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淺給歐陽非白髮了條信息,告訴他她的地理位置,十分鐘不到,歐陽非白的紅色法拉利“呲嘎”停在她面前,歐陽非白緩緩摘下太陽鏡,明亮的眸子讓陽光都失了色彩。
他穿着灰白相間的條紋針織衫,外面穿着黑色大衣,顯得清俊淡雅,他優雅的下車,將她的手暖在掌心,關切的問:“冷不冷?”
他的動作那麼自然,就跟五年前一樣,彷彿這五年的隔閡全都是場夢。
何淺靜靜凝視着他,一字英眉,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樑,如果不是額角隱隱露着傷害,她會以爲那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她不自覺的想撩開他的劉海看看他的傷勢,手還沒碰到他的髮絲就被歐陽非白緊緊抓在手裡。
她問:“疼嗎?”
歐陽非白壞壞的勾起脣角:“你親我一口就不疼了。”
何淺氣結,這傢伙給點顏色就開染坊了。
歐陽非白淺笑:“你有身孕,不宜這麼凍着,你先到車裡,我去給你買杯熱豆漿。”
歐陽非白牽着她的手,爲她打開車門,用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小丫頭,被葉辰氣傻了吧。
何淺微微懊惱的別過頭,眼神兇狠的瞪了他一眼:“喂,我和你很熟嗎?”
歐陽非白失笑,防禦意識還挺強。
他們的一舉一動在別人看來是那麼自然和諧,情侶間也不過親密如斯吧。
何淺看着歐陽非白瀟灑的背影,很難想象前兩天他曾重傷昏迷,真的不要緊了嗎?
歐陽非白默默開着車,是不是從後視鏡看後座上的何淺,她愣愣的看着手裡捧着豆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上了賊船後悔了?”歐陽非白微微調侃,看着她情緒低落的樣子自己心裡也跟着低落,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何淺瞪了他後腦勺一眼,反正他後腦勺沒有長眼睛,她愛怎麼兇狠就怎麼兇狠。
何淺哼了一聲:“倒是你,什麼時候才肯把真相告訴我,要是你後悔了麻煩請讓我下車。”
歐陽非白寵溺的看着她,小丫頭就是小丫頭,稍微被激將一下就露餡了,法庭上叱吒風雲冷靜沉着的何大律師哪裡去了?
歐陽非白好脾氣的說:“這麼重要的事,這麼錯綜複雜的關係一兩句也說不完,不如邊吃飯邊詳談怎麼樣。”其實也沒多複雜,就是想找個理由跟她吃頓飯罷了,他瞟了眼她的包裹,心下了然,嘴上卻戲謔的弧度道:“包裹裡是什麼?不會是防狼工具吧,這麼怕我?緊張過度了吧。”
何淺抓起包袱,像怕被搶了似的護在胸前:“要你管!跟你在一起帶再多得防身工具都不爲過,那麼多前科,還不讓人正當防衛了?!”
“哦?”歐陽非白眼裡的笑意更深,“我的前科?你記得很清楚嘛。”
何淺氣結,這傢伙最能曲解人的意思了,懶得理他!
何淺扭過頭不再理他,歐陽非白也轉而專注的盯着前方路況,12個小時前他還被禁在歐陽家在西霞山上的別墅裡,全國鼎鼎有名的腦科專家圍着他研究手術方案,腦部有溢血,血塊還在緩慢的增大,平常用得治療方法不起作用,專家經過討論認爲需要進行顱骨手術。
歐陽非白從來就不怕死,可這一刻他卻前所未有的留戀這個世界,因爲,這個世界有她。
歐陽非白把何淺帶到沸騰魚鄉,下車的時候何淺定定的站在門口,有那麼一瞬間連呼吸都停止了。歐陽非白有胃病的,她打心眼兒裡排斥那是胃癌,肯定是醫生診斷錯誤,他那麼年輕,怎麼可能得這麼恐怖的病?
歐陽非白紳士的爲她拉開玻璃門,臉上似笑非笑:“什麼時候這麼矯情了,我不替你開門你就永遠站在門口嗎?”
何淺呼吸滯了一滯,還沒反應過來,手被他握住,一起進了大廳。
他爲什麼可以那麼不在意?胃癌也不在意,地下室的時候差點丟了命也不在意,歐陽清源對他的無視和冷漠也不在意,這個世界上到底有什麼是他在意的?
歐陽非白指着口上靠窗的位置:“你介意不介意我們坐在那裡?”
何淺遙遙頭。
歐陽非白又拉着她上了樓,他指的這個位置地理位置其實相當好,兩側茂密的滴水觀音亭亭玉立,窗外是琳琅滿怒的都市風光,不得不承認歐陽非白還是挺有格調的。
“吃什麼?”歐陽非白的話拉回了何淺的思緒。
“今天想吃的清淡點。”何淺用手托腮,淡淡的看着歐陽非白,他依然英俊的讓人迷戀讓人移不開眼睛。
歐陽非白合上菜單:“你不用遷就我的。”
何淺聳聳肩:“既然不停我的幹嘛還讓我點?”
歐陽非白失笑,這女人厲害起來誰都不是她的對手,他扭頭對服務員招了招手,眼角撇到某個方向,眼中劃過一絲犀利的光芒,再轉回頭的時候已經盛滿了笑意。
他說:“先吃飯,我怕我把事實說給你聽會壞了你的胃口,等吃完飯再告訴你。”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何淺沒有懷疑,心裡卻忐忑不安,是不是真相太殘酷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歐陽非白看出她的擔憂,微微一笑:“我在你眼中是個什麼樣的人,說真話?”
