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如從沉睡中醒來,睜眼便看到那個男人正關切的看着她,心中頓感安慰。愛情是一道局,也可以分爲面子和裡子,她對面子已經不抱希望,但爲了爭取到裡子,她是敢跟任何人拼命的。
從李牧野的眼中,她看到了一絲內疚。讓她覺得沒有白拼命的同時,也意識到李牧野的心中,白無瑕終究纔是兩位一體的妻子,而自己只是受他株連的情人,這種細微的差異,只有沉浸在愛情深處,錙銖必較的小女人心態才能體會到。
李牧野對她的心思毫無所覺,關切的問道:“你怎麼樣了?”其實不必回答他也知道安意如狀態正佳,又道:“那女魔頭給你吃了兩種厲害的藥物,第一種是寒毒,第二種的溫陽滋潤的解藥,她迫你跟她交手除了欺負人外,還有讓藥物行開的意思,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剛剛昏迷,都把我急壞了。”
安意如道:“她不是你妻子嗎?爲什麼你要叫她女魔頭?”
李牧野道:“這善妒的毒婦本就是個大魔頭,都是我太貪心,連累了你。”
“你的確是夠貪心的。”安意如輕輕嘆了口氣,道:“如果我是男人,有了白無瑕這樣的妻子,哪怕是天各一方,我的心裡也會只想着她一個,而你卻是見一個愛一個,真是夠混蛋的,她惱你恨你都是應該的,而我跟她本就是少年時的對手,沒想到十七年後又做了情敵,這件事其實是我們對不起她的。”
“她總歸沒有真的害你,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李牧野拉起安意如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在脣邊輕吻着。
“虛僞。”安意如莫名的氣惱,說道:“我真恨自己偏偏抵擋不住你這一套。”
李牧野低沉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你的修養非凡,世界觀和情感觀都應與凡俗不同,更曉得人心難測,語言可以天花爛墜,身體的感知卻不會撒謊,我對你是全情投入來疼愛的,這一點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世俗約定俗成的規則對你,對我,對白無瑕來說,並不具備多少實際意義,我從未跟白無瑕建立過正式的婚姻關係,但我承認她是我的女人,現在我也敢在任何人面前承認你是我的女人。”
小野哥說這段話的時候目光真摯,充滿了深情。作爲一個情感經歷豐富,各方面能力很強,自信的男人,他已見識了太多生死離別,深知人世無常,世事變化難料。生命只有一次,爲什麼不能趁着最好的時光,最盡情的綻放?
仇敵遍天下,相知有幾人?
現在的李牧野根本不在乎被誰譴責濫情。他對愛過的每一個女人都無比珍視。即便強如白無瑕,在小野哥心中也只是其中之一。他要做一番轟轟烈烈甚至改變時代的大事,完全不在乎身後罵名滾滾來。他要用心去體驗生命進化的旅程,而在追求進化和強大的這條路上,是需要同道伴侶的。
在這個人生信念中,沒有哪個伴侶是唯一的,只有願意留下和不願意留下的區別。去留自便,心安理得。假如哪一個女人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那隻說明她不夠懂這個男人,世界觀和情感觀都與他不在一個層面上,自然沒辦法在進化之途中跟上小野哥的腳步。
“你不是我身邊唯一的,但你是我內心世界中獨一無二的。”李牧野道:“我們一起走在一條風雷漫天,荊棘密佈的天路上,我們是同道的伴侶,這個關係不需要世俗的一紙婚書來加持,只需要心靈的默契和靈魂的共鳴做保證,我們之間的愛不需要世俗的理解和認可,我會用生命來守護我和你的情感,在這一點上你跟白無瑕絕無分別。”
“他嗎的,你這好色無厭巧舌如簧的大混蛋,我要你,就現在,一百遍一千遍都不夠!”安意如淚流滿面,所有的委屈化作洶涌的情感,只恨不得融化在男人懷中才痛快。
以下略過一萬字。
......
相當多的人會做一輩子的老好人,他們沒有肝膽相照的朋友也沒有仇恨刻骨的敵人。他們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沒有破壞這個世界裡任何東西,也沒有在任何人心中留下印記。
京城進入到柳絮飄飛的季節,那個讓人提心吊膽,惡名昭彰的特調辦主任終於暫時離開了。有個哲人曾說過,有多少人恨你,就有多少人愛你。這話放在小野哥身上肯定不準確。入京不到兩年,在這個圈子裡恨死他的人不曉得比愛他的多了多少倍。如果恨意可以殺人,李牧野死十回八回都不夠。
安意如一直想弄清楚白無瑕爲什麼這麼對自己,現在她差不多已經瞭然了。白無瑕只是想在這條路上給她自己找個對手,她需要一個能刺激她提升自我的同路者。她們不但是情感上的敵人,也是修行之路上的對手。也許這輩子都註定要糾纏在一起。安意如看着身邊男人的側臉,悠悠想到。
李牧野察覺到了她的關注,轉臉一笑,道:“怎麼不睡一會兒?”
“睡不着,就想這樣看着你。”安意如悄聲說道:“我一個道姑跟花癡似的盯着個帥哥,會不會顯得特傻?”
“我聽到了你心中的律動,知道你是有感而發,所以不會覺得你傻你癡。”李牧野貼在她耳邊說道:“別人若是留意到你,肯定會這麼覺得。”
“有點緊張,也許是因爲第一次坐飛機。”安意如道:“剛纔起飛的時候有點顛簸,會忍不住去想,如果飛機摔下去,咱們倆有多大概率死在一起。”
“你應該想的是咱們兩個要一起生活多少年。”李牧野道:“我向你保證,我們會一起經歷很多事情,而你現在最該做的是養精蓄銳,把我給你的資料背熟了,順便還可以想一想怎麼應對河內的那些江湖人士。”
“你給我的資料我都背的滾瓜爛熟了,我是安知遠的堂妹,來河內是因爲在國內受到同道排擠,師門所長不能發揚光大,到河內發展是爲了光大師門,懸壺濟世。”安意如貼在李牧野耳邊悄聲說道:“白起和惡來都是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