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麼?!”邵學敏身爲醫者對人身體的狀態最爲靈敏,見閻修彷彿失去了靈氣的模樣,心下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無嗔鬆開了鉗制着閻修肩膀的手掌,此時閻修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在那麼一堆武者包圍之下,根本不可能有逃脫的可能。“魔教教主作惡多端,小僧可不傷其性命,只奪了他作惡的手段,廢黜他一身武藝。”
“你竟然廢了教主的武藝?!”謝銳的瞳孔微微一縮。廢了閻修的武藝對他們而言和直接殺了閻修有什麼區別?!他身體中沒了絲毫內力,他們的解藥自然就失去了藥引!
他們從未聽說過‘魔種’有完全·根除的方式。若是想要每個月得到解藥,除非閻修原因培養一個繼承者,讓他爲他們製造解藥。
閻修就連一直陪伴他身側的月凌霜都不可能完全信任,怎麼可能完全相信一個小輩?!若是他如今依舊有足夠的實力,還能保證繼承者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只是個普通人,想要操控一個天賦卓越的武者難度實在是太大,強行掌控很可能會自食惡果。
閻修不可能爲了的他們去找繼承者!閻修只會讓他們陪着他一起下地獄!他成爲一個普通人,他們則要每月有那麼幾天忍受蝕骨的痛楚。
‘魔種’的疼痛他們都嘗過,若是真的完全靠自己的意志抗過去,一次兩次他們倒是不至於身死。然而想到日後每個月都要經歷那樣的疼痛,除非他們死亡,否則便是無休無止。這樣的聯想,讓他們絕望!
謝銳的手掌不由的收緊了一些。此時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行·事自然也就不需要瞻前顧後!
魔教的其他人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們幾乎是不管不顧的便向着自己身邊的人出手。有不少正道人士沒有防備之下讓他們得了手,一時間大廳中再次響起了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音,和痛苦的呻·吟聲。
“住手!”x2
兩人的聲音交疊在一起,聲音之中默契的帶上了明顯的氣勢。月凌霜是魔教的護法,往日·她向來是爲教主閻修辦事,她說的話自然有幾分威嚴。無嗔是少林寺的佛子,剛剛正道人士又親眼見證了他的實力,無人會罔顧他的意願。一時間雙方交戰的人都突然停了手。
華夢琪的面色因爲窒息發紅。沒有人不怕死,之前她之所以能夠保持着無懼的神色是因爲她知道正道中人不會放棄她。魔教不可能冒着教主被殺死的危險要了他們的性命。謝銳的力道讓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她的面上也不由的露出了驚恐。
“咳咳……”華夢琪伸手放在自己脖頸處,那細微的刺痛感讓她有幾分欣喜。她還活着,並沒有被謝銳殺死。
謝銳的手臂還有明顯的痠麻,若非是月凌霜突然動手,華夢琪絕對會直接死在她手裡,而不是隻是經歷一番在生死之間掙扎的感覺。“月護法,你爲何阻止我們?!”
魔教的其他人看向月凌霜的視線也帶着些許不滿,等待她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任苒看了一眼閻修。閻修此時身處在戰場中心,剛剛的混戰卻沒有傷到他這個沒有內力的普通人。倒不是因爲沒有人對他出手,相反,有不少人想要趁着剛剛的混亂要了他的性命。魔教教主閻修在江湖可謂是兇名顯赫,若是親手殺了他,說出去也是極有面子的事。
有佛子無嗔在一旁守着,正道中人是有心無力,硬是無法碰觸到閻修半分。閻修好好的站在那裡,身上連一個多餘的傷痕都沒有。
“佛子保住了教主的性命,我們自然不能傷害華小姐。”任苒說的理所應當。如果真的是生命與生命的交換,這樣說的確沒錯。
“教主的性命的確保住了,但是他的內力已經被廢黜,和死了有什麼區別?!雖說我向來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但是我現在也想要殺了華夢琪。她可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若非是她,今個的事又怎麼會發生?!”盛英翔面上帶着笑意,卻是明顯的皮笑肉不笑,讓人明顯的覺察到幾分危險的氣息。
閻修聽到盛英翔的話並沒有什麼意外,魔教中人對他的忠誠,多數是基於‘魔種’之上的。同樣,因爲‘魔種’的存在,他也從來沒有將他們當作是可以信任的手下,多數時候只當作是趁手的工具而已。如今盛英翔這般表現,他也只能說是自食惡果。
“有我在一日,教主便不能死。”任苒說的堅定,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自然會盡最大努力去完成。
聽到月凌霜這樣說,盛英翔面上露出了幾分帶着諷刺的笑意。月凌霜對閻修的感情他們都知道,甚至是樂得他們走在一起。只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月凌霜的這個理由,只能說是她自己的私情,自然說服不了他們。盛英翔將視線從任苒身上移開,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正道人士,準備再次出手。
“我知道你們的顧慮,我有解決問題的方法。”任苒再次開口。
盛英翔等人這才放棄了繼續出手的打算,視線放在月凌霜的面容上,想要從中看出真假。月凌霜面上的表情很少,似乎從面龐上看不出他們在想些什麼。她這樣的表情反倒是讓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月凌霜同樣也是被種了魔種的,若是她沒有解決方式。哪怕救得了閻修一時,也救不了閻修一世。閻修之前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正道中人就算今日放過他。今日之後,閻修的那些仇家恐怕也會找些手段要了他的性命。衣景鑠等人,總不可能守着閻修。
從身份上來講,月凌霜也是除了閻修之外,最有可能知道魔種解決方法的人。閻修和月凌霜同樣是師從前任教主。
“既然如此,那我們魔教當以月護法爲尊!”邵學敏說的乾脆,魔教其他人也紛紛贊同。
閻修眼眸中有幾分複雜,在所有人都準備放棄他的時候,有一人依舊堅持站在他身側。心下涌起幾分溫暖的感覺,讓武藝被廢黜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想到往日裡他對月凌霜的算計與利用,就越發顯得自己十分卑劣。難得的,閻修也知道了什麼叫做羞愧。
除了羞愧之外,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的憧憬。若是以修習十餘年的武藝爲代價,換一次看清身邊人的機會,也是值得的!月凌霜比起華夢琪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而且他們也是對彼此來說最適合的人!