何淺沒有想到歐陽非白會問這個,她愣了愣,歐陽非白是個有才華、有能力、英俊瀟灑、果斷凌厲的厲害角色,可是在她內心最深處,歐陽非白是個專情、勇敢、堅定、有擔當的男人。
何淺沒有正面回答:“怎麼突然問這個?”
歐陽非白也沒有正面回答,他問:“知道我爲什麼喜歡這裡嗎?因爲從這裡能夠看到葉氏集團的大樓,每次遠眺的時候你就在我的眼中。”他嘴角的笑容有些落寞,眼神裡閃爍破碎的光華,“對於五年前的事我一直很自責也很後悔。”
這麼多年了,歐陽非白第一次說出“後悔”兩個字,沉甸甸的,就像他對她的思念,無時無刻不侵蝕着他的內心。
何淺微微錯愕,他喜歡這個位置的原因竟然是這樣?
熱騰騰的魚很快就上來了,隔着繚繚熱氣,何淺看不太分明他的臉,卻始終能夠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
歐陽非白給何淺夾了塊魚肉:“來,多吃點。”
哪裡有什麼胃口,這頓飯怎麼覺得像是最後的午餐。
何淺草草吃了幾口便再也吃不下了,她盯着歐陽非白略顯蒼白的臉,擔心他會不會下一秒昏倒在地,何淺心裡突突直跳,或許可以改天再聊,他一定是太累了,那天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好了呢,他怎麼能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他是不是故意要她覺得欠了他的!
歐陽非白挑了挑眉:“沒吃飽麼?沒吃飽可以再要,別如狼似虎的瞪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何淺氣結,他還有心思開玩笑!她正要扯出正題,吃過飯了,該說正事兒了吧!歐陽非白先她一步說道:“把手伸過來。”
何淺猶豫的看着他:“幹嘛?”
歐陽非白眼裡滿是深深的笑意:“你那麼緊張我會以爲你還喜歡我。”
何淺再次語結。
她賭氣的把手伸到他面前,奚落到:“怎麼?要給我相面?什麼時候學了第二產業啊?”
歐陽非白柔柔的看着她笑,緩緩掏出一個銀色的鏈子,上面掛着一串鑰匙,鑰匙上綴着翠鑽,很漂亮,他把鑰匙放在何淺的手中說:“記得我們一起租住的小屋嗎?”
五年前,歐陽非白剛踏入社會的時候曾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屋,何淺美其名曰怕歐陽非白一個人住着會害怕,硬是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搬進了歐陽非白的臨時住所,她每天甜蜜的期待發生“意外”事件,可惜她除了被歐陽非白養得越來越懶,越來越拜拜胖胖之外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好吧,如果歐陽非白喜歡捏她的臉和她肚子上的游泳圈叫意外的話,那意外還是蠻多的。
何淺握着湯勺的手微微抖了下,魚肉很給面子的“啪”掉在水晶桌面上,魚湯以不規則蜘蛛網形狀撲散在魚肉的周圍,樣子很慘不忍賭。
歐陽非白又給何淺往盤子裡夾了一塊,繼續道:“你想要的東西在那裡,想知道什麼自己去看吧。”
何淺的指尖輕輕顫抖,他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天?他早就收集到了所有的證據和事實?他……爲什麼這麼做?
歐陽非白將她的手微微合上,順勢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眸子裡閃着別有深意的光:“哥送你這麼昂貴的禮物,還不趕快用實際行動報答哥哥,恩?”他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腰間遊弋,眸子裡閃着動情的火焰,讓本來就燦亮的眼睛更加璀璨起來,邪魅中帶着霸道,霸道帶着柔情,雖然何淺知道他一定是想做戲給誰看,但仍忍不住陷在他深情的凝望之中。
歐陽非白拉着她急匆匆的往樓上客房走,何淺注意到他們原來做的位置斜後方坐着兩個戴墨鏡的男人跟了上來,雖然行動隱蔽,但還是被她看見了。
何淺低聲問:“是什麼人?”
歐陽非白俊臉微沉:“別說話。”
他把她推薦客房,關上了門,說着就把她往臥室推。
何淺想說什麼卻被他捂住了嘴巴,過程中還把花瓶給踢倒了,進了臥室後歐陽非白一腳踹上臥室的門,何淺是後退着進來的,腳絆到牀沿,中心不穩直直朝牀上仰着倒了下去,歐陽非白本想扶住她,卻被她忽得扯住領口,收勢不住兩人一起跌在牀上。
四目相對,何淺屏住呼吸,英俊不凡的面容近在咫尺。
時間滴答滴答……
何淺動了動胳膊……胳膊酸腿痠……
“咳,剛纔那兩個是什麼人?”何淺看着天花板問,他的眼神太灼熱了,不敢看,不能看。
歐陽非白緩緩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聲音沒有絲毫波動的說:“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歐陽清源顧來的人。”歐陽清源要開始報復了嗎?
歐陽非白說:“手機帶了沒?”
何淺疑惑的點頭。
他說:“給葉辰打電話,讓他十五分鐘之內過來接你!”
叫葉辰過來接她?開玩笑,葉辰要是知道她偷偷跑了肯定非吃了她不可,而且葉辰憑什麼你何淺一個電話就要來接呢?她是他什麼人呢,明明已經說了一刀兩斷的,叫她情何以堪!
何淺定定的站着沒有動,歐陽非白沉默的看了她十秒鐘暗歎了口氣,轉身就往客廳走,何淺問:“你去哪兒?”
歐陽非白沉吟了一下:“去叫客房服務。”
他在進沸騰魚鄉的時候就看到了尾隨在身後的小老鼠,暗自觀察發現事情遠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估計歐陽清源徹底憤怒了,向來心狠手辣的歐陽清源只怕甚至會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