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穀子的人看到劉春來真的蹲在田裡開始在摳泥巴,捉黃鱔,這次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就怕劉春來過來瞎整。
這樣也好。
“大春,你帶他來幹啥?從原來集體生產時候劉春來就懶呢!”
“就是,他根本就不會搞這些,受傷了那得了?八祖祖那不得氣得把咱jio杆打斷?”
“估計等不到八祖祖動手,其他人要是曉得了,就得把咱打死……”
衆人一邊幹活一邊擺農門陣。
甚至還不時扭頭過去看劉春來一眼。
倒是沒人覺得大家都在忙着打穀子,他在一邊摳泥巴捉黃鱔有啥不對的。
“我哪裡曉得他要來搞這些,而且還啥子都不會!”劉大春也是苦悶不已,劉春來自己下來的。
他以爲劉春來只是來看看,不會自己上陣。
在以前,幹這些活的時候,劉春來那都是有多遠躲多遠的,躲不了就裝病或是其他。
“這都是咱們這些泥巴汗乾的,大隊長讀了七年高中,那可是讀書人!”
“就是,讀書人能幹這活麼?”
“大隊長只需要出主意,指揮咱幹啥就行了……”
“行了,他這會兒不是在摳黃鱔了麼。”劉大春也懶得理會這些狗曰的,搞得好像是自己拉着劉春來來搗亂一樣,“你們先弄,我這去看看其他地方,得把油紙拿下來鋪上……”
劉大春琢磨着,這事兒得先回去給八祖祖說一下。
要不然老頭子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非得揍自己一頓。
搞不好,這個隊長都當不成。
當隊長有工資不說,好歹也是一個幹部啊。
自己一個老光棍當了這個代理隊長,是否能把代理二字去掉,還不一定呢。
很多人都不滿自己當隊上。
劉春來雖然同意,可問題是劉八爺要是不點頭,也不行啊。
在這劉家坡,根本就沒人會聽自己的。
自己當了隊長,已經好幾個媒婆來給自己說媒,拖兒帶女的寡婦他倒是不在意,也想像劉九娃那個狗腿子一樣,娶個還能生娃兒的婆娘,生個自己的娃兒不是?
當不成隊長,生不出來娃兒的婆娘都莫得。
劉春來蹲在開裂,泥土卻依然溼潤的田裡,不斷地把一塊塊泥土用手摳開,滿手都是泥。
越往下,泥土越溼。
往下摳了大約二十公分的深度,黃鱔洞裡都開始冒水了。
蹲在一邊的劉春來滿頭大汗,可依然沒有看到黃鱔的蹤跡。
“MMP,這些黃鱔怎麼鑽這麼深!”
以前小時候,劉春來倒是幹過這個。
原本很多田在打穀子的時候同樣也要放幹水,打了穀子後,要麼種麥子,要麼種油菜。
土地一年到頭,幾乎沒有幾個閒置的時候。
那還是他八歲那年暑假,開始喊他去幫着割穀子,也給算工分,結果他藉口要看書啥的,倒也沒下田,後來看到有小孩子在田裡摳了不少黃鱔,閒得無聊,也去。
結果可想而知。
那時候的劉大隊長兼支書,年輕着,火氣大着呢。
全大隊大人小孩都在忙,劉春來這個大隊長家的兒子居然不務正業。
那是記憶中,短命兒子劉春來第一次被吊到他家房子旁邊的皁角樹上,楊愛羣沒護犢子,等劉福旺打累了,她也動手打了一頓……
從那之後,劉春來就不敢再去摳黃鱔了。
這些都是記憶。
劉春來可沒體驗過這種。
反正泥土很軟,順着洞把泥巴弄開就是了。
乾田裡,根本沒地方跑。
“發瘟的,老子看你還往哪裡跑!”
終於,劉春來看到一個比拇指還大的黃鱔腦袋。
正在往洞裡縮。
加快速度,沒幾下,一條比拇指還大、超過三十公分長的黃鱔就沒地方躲了。
劉春來連着抓了幾次,都因爲這黃鱔太滑不溜秋,沒有抓住。
“大隊長,要幫忙不?”劉大春正要走,看到劉春來手忙腳亂的樣子,不遠處打穀子的人都在笑着議論,心裡想着,這是拍馬屁的好時機啊。
“不用,你去忙你的。”劉春來自己不幫忙,可不能耽擱劉大春去忙不是?
“用食指跟中指,用勁夾到……”
劉大成食指跟中指彎曲起來,給劉春來比劃了一個動作。
劉春來抓到手好幾次,都讓這條黃鱔跑了,直接就按照劉大春說的來做。
沒想到,這樣夾着黃鱔,雖然依然還能滑動,卻算是抓住了。
“弄個嫩黃荊條子,從鰓殼穿到嘴巴里,不得死,也跑不了。”劉大春繼續提醒。
明顯,他看到劉春來手裡抓着黃鱔,也沒東西裝,劉大春跑到旁邊弄了一根只有筷子一半粗細的黃荊子的嫩條,除了尖上的花骨跟幾片葉子留着,把其他葉子給弄掉。
劉春來見過別人這樣串着魚或是黃鱔泥鰍,自己還真不知道怎麼弄。
劉大春接過來,兩根曲着的手指夾着黃鱔,在劉春來手裡滑不溜秋的玩意兒,居然動都沒法動,只能用身體纏着劉大春的手腕。
劉大春直接就把這黃鱔給穿起來了。
“大隊長,這些田裡黃鱔多。小的也莫丟了,弄盤龍鱔,吃起來安逸得很!”
只要劉春來耍高興就好。
劉大春纔不管是不是農忙時候,大隊長不應該在別人忙的時候抓黃鱔。
劉春來也不覺得有問題。
純野生的鱔魚啊!
而且環境沒有污染。
雖然稻子使用了不少農藥,但是田裡還沒有多少化肥啊。
田裡這東西多得很。
以前每年栽秧前,大隊都會組織人抓黃鱔,不是爲了吃,也不是爲了賣錢,農村人沒多少油,不願意弄這個吃;城裡人同樣沒有足夠的油……
這玩意兒要是在田埂上鑽洞,很容易造成田埂的垮塌。
不是大家不曉得這是肉,根本就捨不得用油,或是說沒有油來做這些沒油水的玩意兒更貼切。
沒油,這些東西都做不出好味道。
劉大春說的盤龍鱔,就更耗油。
先得用油炸黃鱔,把黃鱔炸得自己盤起來,幾乎都炸得半乾了,然後再用比較多的油,加入幹辣椒、乾花椒等炒出來。
確實是下酒的好東西。
可這東西,哪怕是以前地主人家,都不是經常吃得起的。
哪怕是劉八爺,一年也最多吃一兩回。
劉春來完全是隻聽說過,沒吃過。
劉八爺都說好吃,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