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情況下,劉春來終於等來了春節。
跟往常一樣,大年三十,一大早就被叫了起來。
劉春來跟白紫煙沒結婚,在招待所怎麼滾牀單沒人在意。
可在家裡,不管是劉福旺還是楊愛羣,自然不會讓兩人睡到一張牀上去,那不符合風俗。
畢竟,沒結婚,傳出去不好聽。
尤其是對女孩子。
劉春來也知道,直接以自己有很多事情爲由,都待在大隊招待所;白紫煙更不會住到劉家,同樣在招待所。
兩人天天各住一個房間,晚上趁着沒人就一起搖牀,好不快活!
一直到大年三十凌晨,劉春來直接被劉福旺的急促拍門聲給吵醒。
“這麼早,幹啥?”
白紫煙聽到劉福旺在外面的聲音,以爲是劉福旺來抓姦……
劉春來開了燈,擡起手腕一看才凌晨四點多。
劉春來壓低聲音,小聲地說道:“祭祖呢……”
他很不情願。
要是沒這事,早上還可以來個早操的。
白紫煙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要不,我跟你去?”
想着劉福旺在門,劉春來急忙說道:“那可不行,年三十老劉家祭祖,女人不能參與……”
白紫煙撇嘴,“封建!”
倒也沒有再說別的。
劉福旺在外面,白紫煙也不好意思出去,只好縮在被窩裡。
劉春來出來後,劉福旺如同啥都不知道,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就走。
跟往年一樣,又是一番折騰。
唯獨不同的是,今年過年,劉春來發現,供桌上不像往年那樣簡單,幾乎每個碗裡都擺着豬拱嘴、豬尾巴;同時也都有着大冠子的公雞頭。
祖宗是否能啃下這些,劉春來抱着很大的疑惑。
尤其,今年大隊的人都有錢。
給老劉家祖宗燒紙錢,都是一捆一捆的草紙,直接讓祖宗們自己印刷陰間的鈔票……
劉春來又抱怨了一句:“這樣搞下去,祖宗們在陰間,指不定都通貨膨脹了。就像當年解放前的法幣一樣……”
結果腦袋被一直縮在椅子裡裹着棉被的劉八爺用煙桿敲了一個拇指大的青包。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回去吃團年飯。
劉春來帶着白紫煙回家吃完團年飯,就到劉八爺家裡給劉家光棍以及孩子們發紅包。
不過劉春來發現,今年的劉八爺和往年不一樣,對於每個後人,都變得叨嘮了起來。
各種叮囑、囑託。
沒有了往年的歡樂。
晚上,劉春來沒有打擾劉八爺一家人團聚,帶着白紫煙回家吃飯。
然後再來這邊守歲。
凌晨還得祭祖,睡覺是別想睡覺的。
以前都是在劉八爺的宅子裡吹牛打屁,要不然就是打牌。
劉八爺歲數大了,整個人身體狗摟,身上裹着棉被,蜷縮在逍遙椅裡。
跟往常比,精神頭差了很多。
顯得個子更矮小。
今年跟往常不同,劉八爺一直守到了晚上快到十二點,咳嗽兩聲,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後,纔開口:“祖宗保佑,今年年景不錯,我給大家發個紅包……免得到時候我想給大家發紅包都沒機會……”
劉春來疑惑地看着劉八爺。
鄭天佑跟柯爾特兩人,一晚上都不高興,這會兒神情更落寞,劉春來一直都以爲是因爲至今劉八爺都沒讓他們認祖歸宗。
倒是周蓉,本就是外孫女,根本不算劉家人。
所以也沒有別的神情。
平時在家帶孩子、伺候老婆的劉九娃,聽到這話,黑着臉站在劉八爺的逍遙椅旁邊。
劉大春不停地向着肚子又鼓了起來的孫曉玉看去,然後不時向劉大隊長投去一個幽怨的眼神:同樣是老光棍,劉九娃第二個孩子快要出生了,奈何……還不知道他的婆娘在哪裡。
“八祖祖,大過年的,可別說不吉利的話。”
劉春來對劉八爺說道。
“春來,人都有生老病死,我這把年紀,早就活夠了,比咱們劉家祖輩活的都長了不少日子呢!”
劉八爺笑着說道。
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
“我劉家子孫現在如此發達,老子恨不得一直活着,看着……蟲蟲螞蟻都還想活呢,何況人呢!人的生老病死,都是有定數的……”
劉八爺的臉上變得潮紅。
“今晚,就給你交一個實底。”
不等劉春來反應過來,劉八爺就扭頭對劉九娃輕聲說道:“九娃,去把東西拿出來吧。”
劉九娃點了點頭,轉身向屋裡走去。
很快,他就抱着一個已經有些褪色的紅箱子出來。
裡面的東西,讓劉春來瞪大了眼!
連一旁看熱鬧的白紫煙都捂住了嘴。
金條!
