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野站在原地已經很長時間了。這個舉動已經引起狡猾多疑的孫德福的注意。而就在他點出這一點的時候,李牧野的臉唰的一下白了。
這就更可疑了!
孫德福現在有機會向李牧野發起強攻。他手上有足夠的底牌,即便是李牧野的雙腿能動,他也自信自己的鼠帥鼠將們有一戰之力。並且他還有一張重要的底牌,便是奇獸香鼠。
這香鼠是鼠中奇物,山海經和酉陽雜俎中均有記載,此物天賦奇特,一出生便自帶條臭腺,能分泌出一種致幻劇毒。這種小耗子有個雅號叫做鼠中仙。鼠國人認爲它們是鼠中仙品,可遇不可求。民間有灰仙之說,就是指這種能導致人出現幻覺的小耗子。香鼠身長不過拇指大小,剛出生的小耗崽子甚至只有小指甲蓋那麼大,卻含有劇毒,並且能主動釋放。
香鼠之毒不但可以讓人出現種種幻覺,還可以麻痹人的神經組織。
孫德福有理由懷疑李牧野也中了毒,因爲他的香鼠之毒是針對神經的,只要氣息入鼻便能起效。那些功夫修養高深的高手可以控制自己的氣血流向,甚至可以控制內分泌,但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神經傳導。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除非事先吃了解藥,否則沒有人抵擋住香鼠大陣八條毒腺的威力。
這世上有許多未解之謎,看似神秘兮兮,其實說破了以後還值錢的事物並不多。
所謂香鼠大陣其實就是利用香鼠這種小動物的天性特徵佈下的,香鼠多雄而少雌,母鼠產下一窩後,只會悉心撫養照料雌性後代,雄鼠三日雄性特徵成熟,必須與母鼠分離,否則母鼠必定將小耗子盡數吃掉。雄鼠難得成年,更很難遇到雌鼠,所以香鼠一生中很少遇到將後代傳下去的機會。一旦察覺到雌鼠腺體散發的氣息,便會全力以赴發揮自身的臭腺氣息。
香鼠大陣的核心就是一點雌鼠的腺體。用檀木盒密封藏於某地,則雄性香鼠必定聞風而至,圍繞這檀木盒釋放腺體氣息來期望壓倒競爭對手,得到傳宗接代的機會。鼠國傳有秘法用地磚刻籠將八隻雄鼠按照八卦方位佈置,在陣中暗藏雌鼠或者雌鼠釋放信息素的腺體,此陣乃成。
孫德福決定賭一把,但他依然很小心,思慮再三後決定先派一隻小耗子試探一下。一隻大小如狗子的紅皮鼠將跳了出來,齜牙咧嘴,一步一試探的奔着李牧野而來。
李牧野凝眉看着,依然不動地方,這隻鼠將接近到七八米的距離時忽然停身不動了,蹲踞在那裡如同惡狗發怒,齜牙低吼着。魁鬥與之對峙,連續發出嗷嗚嗷嗚的低吼。
那紅皮耗子嚇的毛都背過去貼在身上,卻依然沒有退卻的意思。這時候孫德福的腳輕輕在地上踩了兩下,周圍的暗影裡,幾隻鼠神兵悄然走了出來,目露兇光盯死了魁鬥。這鼠神兵的智商和戰力都遜色於鼠將,但性情卻極其兇殘,只要得到命令,即便是面對天敵也敢撲上去一戰。
魁鬥察覺到身後有一隻鼠神兵蠢蠢欲動在迅速向它接近,突然一轉身撲到那隻鼠神兵的身上。它動作太快,雙爪一揮,便將這傢伙的耳朵眼睛全扒下來,兩張鼠臉皮也撕下大半去。
可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那隻紅皮鼠將動了!
這頭畜生的目標當然是李牧野,而小野哥卻在它發力跳躍前的一瞬間亮出了一把袖珍手槍。這是李牧野沿用多年的保命殺招之一,如今體術修養已達個人極限大成境界,感知敏銳更勝從前百倍,這槍法水準自然也早已水漲船高。
嘭地一聲!
