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楊松府邸不過數百步外的一座宅院之內,當馬順踏入此地,聞風而來的十二名渾身籠罩在斗篷之中的壯漢各自起身,“漢中吳衛,拜見東曹掾。”
“今日之事,爾等也已知曉,馬某舉族上下皆隨荊襄交付吳王,馬某得吳王看重,奉命出使漢中,倘若大事不成,讓張魯與孫權結盟,漢中之戰,必成吾江東大患。”他朝着在列的十二人鄭重一輯,“吾聞那驛館就在長街之上,鎮守驛館兵卒不過數十人,爾等既是吳衛精銳,可敢隨吾攻入此地,擒殺長安來使弘諮?”
“東曹掾敢爲吳王捨命一搏,吾等敢不從命爾。”
是夜,一行人奔走在無人的長街之上,躲過巡邏的一隊軍士之後,便摸到了驛館後院的院牆之外。
“嗒”當兩名吳衛架着梯子在牆上安穩,一行人便爬着院牆,魚貫竄入驛館的花園。
“哧”刀鋒劃過脖子,在出手的剎那吳衛們便捂住了巡邏的軍士口鼻。
將兩具屍體拖入花園內,一行人蹲在竹林裡,“東曹掾,今夜警戒的軍士不少,吾等殺入府內,只怕出不去了。”
馬順凝視着府內不斷晃動的身影,“無妨,先殺弘諮,只要殺了他,張魯便投鼠忌器,不敢動吾等。”
“喏。”
聞言,十幾道身影一同撲向後宅的院門。
“有刺客。”
鎮守院門的軍士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長喝,便被衝到近前的吳衛出刀取了首級。
踏入後宅,馬順一眼便看到了被十幾名護衛護在中央的弘諮,他緩緩抽出鞘中長劍,“殺。”
“鐺鐺鐺”一擁而上,吳衛的彎刀出手很快,而且每一人都是擅長搏殺的猛士,只是此行保護弘諮的都是體型壯碩的西涼壯漢,那爲首一人,更是手持着一把短刀,生生幾個照面便砍翻一名吳衛。
“結圓陣,保護從事,他們只有十餘人,莫要自亂陣腳。”
馬順見攻擊不順,直接掀起長袖,露出手臂上的臂弩,“別糾纏,用短弩。”
“喏。”
也就是十餘人紛紛取出短弩的時候,外院雜亂的腳步聲響起,無數舉着火把的軍士聞風趕來。
“放箭。”
“嗖嗖嗖”隨行沒有攜帶盾牌的護衛們應聲倒下一排,馬順擡腳上前,一劍擋下這名西涼壯漢。
“賊子好大的氣力,可敢通名?”馬順面色鐵青地瞪着眼前這人。
“吾乃西涼韓刺史帳下偏將軍程銀。”
馬順面上露出幾分恍然,嘴上卻道:“堂堂西涼猛虎竟願爲孫權小兒犬馬,當真是自甘墮落。”
“賊子焉敢辱吾家主公。”程銀面色大變,手中揮舞的短刀越發用力。
“鐺”馬順被他一刀逼退,手臂發麻,此刻已無一戰之力。
眼看着程銀猙獰的嘶吼和高舉的短刀就要落到他身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弘從事。”程銀面色慘白,猛地轉身之際,一眼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弘諮。
“賊子受死。”程銀勃然大怒,揮刀去救弘諮,卻被兩名吳衛死命攔住。
這時,院外的大批軍士也闖入院內。
“快,保護長安貴使。”
“拿下刺客。”
“都給我住手。”當上百軍士殺入院中,陸續看到四五名吳衛倒在血泊之中,馬順將長劍橫於弘諮脖頸之上,將其架起身來,環視一眼四周吼道。
“江東吳衛的彎刀,吾不管汝是何人,何時潛入吾漢中城內,今日,若是汝放過弘從事,吾等還可饒恕汝,否則,今日汝等插翅難逃。”楊任一手按着腰間長劍踏入院內,他看了一眼被軍士長槍押住肩膀的六名吳衛,目光落到挾持着弘諮的馬順臉上。
“此來,吾等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馬順手腕猛地朝後一揮,鋒利的劍刃直接抹過弘諮脖頸。
“哧”鮮血飛濺,院中一衆軍士瞪目結舌,眼睜睜地看着弘諮雙眼瞪大,捂着脖子,隨着馬順鬆手後,一臉不甘地倒在地上。
鮮血順着他的脖頸涌出,在他身下緩緩流淌開來。
“賊子受死。”程銀幾乎瞪目欲裂,他受命保護弘諮前來,如今弘諮身死,他回去之後該如何交代?
“鐺”程銀的長劍在途中被楊任攔下。
“楊任,汝敢阻吾?”程銀回眸怒視着楊任,手中短刀突然發力,但按在他短刀上的長劍卻紋絲不動。
“程將軍,還是將這一干人等帶回太守府聽候發落罷。”楊任左手一招,立即有大批軍士一擁而上,將主動丟棄長劍的馬順給拿下。
“楊任,此事汝漢中軍最好給吾一個交代,否則,明日孟起將軍趕至,定要討個說法。”程銀暗暗震驚,心知楊任武藝在他之上,哪裡還敢猖狂,但弘諮之死,他卻知若不能在漢中討個說法,回去之後,定然會被重罰。
楊任冷哼一聲,並未回答,“帶走。”他隨着押走馬順等人的軍士走出驛館,朝着太守府走去。
沿途鬧出的動靜亦是不小,蹲在驛館門外的一名僕從更是慌忙奔回楊松府上。
“大事不好,主上,那位貴客深夜帶人闖入驛館,竟是將那長安貴使給斬了。”
“吱呀”楊松猛地推開房門,“怎會如此?他馬伯常竟敢刺殺長安貴使?”
他在原地踱步走動個來回,“快,爲吾更衣,吾需立即去太守府,若是晚了,怕是難以保下馬順。”
“倘若馬順身死,吾漢中怕是定有大禍矣。”楊松左右,立即有侍女上前爲他穿戴好衣衫,當他匆忙出門,乘車駛出數十步外,便有太守府來使與其相遇。
“車中可是郡丞?”
“老夫在此,何事?”楊松掀起簾子一角應道。
“回稟郡丞,今夜楊任將軍抓了幾名刺殺長安貴使的刺客,於太守府審訊之際,刺客招認,乃是江東吳衛,太守命郡丞立即前往府中議事。”
“有勞。”楊松放下簾子,立即便有跟着馬車的僕從爲騎卒遞上一串錢。
楊松安坐在顛簸的馬車內,滿臉凝重,不久之前荊襄之禍,便是那罪該萬死的王粲惹起,無意中侮辱諸葛氏長女,惹來滅族大禍,劉備軍攜蔡氏母子北上之後,他王粲直接被拋棄,被斬於東市。
如今,他漢中莫非便要步其後程?
“馬伯常啊,未曾想,汝竟有班定遠之勇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