劉春來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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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八爺今晚實在是太反常了。
金條一直放在地下室,今天居然讓劉九娃拿出來了!
之前他跟劉春來商量過,要給周蓉兩根,畢竟周蓉是外孫女。
柯爾特跟鄭天佑都是劉八爺的親兒子,至今劉八爺也沒跟劉春來提過要分給他們。
那一箱黃金,明顯比之前劉春來看到的要多很多。
以劉春來對劉八爺的瞭解,他不相信劉八爺會不跟自己商量,就把這批已經給了自己的黃金,傳給他還沒認的兒子。
“八祖祖,這事是不是在考慮一下?”
劉春來感覺不妙。
大年三十該說高興的事,可劉八爺這倒是像交代後事。
整個院子裡,都陷入了沉寂。
劉九娃一直黑着臉。
劉九娃的兒子,在旁邊哭鬧不止,吵瞌睡。
平常騎在劉九娃頭上拉屎拉尿這狗曰的都會笑眯眯地說聲香,今天卻狠狠地用滿是殺氣的眼神瞪了孩子一眼,嚇得孩子哇哇大哭。
“哇……”
一歲多的小男孩被劉九娃那滿是殺氣的眼神盯着,頓時躲到孫小玉身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娘,爹兇我,讓他跪搓衣板!”
換成以往,孩子這樣,只會讓周圍的人笑話劉九娃,甚至孫小玉都會安慰兒子,回去就然他爹頂缸。
“啪~”孫小玉滿臉寒霜,一巴掌打在了孩子臉上,“閉嘴!再特麼的哭,老子把你扔茅坑!”
“小玉啊,對孩子,要溫柔!”
劉八爺看着孫小玉,阻止了她繼續打孩子。
劉八爺旁邊的桌子上,擺放了一堆金條。
“春來,八祖祖對不住你了,之前給你看的,只是一少部分!我老劉家輝煌了數百年,因爲我,沒落……咳咳咳……”
劉八爺說到這裡,頓時咳嗽了起來。
旁邊的劉大春跟劉九娃兩人急忙撲上去,給劉八爺輕拍着背。
“那啥,春來,你是劉家的旗手,得帶着我老劉家革了貧窮的命吶!”劉八爺的聲音,陡然高亢了起來。
劉春來頓時感覺不妙。
當即上前,跪在劉八爺面前,“八祖祖,劉家不脫貧,但凡還有一個光棍,春來不娶妻!”
這是他當初的誓言。
“你做的,祖公老子都看到的。祖公老子天天給我投夢,是我害了你啊!要不是我當初逼着你當旗手,你現在……咳咳……”
說到這裡,劉八爺急劇咳嗽起來。
劉春來的眼淚頓時忍不住,哽咽着說道:“八祖祖,我爹沒解決的,我來!”
“還好,還好,這閨女不錯……咳……”劉八爺看着白紫煙。
白紫煙有些愣神。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過來!”劉春來見白紫煙一臉茫然,對着她喊了一聲。
“春來……”劉九娃也沒想到。
這是要定白紫煙的名分?
以前認識的時候,他跟在劉春來身邊,瞭解劉春來跟白紫煙之間是如何認識的,平時根本就沒有多少聯繫。
怎麼就勾搭到一起了?
“九哥,這時候,還能考慮那麼多?”劉春來顧不得其他。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兩年劉春來一直住在劉八爺家裡,劉八爺這位閱歷豐富的老人身上,劉春來也沒少學到東西。
時代不同,但是很多道理是想通的。
以前他以爲劉八爺看《金瓶梅》只是爲了看上面的插畫,可當真的認真研究裡面的人物、社會環境等,確實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原本依然有些浮躁的心,慢慢沉寂了下來。
要不然,他根本沒法在這山村待得住。
如果每天沒說的不回來,劉八爺就會在牀上等着,等劉春來回來,纔會睡去……
爲人處世等,劉八爺那是全交給了劉春來。
一手醫術什麼的,則是交給了劉九娃。
以老頭子的話來說,劉九娃是劉春來的狗腿子,不學這些,不學好,就沒資格當劉春來的狗腿子……
感情,就在不知不覺建立起來。
尤其是原本劉春來沒有人如此對他,就連父母,平時除了給錢,也不管其他。
在這個時代,他得到了太多曾經沒有得到過的。
白紫煙也沒想到,心中一喜,跟着跪在了劉春來面前。
“這個鐲子,是老劉家傳了幾百年的,不值錢,歷代族長夫人傳下去,現在……姑娘,這個就給你了,以後,我劉家,就拜託你了……”
劉八爺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一個褪色紅布包裹着的東西。
劉九娃幫着打開。
裡面是一個有些發黑的銀桌子。
白紫煙還在發呆。
這……
在劉春來提醒下,才接過來,重重地給劉八爺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