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來在他們縣裡這樣受重視?一個廠要擴大產能,縣長跟書記都把家騰出來給他的工人住?”
張建民一直在想這問題。
想不通,就問旁邊的刀疤。
這一路上,他跟刀疤、劉千山三個人換着開車,要輕鬆很多。
劉春來是一個人一路開下來的。
“有這樣的支持,即使之前咱們真的賺了一波,估計也會被劉春來給弄垮……”刀疤噴出一口煙霧。
夜,已經深了。
幾人都是又累又餓。
“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他不是說準備收錄機也讓咱們佔股份麼?”張建民看着刀疤,“其實,咱們以前那種玩法不對。這一次到了那邊,如果當時不是你,咱們回不來……”
誰想給人當小弟?
可跟着劉春來,遠比他們原來更容易。
何樂而不爲?
至少,劉春來這人對朋友還不是太黑心。
可對敵人,一想到,張建民就後背發寒。
譚林峰想搶劉春來,結果不僅自己的兩輛車連帶幾百萬現金被劉春來搶了,甚至人還被送進了公安局……
“其實這樣也挺好。以前那種日子,真特麼的不是人過的。至少,以前不管是去拿貨還是帶貨回來,沒有這次這樣輕鬆,一路上好吃好喝的,咱們也不掏錢。”
刀疤的話,讓張建民有些意外。
隨後,心中一陣酸澀。
“兄弟,這幾年,辛苦你了。”他還能說啥?
刀疤跟馮松濤兩人,都是跟着他,雖然三人如同兄弟一樣,錢也沒有分過你我。
馮松濤擅長謀劃、刀疤執行力很強。
結果兩人都是以張建民爲首。
就是因爲那一份情誼。
“說那些幹啥。我現在就想好好吃一頓,然後再好好地睡一覺……”刀疤說完,抽出一支菸,在口裡點燃,隨後塞到了開車的張建民嘴裡,然後自己又叼上一支。
還好,這一路,沒有遇到被攔路的事兒。
平時根本就沒有幾輛車過路,加上劉大隊長的兇名在外,動不動就出動他的民兵,扛着56式半自動步槍去跟人講道理……
“終於要到了。先在公社食堂吃點東西,然後回家睡一覺,明天早上,說啥我都不練了……”
快要到公社了,早就疲憊不堪,完全靠着毅力在堅持開車的劉春來心情都好了起來。
“公社怎麼捨得開路燈了?”
劉九娃突然問他。
劉春來也愣了。
由於縣裡建了水電站,公社這邊又窮,縣裡爲了支持發展,在70年代末期就拉了電線到幸福公社。
可是公社窮啊,嚴勁鬆這位書記當家,即使冬天陰暗天氣,辦公室裡光線不好,嚴勁鬆都不準各個部門跟辦公室隨意開燈用電。
那是需要錢交電費的。
至於路燈?
那是別指望了。
從安上後,不是逢年過節,都別想看到一點燈光。
平常日子裡,嚴書記那都是安排了專門的人,把路燈的燈泡都會摘下來,專門保管。
在要使用的時候才又安裝上。
還有一公里多,前面是一個大彎,在這邊的路上剛好能看到直線距離不到五百米的公社全貌。
整個街道幾百米長,老遠都看到了光芒。
劉春來心中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真的。
上次走的時候,嚴勁鬆就在給他說,公社的辦公室跟宿舍騰出來了一多半,用來安置即將到達的縫紉工人。
二十多天的時間,建立一個廠,開工生產,不是難事。
何況還是這種縫紉機擺上,就能動工的?
以嚴勁鬆他們這種說幹就幹的性格,二十多天估計都會嫌時間長。
三輛皇冠進入幸福公社的街道,幾人卻發現,街道上居然還有人!
在往四大隊的路口邊上,那裡已經被平整出來一大塊地,旁邊就是公社農技站。
路燈下,擺着一張八仙桌,一羣人正圍着桌子,一邊扇着手裡的蒲扇,一邊喝酒。
看到三輛轎車過來,正在扯筋(扯皮)的幾人都看了過來。
劉隊長豁然在座。
就連嚴勁鬆跟陳正康也在。
“正好,趕緊弄點吃的,肚子都快餓扁了。”劉春來直接把車停在了桌子邊,就伸出腦袋對着嚴勁鬆吼道。
“春來?你怎麼這會兒回來?”嚴勁鬆一臉詫異。
劉春來剛下車,還沒回答,他爹劉福旺就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向着劉春來撲來。
“狗曰的,老子叫你整天不幹好事……”
一邊罵,一邊揚着棍子要往劉春來身上招呼。
旁邊的陳正康幾人嚇得急忙保住了他。
劉春來一臉懵逼,老頭又喝醉了?
“爹,我這又幹了啥事兒?”劉春來急了。
莫不成賀黎霜那死婆娘去告自己耍流氓了?
要不然,老頭能冒這麼大的火?
MMP,嚴打還有十天不到了!
“放開老子,這狗曰的,老子不打死他,咽不下這口氣……老了老了,腳都沒地方落了……”劉福旺掙扎着,可陳正康幾哪裡敢放開他?
不是流氓罪?
“這是?”張建民跟刀疤兩人下來,看到劉春來剛一下車就有個老頭拿着手臂粗的棍子往劉春來招呼,正要上前,卻被劉千山跟劉照前拉住了。
以前稍微有點危險就擋在劉春來前面的劉九娃也不動彈,不由疑惑了。
“別去,要不然捱揍了都白挨……”劉照前攔着兩人。
“當爹的揍兒子,天經地義,誰敢去幫兒子揍爹?”劉千山彎腰捏着自己浮腫的腿。
兩人頓時不吭聲了。
這是劉春來的爹啊。
怕又是地方風俗。
這地方風俗居然如此奇葩,兒子出了遠門回來,當爹的先一頓棍棒,難不成是爲了讓兒子知道爹養兒子不容易,讓兒子要惦記着家裡?
“我爹這是喝多了?他也不怕大半夜不回去,我老孃一腳把他踹出來?”劉春來也是有些火大。
沒道理啊。
“你個狗曰的,還說呢!現在老子被趕出來了……MMP,都是你乾的好事!”劉福旺氣不打一處來,掙扎着要衝過來揍劉春來。
“我又幹啥了?這出去了二十多天……”劉春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老頭真的喝醉了。
“這也不怪你爹有火,他被你老孃趕出來了,沒地方去,天天跟我擠在這農技站的打米房喂蚊子呢……”嚴勁鬆苦笑着解釋。
啥?
劉大隊長被老孃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