體力活,而且只有點小聰明;他婆娘也是懶得蛇鑽P眼都不得扯,反而還享受的……只有你盯着,喊他幹一些跑腿打雜的,纔沒問題。就像狗一樣,喊他咬人,莫問題,要喊他乾點別的,不行。”
劉支書幹了幾十年,對於大隊的所有人,都是門清。
就這樣不管?
也不行。
不說田明發兩口子,關鍵是那五個孩子可憐。
“當初如果不把這狗曰的弄去結紮,估計這兩年又得生兩個出來……”劉福旺嘆了一口氣。
看着不遠處的路上,不吭聲了。
這也算是解釋了爲什麼非得把田明發弄去結紮了。
不遠處,田明發指使着三個閨女把豬往這邊拖來。
三個女孩子年齡小,個子不高,幾乎是一點點拖着挪動。
田明發只是跟在後面,指揮着三個孩子,自己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看得劉春來額頭青筋直冒。
實在看不下去,對老爹兩個狗腿子說道:“二狗、瘦猴,去幫把豬給弄過來。”
兩人放下手中的活,急忙跑過去。
田明發見有人幫忙,嘴上連聲道謝,絲毫愧疚感都沒。
也不幫忙。
當田明發的那頭黑豬被退了毛,露出白晃晃的軀體後,跟自家兩頭豬一對比,劉春來直搖頭。
“骨頭和肚裡貨除了,能有幾斤肉?”
不是劉大隊長懷疑蔣建清的專業,而是看着皮包骨的豬,真心沒有什麼肉。
“今年不錯了,時間長,架子大,去年殺得那頭豬活的纔不到八十斤。”楊愛羣一臉嘲諷。
田明發家的幾個閨女也懶。
每天都光曉得耍……
看着笑嘻嘻跟蔣建清等人擺龍門陣的田明發,再看看一邊幾個雙眼放光,恨不得撲到豬身上啃肉的姑娘,劉春來的心,別提多難受了。
“老四,把她們帶去洗一下,看着都反胃。”
劉春來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纔不跟她們在一塊,頭上身上爬滿了蝨子,熱天你喊我給她們洗,搞得我身上都是,好一陣才弄完……”
背上汗毛豎起的劉雪直搖頭,臉上浮出驚恐地表情。
楊愛羣嘆了一口氣。
田明發這是給劉春來遞煙過來,見他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氣不過的劉春來一腳踢到他腿上,痛得田明發蹲着慘叫,一臉委屈地看着劉春來。
沒惹到大隊長啊。
“滾去製衣廠把你婆娘喊回來。不把你屋頭收拾乾淨,你兩口子都別想上班了!”
想着都鬧心。
田明發一聽,當即就對着幾個女兒喊到:“大女、二女……”
“閉嘴,她們就在這裡!屋頭你們兩口子收拾!對了,喊你婆娘在廠裡給娃兒帶幾套衣裳……”
看到大隊長的臉色,田明發直接一溜煙跑了。
本來不想管。
不管不行。
看不下去。
劉大隊長從來沒想到,有人能懶到這樣的程度。
王素珍在製衣廠,學縫紉也不怎麼上心。
後來沒辦法,劉春來讓楊翠花把她安排到食堂裡幫忙。
工資沒縫紉工高,一個月也三十多塊錢。
“要是早知道這樣,讓她們兩口子滾蛋。”
“本來就是大隊裡的人,你能趕到哪裡去?”楊愛羣沒好氣地說道。
旁邊幾個丫頭依然死死地盯着那豬流口水,也不說話。
問什麼也是牛頭不對馬嘴,漫不盡心地回答。
冒着綠光的眼睛,從來沒有從白晃晃的豬身上挪開。
“等會兒洗乾淨了,讓你們吃個夠!”楊愛羣見閨女不動,也是看不下去了,“大丫,你去給我燒火。”
大丫聽到這話,念念不捨地盯着豬,一邊往竈屋走,一邊回頭。
看得劉春來更是上火。
兩口子的錢都幹啥了?
“每年你家的豬,都是我們大隊最肥的,耳巴子這麼厚的膘啊!”蔣建清用刀在豬背上劃開,巴掌厚的白膘。
楊愛羣一臉燦爛的笑容,“往年餵豬,都是二狗跟瘦猴兩下河摸蚌殼~今年還多了食堂裡的潲水,豬肯定肥啊!”