子彈精準射中了紅皮鼠將的眼珠子,一槍爆頭!
李牧野依舊不動地方!
孫德福站在門外被槍聲嚇了一跳。趕忙一轉身藏到了鼠帥的身後。他不懂上層體術,自然也就不曉得在這個距離內,小野哥的鋼珠其實比子彈更快也更具有突然性,而他的鼠帥卻可以抵擋住,替他抵擋子彈相信也不在話下。
李牧野收起了袖珍手槍,轉臉看着孫德福,道:“孫德福,我說過了,我是來抓你的。”
孫德福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何不過來捉老夫?”
李牧野道:“該過去的時候我自然會過去!”
猰貐魁鬥正主動出擊,向周圍的鼠神兵發起攻擊,它發出有節奏的沉悶低吼,彷彿一曲遠古戰歌,那些鼠神兵被這聲波嚇的瑟瑟發抖,難以自持。而魁鬥卻動作快如疾風掠過,不斷收割着鼠頭。
“等這些能夠威脅到他們倆生命的畜生死光了,我自然會過去捉你。”李牧野笑着說道。
孫德福聚鼠成國,愛鼠如命,眼看着精心培養的鼠神兵被魁鬥一隻只虐殺,心疼的彷彿心在滴血,他目不轉睛的看着李牧野的足下,忽然似恍然大悟,隨即得意的獰聲大笑,道:“姓李的小子,你不用再跟我虛張聲勢了,你中毒了,根本就動不了,不然也不會連手槍這樣的殺手鐗都用到。”
李牧野呵呵一笑:“既然你這麼篤定,何不親自過來試一試?”
孫德福哼了一聲,道:“少廢話,該過去的時候老夫自然會過去!”
話音落,在他身後同時躍出多隻紅皮鼠將來。
李牧野道:“鼠國有將才有哨,你這紅皮鼠將培養不易,若是都死在了這裡,則國將不國,無論你還有什麼大計都難以實施。”
孫德福咬牙道:“幹掉你用不到我全部的孩兒!”
紅皮鼠將們挪動着身軀向李牧野包抄靠近。李牧野的雙足依然好像在地上生根一般,動也不動,手中卻已多了兩把袖珍手槍。孫德福的足下連續跺腳,如同催命的戰鼓,紅皮鼠將們儘管明知道眼前人的可怕,仍接受指令紛紛亮出爪子和牙齒,抖擻精神衝着李牧野發起衝鋒。
李牧野手中雙槍連續發射,以完全超乎孫德福理解的迅速和精準在頃刻間幹掉了七隻紅皮鼠將。同時彈出兩粒鋼珠幹掉了另外兩隻。袖珍手槍一次只能裝四顆子彈,連續八槍後就必須重新裝子彈,而李牧野卻很少攜帶超過八顆子彈。反而是鋼珠比較方便攜帶,袖中藏袋,一次便能裝個幾百顆。
“你沒有子彈了!”孫德福興奮的說道。
李牧野嘆了口氣,道:“說的沒錯,這回你的機會來了。”說完,竟緩緩閉上了雙眼。
孫德福獰笑道:“姓李的,你功夫修養再高,也不可能雙足不能動的情況下擋住我最厲害的孩兒。”
鼠帥完全不懼怕鋼珠。
李牧野點頭道:“是的,孫德福,你其實並不瞭解你自己豢養的這頭鼠帥,我的袖珍手槍口徑太小,對它根本毫無威脅。”
孫德福道:“唯一能威脅到我孩兒的只有你帶進來的這隻畜生!”他看着魁鬥還在那裡收割鼠命,卻無力阻止,只恨得咬牙切齒,道:“只要你死了,這小畜生也就失去了精神依靠,老夫捉住它一定將它扒皮萱草挫骨揚灰!”