至於月凌霜爲何會知道魔種的解決方式,閻修同樣將責任歸結到了前任教主的身上。若是之前他知道這一點,恐怕會對月凌霜十分防備。此時知情,他倒是有些感激前任教主的未雨綢繆。
魔教聽從月凌霜的命令,和聽命於他,也沒什麼區別。月凌霜對他,從來都是沒有任何條件的言聽計從。
“佛子,魔教教徒之中不乏作惡多端之輩。閻修已經被廢倒是不足爲慮,其他魔教教徒實力尚在。若是此次放虎歸山,怕是後患無窮!”衣景鑠眉頭微微一皺,看着收斂了癲狂,似乎重新找到主心骨的魔教衆人,心下對無嗔多了兩分埋怨。
魔教教主閻修被廢,教徒似乎因爲受不了打擊陷入癲狂。沒有理智的魔教教徒,並不難應對。在他看來,那正是殲滅魔教最好的時機。結果,因爲無嗔突然開口,讓他們喪失了這個機會。
無嗔看向月凌霜,他握着佛珠的手收緊。面上雖說沒什麼表情,微微抿起的脣顯露出他的幾分不愉。
從月凌霜的舉動上,他輕而易舉的看到了她對閻修的維護。‘有她在,閻修便不能死’?月凌霜說出這句話,無嗔恨不得將閻修斬殺在自己身側。但是,他不能這樣做!爲了不讓月凌霜怨恨他,他不僅不能這樣做,甚至還要保護閻修不被其他人殺害。
“教主被廢,對於諸位來說,與誅殺首惡應當沒有什麼區別。至於其他人,全憑佛子處置。”任苒看向無嗔。在坐的所有人裡,只有無嗔知道‘魔種’的存在,也只有他能夠解除魔種。出家人畢竟是以慈悲爲懷!交給無嗔處置,作惡多端之人可以自食惡果,其他的無辜之人也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衣景鑠將已經拔出幾指的劍重新歸入鞘中,他沒想到月凌霜會那麼輕易的放棄抵抗。但是,這對他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雖然他是武林盟主,但是在這場戰鬥之中,除了召集所有人之外,沒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
出手廢了閻修的人是無嗔,如今讓魔教教徒主動言敗的人還是無嗔。而且之後這些人,還讓無嗔一手處置。
“月施主此舉是以魔教所有教徒換閻修一命?閻修的性命,月施主實在是重視。”無嗔是爲了月凌霜開口才留下了閻修的性命,這一點兩人心知肚明。此時月凌霜開口說魔教任他處置,讓無嗔不由的想到了‘交換’。他的語氣有幾分冷硬。
任苒察覺到了無嗔語氣有些不對,隨後便察覺到了其他魔教弟子再次出現的質疑。“我的確重視教主的性命,卻也不會爲教主搭上整個魔教。魔教衆人皆被內力所控,在場之人只有少林弟子能解。之前所做孽障的確應當付出代價,無辜之人也不應被苦痛所困。我與佛子有過一面之緣,自然更爲信任佛子,便將所有人交於佛子處置。”
月凌霜口中的‘重視教主的性命’依然刺耳,但她之後的話卻是悅耳多了。無嗔面色有幾分緩和,“既然是故人所託,自是不敢辜負。小僧會好好處理,期間免不了讓月施主出手相助。”
任苒倒是不知道她還能幫上什麼忙,卻依舊點了點頭。“我願聽從佛子的吩咐。”
無嗔的視線中多了幾分滿意,對魔教衆人的處理方式,他心下已經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