方圓幾個大隊,每年就她養的豬最肥。
劉大隊長原本很反對潲水養豬,奈何犟不過老孃。
想着目前的食物基本上都是有機,加上食堂裡面的食材也沒有什麼工業原料,同時,潲水也都是少量使用,食堂那麼多,都分散給了很多人家用來催肥。
楊愛羣每天也只是用一瓢煮在豬食鍋裡,要不然,曾經吃着地溝油長大,後來對這玩意兒深惡痛絕,吃起來會有陰影的。
“福旺爺爺,給你拜個早年。”
剛把一頭豬的內臟取出來,地壩邊的臺階上走上來一個提着大包小包的人。
爲首的一個,留着平頭,穿着一身西裝。
幾人看去,這是哪裡來的幹部?
“志強,回來了?”劉春來也沒想到,劉志強變化這麼大。
劉福旺一愣,“狗曰的,半年沒見,老子都沒認出來!”
劉志強嘿嘿地笑着,給幾人散煙。
“福旺爺爺,這是給你買的煙跟酒,愛羣婆婆,聽說銀鐲子除風溼,我這給你買了對銀鐲子……”
劉志強把包放在地上,從裡面往外掏東西。
“你這娃兒,這麼禮行幹啥,心意我領了,鐲子給你媽帶回去。她養你也不容易……”楊愛羣正在給蔣建清打下手。
把手中的端着的內臟放到旁邊背篼上,才用圍裙擦手,去端板凳。
劉志強身後,跟着一個扎着馬尾辮,身材高挑,上身紅色羽絨服,下着一條牛仔喇叭褲,踩着一雙厚底皮鞋的女孩。
沒化妝的臉蛋倒不是特別漂亮。
卻給人一種幹練的感覺。
這會兒正從身上掏出一把奶糖給田明發幾個娃兒散呢。
“你對象?”劉春來問劉志強。
“我的助手,這不是要回來彙報嘛,她也沒見過你啊……”
劉志強頓時紅了臉。
女孩子倒是大方,給幾個孩子散完糖後,向劉春來走過來,伸出手:“劉總,我叫何葉……”
劉春來打量何葉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他。
何葉完全沒想到,天天從劉志強口中聽到的傳奇人物,居然比劉志強還年輕。
一點領導的模樣都沒有。
倒是像個大隊幹部。
裡面穿着土布襖子,外面套着一件黃色軍大衣,腳上……
居然穿着特麼的一雙黑色土布製成的棉鞋!
“好俊俏的姑娘,姑娘,快來坐……”
楊愛羣急忙端了條板凳,招呼兩人坐下。
劉志強那可是給她兒子辦事的人。
“行了,先回屋去,晚上過來吃飯,工作的事情先不着急……”劉春來看着這情況,估摸着劉志強是帶婆娘回來的。
還沒回屋,先到了自己這邊。
也是不錯了。
“我喊千山帶信回去了。”
“千山?我不是讓他……”劉春來眉頭皺了起來。
這狗曰的!
劉志強看着劉福旺幾人,上前小聲地說道:“王秋香跟我們的運貨船去的,有沈雄等人在一路,沒啥問題。”
劉春來這才放心。
“春來,你有事情就先去忙。”劉福旺看着情況,一臉嫌棄,“你在這裡除了添亂,也做不了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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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趕緊給老子發糖!”劉雪從竈屋裡伸出個腦袋,看着何葉。
搞得何葉有些尷尬。
劉春來瞪了她一眼,“哪裡都有你!”
“四幺幺,糖是給小娃兒散的……”劉志強也沒想到劉雪會洗刷自己。
倒是何葉,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抓着一大把糖給劉雪,這下倒是讓劉雪尷尬了。
好一陣鬧騰,劉春來帶着兩人出來。
“上車。”
到了房子旁邊,劉春來拉開了車門,示意兩人上車。
“這麼一截路呢!”劉志強看着劉春來。
這不是騷包麼!
“你在山城那邊,現在也算是富貴還鄉,我給你當司機,不樂意了?”
“春來叔,要不是你……”劉志強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比誰都明白,自己現在的一切是誰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