眼前的局勢對他來說選擇其實也已不多,假設李牧野並未中毒,只要等魁鬥殺光了香鼠大陣周圍的鼠神兵,李牧野就可以騰出手來對付他。而如果李牧野中毒了,那眼前就是最好的殺死這個人的機會。這時候,孫德福當然可以選擇撤退,但他卻有些不大甘心,因爲這地方還有一件讓他夢寐以求的寶貝還沒得到,就這麼走了,未免太可惜。
“你廢話真多!”李牧野不屑的說道:“想殺我,靠一張嘴巴和一顆裹足不前的心可不夠。”
孫德福呼吸沉重,終於下定決心!
嘶!
鼠帥發出一聲低吼,在孫德福的指揮下向前堅定的邁出一步。
李牧野將兩隻袖珍手槍收起,隨即亮出了青雲鐮月。任憑上身如何運動,雙足卻始終巋然不動。
孫德福瞧得真切,繼續向鼠神兵發出進攻指令,圍堵攻擊魁鬥。同時他自己卻後撤數步,躲在了數只紅皮鼠將的身後。
距離遠了,鋼珠的威力有限,未必能打死一隻紅皮鼠將。李牧野暗罵一聲老狐狸,將手裡的鋼珠對着湊近過來的鼠帥嗖的彈了出去,不出意料的,這東西只歪歪頭,避過眼睛要害,任憑鋼珠命中脖子,卻只是身上肌肉輕輕抖了抖。
鼠帥繼續靠近,一點點的迫近到十米之外。這個距離對它來說不過一掠而至。它已經鎖死了李牧野,隨時可以發起致命一擊!這時候這頭鼠帥背上的鬃毛豎起,發出低沉吼聲,幾隻紅皮鼠將從後面跳了過來,繞路溜邊奔着魁鬥衝了上去。
李牧野全神貫注於鼠帥,如果沒有直接威脅,也不想分心對付那些紅皮鼠將。眼前這白冠鼠帥纔是孫德福最大的王牌,只有幹掉它,纔是對孫德福甚至整個鼠國最致命的打擊。
紅皮鼠將們顯然是受命去纏住魁斗的。所以它們衝到魁鬥周圍的時候便停下來,只是圍而不上去撕咬。魁鬥發出焦躁的吼叫,這些紅皮鼠將們便紛紛後退,陣型卻絲毫不亂。
這些鼠輩居然還懂得戰術!
李牧野感知身後的動靜,似乎有些分心的時候,白冠鼠帥忽然動了。一動便是十米,咻的一下跳到了李牧野近前,利爪揚起,大嘴張開,同時攻擊向李牧野的要害。
李牧野手裡有青雲鐮月,的確有把握跟這畜生同歸於盡,但小野哥當然不會這麼做。可如果他真的中毒導致雙足不能動,此時此刻,又能有多少選擇呢?
李牧野選擇了退!
足退,手進!
他的雙足竟還能動,而他的手段也不只有袖珍手槍和青雲鐮月,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的瞬間,削首飛鏈也在白冠鼠帥的動作用老,新力難以爲繼的剎那彈射而出,精準的套在了這畜生的脖子部位。
削首飛鏈,顧名思義,一旦被套中,便一定要削去首級。
李牧野輕輕一拉,比豬頭小不了多少的白冠鼠首噴血飛起,跌落在地上。
孫德福見狀頓時痛徹心扉,懊悔不已的同時破口大罵道:“姓李的小畜生,伊格天雷殺的細賊胚,翹辮子鬼,用奸計殺我鼠帥,此仇老夫早晚必報!”說罷轉身就逃。紅皮鼠將們得到撤退指令,一下子潰不成軍,紛紛奔走逃竄。
李牧野收回削首飛鏈,目送他帶着一羣鼠輩逃走了,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時兩腿已徹底僵硬,幾乎動彈不得。而這時,地下走廊的深處,忽然響起了隆隆之聲……李牧野悚然一驚:這老耗子精又他嗎想搞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