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桃將紙人取了下來,又換上了一張小紙人,那紙人在方小桃的驅動下,向着我們走了過來,快要到我們面前的時候,又不見了,方小桃慌忙往回拉,這一回拉上來的紙人,雙手雙腳都沒有了,就剩下一隻腦袋和身體,仍在痛苦地扭動着。
方小桃將紙人取下來,揉碎了仍到一邊,又取了一隻紙人,帶着紅繩向我們走來,一路上顫顫危危的看得我和方胖子的眼皮直跳。
終於,這一隻紙人不辱使命,將紅線帶到了我和方胖子的面前,這時候,方小桃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閉着眼睛,抓住紅繩,往前走,路上看到什麼都不要管,一直往前走,一切有我,直到我叫你們停下爲止!”
我和方胖子點點頭,一前一後抓住了紅繩,往裡走去。心裡有些不以爲意,這麼近的距離,哥們一個助跑跳躍,直接跳了過去,能有什麼事?
可是,走了才兩步,我就知道滿濁那麼一回事兒。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因此無論多麼厲害的催眠師,都必須要看着病人的眼睛才能催眠,但是此時我已經將眼睛閉上了,可是,我仍舊能夠看到東西……
滿眼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和各種慘絕人寰場景——眼前有一口大油鍋,油鍋的下面十幾個滿身是瘡的小鬼正往鍋裡添柴,吱吱亂叫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而在油鍋裡,炸着數十個男男女婦,他們被油炸得吱吱哀叫,嘴裡都冒煙了,想要從油鍋裡爬出來,這時候,就過來一隻小鬼,叉住了那鬼往油鍋裡一推,濺起油花無數。
那些人雖然被炸得不成人形,但是並不會死,哀嚎的聲音,聽得我戰慄不已。
而那油鍋就在我的面前。
這時候,我也終於明白第一個紙人爲什麼滿身是油了,因爲它掉進了油鍋裡,這個地方空間混亂,行差踏錯,就會掉進地獄裡去。想到在油鍋裡像被炸油條一樣炸,我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感覺不舒服起來。
擡出的腳又縮了回來。
這時候,我感覺有一個巨大的,軟軟的傢伙伏在我的身上,瑟瑟發抖,我一楞神,隨即想起,這一定是方胖子了,我問道:“方胖子,你看到什麼了?”
方胖子不停地抖索着說道:“我看到了一個大血池,那血池,不知道有多大,多深,還不停地有鬼揪住人往裡放血,放得那些人,身上一滴血也不剩下,就像是紙做的一樣……”
我說道:“我的面前有口油鍋,油鍋裡的人被炸得外焦裡嫩,香氣撲鼻,但是偏偏都還活着!”
方胖子被我這一說,更害怕了,說道:“那咱們還往不往前走?”
這時候,我想起了方小桃的話,她說過,看到什麼都不要管,只管往前走,直到她叫我們停下爲止……
可是,我的腦海裡又禁不住地想起油鍋裡的畫面,咬咬牙,死就死吧,“咱們,當然得,往前走!”我擡腿就往前走去,踏在油鍋上的時候,眼前的畫面頓時消失了,又出現了另一副畫面,一個木樁前,綁住了一個人,另有兩個人,拿着一把大鋸子,在鋸綁着那人的腿。鋸子與骨頭的摩擦聲,人的慘叫聲,聽得人的牙齒都酸了。
我正想走過去,那正在鋸人的兩人發現了我,眼中流露出陰狠的光來,走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按倒了我,拿着鋸子往腰間一放,就在鋸我。
我嚇得一激棱,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腳踢飛了兩人,往前就跑,跑着跑着,來到了一條青石鋪成的巷子裡,巷子裡血腥氣沖天,每家每戶的門口都站着一個赤着上身的男人,都是臉色陰沉,有的男人腳踩着磨刀石在磨刀,有的男人揪住一團白花花的東西,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看起來就像是屠夫一條街似的。
但是,走近了一看卻發現他們哪裡是在殺豬宰羊,而是在殺人,殺了一個,後面又推出來的個……
我剛要躲開,一閃身,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是出現在了巷子正中間,有兩個兩拿着屠刀身穿着青衣的人向我指指點點,然後他們就向我追了過來。
我撥腿就跑。
就在這時候,我手裡的繩子一緊,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說道:“不要跑,迎着他們走,穿過小巷子,就回到原來的地方了,這些都是虛妄,你要自己破開迷障,不然的話,一旦脫離紅繩,你就真的墜入無間地獄了,永遠都別想出來!”
我站往了,想了想,鼓起勇氣大步朝着那些手拿鋼刀的人走了過去,那些人手舉着鋼刀向我劈了過來,我的眼皮跳了跳,硬生生的抑制住自己沒有閃躲。
那刀砍在我的身上,穿過我的身體,又從另一邊滑了出去。但是仔細一看,我的身上沒有傷口。
緊接着,又一把刀向我砍了過來,雖然知道這些只是虛妄,可是他孃的也太真實了,我甚至能夠感受到刀劃過身體的寒意,我咬咬牙,不讓自己閃躲,走了一路,就捱了一路的刀,來到里巷的那一扇門前,我回頭一望,所有手拿鋼刀的屠夫都站住了,眼睜睜地看着我,眼中露出詭異的笑容,向我揚了揚手中沾滿了鮮血的刀。
突然間我的目光一斜,我不知道是什麼回事,就見半邊腦袋滑離了身體,緊接着,我身體上的骨肉片片滑落,我嚇得想要驚叫,一看嘴,已經掉進了下水道里了,陡然間身體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化做了一堆骨肉。
啪地一聲脆響,我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痛,我愣愣地恢復了意識,睜開了眼,這才發現自己的全身仍在抖動不止,方小桃就站在我的面前,冷冷地看着我,我想要阻止手腳的抖動,可是跟本辦不到。
再一看方胖了,也好不了多少,就像是一團顫動的肥肉,睜開眼就叫道:“媽呀,我死了,我死了,我被兩個大力士生生扯成了數十塊啊,再慘也沒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