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這天晚上失眠了,一夜都無法入睡,輾轉反側,憂心忡忡。
長江學院國貿02班的特優招生是4個人,顧晨和另外一個叫羅玉娟的女生是清華分數線的學神,學宿費全免,陳健是一本分,徐騰是二本分數線的體育特長生,兩人都免一半。
所以,1404宿舍有一個空缺,蔣院長塞了一個趙普進來。
這正是趙普特別痛苦的地方。
以徐騰對蔣寧遠的瞭解,蔣寧遠早將這件事提前告訴趙普父親,他會說,十萬建校費是學校的規定,蔣某人也沒有辦法,但要安排在一個好宿舍,這是蔣某人的舉手之勞,趙主任不必感激。
這幾年就肯定會升遷,甚至能當上江州副市長的趙正海一定很高興,卻沒想過,他兒子剛到1404宿舍的第二天,就被虐的生活不能自理,深刻懷疑自己還有什麼資格當男人。
朋友圈裡有顧大魔王,還有兩位大帥逼,一位既不給男同胞活路,也不給女同胞活路的九段級男神,一位顏值身材逼近男神,才華逼近顧大魔王,還能玩轉校園官場的風雲才子。
對一個毫無一技之長的趙普而言,確實是太悲劇,太殘忍,太痛苦。
他仔細想想,覺得顧晨是無名,無劍無名,殘而不廢;陳健是步驚雲,無情不哭,孤獨完美;日狗的徐騰就是聶風,風中的男子。
他?
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文丑醜,長相猥瑣,得靠拍馬屁爲生。
草,趕快搬宿舍,這尼瑪沒法混了。
長江學院的軍訓單位很厲害,有點過於嚴苛,只是第一天,趙普和顧晨就有點受不了。
結果,就是這一天的晚上,兩個補缺的同學進入學校,本來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棄校,最後變成兩個截然不同的男生,外省01班的那一位,坐着奧迪,由父親的司機送入學校報到。
本省02班的這一位,開着一輛銀色保時捷,自己到學校報到。
所有同學都累的要命,沒有太多人注意他們。
晚上10點多,顧晨已經提議關燈,早點睡覺,明天早點起牀,一同背單詞。
有人敲門。
“都睡了,別敲了。”喊話這種事一般都是趙普負責,他睡門口,除了這個差事,還要負責打熱水和打掃衛生,如果大家不願意下樓,他又得負責打飯。
做爲回報,陳男神和顧學神幫他補習英文,以及其他一切功課。
“我是剛來的新生,開一下門,謝謝。”對方很客氣。
“草,開保時捷的那個,開不開?”趙普驚詫了,已經跳下牀,自作主張的將門打開。
顏值不錯,而且時尚,體格高挑健碩,不輸給徐騰、陳健。
徐騰撇了一眼,估測有整容的跡象,最少墊過鼻樑,開過眼線,還是暑假剛做的。
沒有人理睬他。
徐騰就是撇了一眼,然後繼續碼字。
陳男神對於這種人看的太多,沒感覺,繼續做仰臥起坐,口裡念着“97,98。”
顧晨讀書,大一新生,讀藤田昌久的《城市、區域和國際貿易》,早上還說,要將這個領域和計算機編程作爲自己的主攻方向,有點令人蛋疼。
“我叫柳俊生,淮州人,想住你們宿舍。”對方看向陳健,“你不用裝做不認識我的樣子吧?”
“對你沒興趣,宿舍滿了。”陳健繼續做仰臥起坐,“101,102。”
柳俊生掃視一圈,看向趙普,“我給你五萬,和我換宿舍。”
“五萬?”趙普吃了一驚,旋即大怒,“你他媽什麼意思,看不起我是吧,你要和陳健一個宿舍,怎麼不找另外兩個人換啊?”
“對不起,你搞錯我的意思了。”柳俊生指了一圈,“我和陳健關係很一般,我二中,他一中,只是偶爾見過一面,我也不是要和陳健同宿舍,而是要和他們三個人同宿舍。”
趙普臉色更難看了。
他是想換宿舍,但這麼換,估計大學四年都會被人看不起。
徐騰、顧晨都笑出聲,實在有點忍不住。
“宿舍是學校分配,這是固定的,你要是對原來的宿舍不滿意,可以調換到其他有空缺的宿舍。”徐騰起身,準備送客。
“我不會走的。”柳俊生很固執,直接拎着行李箱進來,取出一串鑰匙,慢慢悠悠拆下車鑰匙,看着趙普,“你換,車是你的。”
咕嚕。
趙普嚥了聲口水,精神有點崩潰。
本來就想換,現在更想換。
徐騰和顧晨不笑了,笑不出來,對方是紈絝,非常神經病的紈絝。
宿舍門口已經有人在看熱鬧。
1404是坐擁三位大神的神宿舍的事,本來就是同學們之間隨口說說,柳俊生到了他的宿舍,大概聽別人講兩句,立即起身拎着行李箱離開。
剛開始,誰也沒有意識他想幹什麼,發現他在1404門外敲門,一下子都恍然大悟。
走廊裡都是人,有的直接跑到1404門外,有的還躲在自己的宿舍門口觀望動靜。
“草,你瘋了。”趙普拿捏不定,其實非常心動,怕三位大爺日後笑話他,不敢出手拿下鑰匙。
徐騰不能阻止別人發財,也不想得罪一個完全不知道背景的怪人,繼續碼字。
“小四,記得你三爺的話。”陳健不再做仰臥起坐,一身都是汗,進衛生間衝個冷水澡,“如果你有智力問題,不能獨立思考人生,聽二爺的,你就贏了。”
“二爺?”趙普看向徐騰,言下之意,二爺,給一句話,讓我有個臺階滾蛋,我他媽真的沒辦法和你們在一起,活活被碾壓,再過幾天就要生活不能自理了。
徐騰只能轉身,看了看柳俊生,又看了看趙普。
“這個牀位不值錢,一年三千而已。”他看着趙普的臥鋪,並不希望趙普離開,因爲這是唯一再度同宿舍的朋友,“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回頭想想,這個牀位肯定真不止一輛入門版的保時捷。當然,我這個說法有點誇張,也可以理解爲,四年的感情和緣分是無價的。”
“二爺,你這就不厚道了。”陳健洗了一半,光着半身鑽出衛生間,問徐騰,“你確定小四聽的懂?”
徐騰真是無奈,撓了撓頭,回頭繼續碼字,“你大爺的學問,你二爺的頭腦,你三爺的財富,你妹,隨便合股開個公司,給你小四一成股份,也肯定不止一千萬。”
“聽到沒有,聽二爺的,你就贏了。”陳健這才滿意,和趙普說了一句老話,繼續回去洗澡。
“草,你們早說啊,我他媽恨你們這羣高智商的神經病。”趙普心驚肉跳,他差點就上了柳俊生的當,一拍大腿,底氣十足衝着柳俊生怒罵,“咋了,有錢了不起啊,我二爺怎麼說的,聽到沒有?”
他想好了,爲了一千萬忍你們四年,沒妹子也認了,一千萬到手,立刻斷交,必須斷交,生老病死絕不往來,真他媽沒法忍你們兩大帥逼,根本不給我們普通男同胞一絲絲的活路。
一個也就罷了,還他媽兩個。
草。
老子都沒法直面這慘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