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聲音問道:“回來啦?你這一趟一趟跑的,何必呢,一開始就做這一樁生意多好啊!”
武桃一臉哀求地說道:“一萬五,一萬五,我答應了還不行嗎!求求你快去將我的男人撈出來吧!”
二賴子搖搖頭,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兩萬啊?”
“沒錯!”二賴子慢慢悠悠地說道:“一來一回,兩次了,一次加五千,所以,現在應該是兩萬,大嫂,兩萬塊,錢一到,我跟我家的那位馬上下水去,不用半個鍾,你男人保管送到!”
“你們這是,你們這是,挾屍要價!”武桃終於忍不住了,吼道。
二賴子斜着眼睛說道:“哎你個臭女人,怎麼不知道好歹呢,這是願打願挨的事情,你要是不願意,大可以自已想辦法去,我又沒有強讓你給錢我!”
“你們這些混蛋!”武桃剛纔被鬼手抓了一下,都能夠忍住痛苦,這時候終於哭了出來,哭了一陣,抹着眼淚轉向了另一家,一問,卻是回到了兩萬五,再問幾家,加到了五萬。
武桃絕望了,她轉身離開了撈屍人集居地,一個人默默地向着下片山林走去,我尾隨了過去,就見她去山下的人家借了鐮刀,上刀砍竹子了。
看着倒在地上排成排的竹子,我知道她想要幹嘛了,武桃一邊砍着,一邊喃喃自語道:“平京,是我對不起你,唉,我這臭脾氣,是打從孃胎裡帶來的,我一直努力地在改了,我就罵了你幾句,你就……我紮好了筏子就來找你啊,你等着……”
說一句,砍一下,沒用多大的工夫,就砍下了十多根大楠竹。
武桃將竹子扛到了河邊,又砍了一些藤條,將竹子串在了一起,做成了一個竹筏子,武桃手裡拿了半截竹子當做划船櫓,撐着地面休息了一會兒,將竹筏放進了水裡。
武桃剛要上到竹筏子上去,我走了出來說道:“武大姐,等等!”
武桃回過頭來警惕地看着我:“你要做什麼?”
我說道:“沒什麼,我也是一名撈屍人,聽說了武大姐的情況,很受觸動,所以,就想過來幫你!”
武桃滿臉的懷疑:“你會那麼好心?多少錢先說好啊?貴了我可給不起!”
我搖頭說道:“不要錢!”
“不要錢!”武桃看向我的目光更加疑惑了,突然捂住胸口說道:“我是不會以身相許的!”
這一下出其不意,我差點一跤跌倒,說道:“武大姐,你別多想了,我就是想幫幫你,沒有其它的意思!”
“那……”武桃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迴應了。
我知道她心有顧慮,說道:“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就將你帶在身上的一千塊給我吧,做個出工費就好!”
“嗯嗯嗯!”武桃一疊聲地應着,掏出布帕來,將包裹着的一千塊錢遞給我,我隨手收進了懷裡,問道:“有你老公的照片嗎?”
武桃應一聲,從口袋裡摸出了照片來,照片上的男子三十多歲的樣子,理着平頭,面相老實,雙脣很厚,據說嘴脣厚的人不大能說話,想必是被武桃罵急了,就跳河了。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一個大活人,在黃河水裡,就像是一個水池裡的一滴水,實在太過渺小了,掉進去,連一個浪花都激不起來。
我將照片收進口袋裡,讓武桃站離河邊遠一些,上了筏子,往尋屍灣的河心劃去。
我用靈氣將自已改造得成撈屍人無異,那些浮在水面上的陰屍還以爲我是同伴,自然不加理會,在沒有感受到生氣的時候,這些浮在水面上的陰屍就像是水裡的浮萍,任由流水帶着身體在水彎裡遊蕩。
一般來說,溺死之人如果是女的,是面朝上,男的,則是面朝下,那是因爲男女身體構成不動造成的,我要找的屍體是男的,因此,我得在陰屍之中一隻一隻地翻找。
每翻過了一具屍體,都要沾上一手滑膩膩的屍液,時間一久,那屍液將手都裹了起來,黃綠色的半流質從五指上垂下來,噁心的都讓人恨不能將整手給剁掉。
被水泡得腐爛的臉千奇百怪,十分可怖,我想,如果一個普通人看過十張那樣的臉,他肯定會做上整整一年的惡夢。有的陰屍,因爲在水裡泡得太久了,根本不能翻,一翻立即就散了,散發出來的惡臭讓人恨不得將自已的鼻子割掉。
我在尋屍灣裡尋找了兩個鍾,終於找到了盛平京的屍體,將他掛在竹筏上,劃上了岸,和武桃一起,用裹屍布將盛平京裹了起來,武桃一邊裹屍,一邊抹眼淚哭訴,我只能默默以對,裹好了屍體之後,武桃對我千恩萬謝,揹着她老公的屍體走了。
我沿着河岸繼續往前走去。
繞了尋屍灣一圈,我慢慢地感覺到了不一樣,不像是因爲天道將崩而讓尋屍灣的陰氣加重,以至於蔓延到了鐮刀渡去,因爲我沒有看到任何風水被破壞的痕跡。
反倒是看出了一些佈陣的跡像。也許是陣法太大,我一時之間無法看出很多的信息,但是,直覺告訴我,阿冰的死和這個有原因!
我向更高處爬去,以便能夠一攬全局,我爬了前面最高的山峰,立在山頂之上,向着尋屍灣望去,遠遠看去,尋屍灣就像是黃龍的一小截身軀,盤山而過,氣勢非凡,但是在非凡的氣勢之中,隱隱地纏着一道黑氣,從常家渡開始,繞着鐮刀渡形成了一個橢圓的形狀,不過,如今在鐮刀渡的方向,那黑氣越加濃了,而且有向上擴散的意思。
找準了我心目中的幾個關健點一看,這時候,我幾乎可以肯定了,這其中有一個大陣法。
我正想仔細觀瞧,遠遠地看到我係在岸邊竹筏動了,隨即就聽到了撲通地落水聲,一羣陰屍正向着竹筏圍過去。像是在攻擊着誰。
我心裡奇怪,這麼會兒工夫,不會有尋屍的人划着竹筏下江了吧?唉,早知道應該將竹筏處理掉的,這樣想着,我匆匆地往山下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