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司自嘲地苦笑一聲，抽起紙巾邊擦桌子邊道，“這裡我來收拾，你去換衣服。”
換衣服？
殷小沫低下頭，衣角沾了一些牛奶漬，她剛剛反應太大了，連牛奶都潑到了身上。
“好，我去換衣服。”
殷小沫從房~間裡換好衣服出來，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正要往樓下走去，就見北堂司坐在樓上的客廳裡。
早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北堂司坐在一張白色的小凳子上，背微微陀着，陽光落在他的短髮上氤氳着一點星星點點的光芒。
殷小沫深呼吸一口氣，才走過去道，“阿司。”
北堂司回過頭來，逆着陽光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他的聲音依然乾淨溫柔，聽不出有什麼生氣的意思，“坐。”
殷小沫坐到他對面的小凳子上，擡頭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藍得剔透。
“沫沫，你真的想走，對嗎？”北堂司正視她忽然問道。
殷小沫愣了下，隨即點了點頭。
“你是在躲我嗎？”北堂司苦笑一聲，目光變得更加深刻，“如果我說，你猜想的都是真的呢？”
“……”
“我還喜歡你。”楚世修直接說出來，“我還愛你，從來沒變過。”
“……”
“我和鳳心暖結婚就是想讓你安心。”
“……”
殷小沫呆住了，面對北堂司突如其來的話她招架不了，整個人僵坐在小凳子上，他說他還愛她，和鳳心暖結婚也是爲了讓她安心……
北堂司靜靜地凝視着她，視線沒有偏移。
殷小沫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一剎那凝結住一樣，艱難地開口，“可是，就算這樣你也已經結婚了……你娶鳳心暖不能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利用嗎？
如果真的只是利用，那她真的是太悲哀了……
“我說這些話不是想讓你有任何負擔。”北堂司抿了抿脣，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嗓音有着低沉的溫柔，“我們還是好朋友，可能我有時面對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但是我不會跨出好朋友的度。”
“我……”
“我不希望你以這樣的藉口想着離開。”北堂司打斷她想說的話，雙手交叉着隨意地放在膝上，“我說出來，只是想對你坦白，更希望你以後面對我時不要太過拘束，我不會對你怎樣，我只是想站在朋友的立場關心你。”
“……”
什麼話都被他堵得嚴嚴的，殷小沫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沫沫……”
“好朋友，對嗎？”殷小沫忽然問道，脣邊帶着微笑。
北堂司遲疑了片刻才點頭，“嗯。”
朋友……
他不要當朋友，什麼時候都不要當朋友，她不會只是他的朋友。
…………
北堂司留在海邊的別墅裡吃了中餐便回去工作，殷小沫獨自留在房間裝了幾個行李箱的東西。
雖然她的離開沒有得到北堂司的允許，但是，她還是要離開。
吃力地將一個個大行李箱搬進大衣櫃中放好，然後合上了櫃門。
通通不帶走……
這些通通不帶走，有關鳳炎鳴的一切，她通通不帶走。
殷小沫一身輕便地走下樓，郝伯正站在客廳裡，見她下來便有禮地鞠躬，恭敬地道，“小姐要
出門。”
“呃……”殷小沫本想做個告別，但是郝伯應該會馬上告訴北堂司的，她離開這裡再打電話聯繫北堂司報平安就可以了。
“嗯，我出門。”殷小沫說道。
“小姐慢走。”
殷小沫走出別墅，沒走多遠，七七就跟了上來，像是知道她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一樣，七七一直跟着她走到馬路邊上。
殷小沫蹲下身來抱了抱它，揉着它柔順的毛髮，“七七乖，有機會我再回來看你。”
儘管，這個機會渺茫。
“嗷……”七七在她懷裡蹭來蹭去，不肯離開。
“七七……”
“嗷……”
“七七，跟我回去。”郝伯走出來將波比領走，波比不肯走，郝伯只能給它套上狗鏈，牽着它着離開。
“嗷嗚……”
七七不滿地發出嗚咽，被郝伯牽着離開仍然頻頻回頭望向她，目光依依不捨似的。
她以爲她走得乾乾淨淨，沒想到七七還會出來送她……
CALL的出租車已經到達，殷小沫坐上車去，望了一眼大海、白色別墅……
“去哪裡，小姐？”司機問道。
“機場。” 抵達機場後，殷小沫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好自己的目的地，該去哪裡，她沒有想法。
機場里人來人往，匆匆忙忙的……
殷小沫望着大屏幕上不斷翻出來的各地到達時間，聽着廣播裡聲音，某個地方、某個地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隨便吧……
找個登機時間最快的就好。
殷小沫正要上前去買票，一轉眸，一張英俊得邪氣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牆上的電視屏幕裡，鳳炎鳴完美的五官呈現在鏡頭下，冷漠的神色，懾人凌厲的視線盯着前方，氣勢自然地帶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張狂，在保鏢們的護擁下從法院門口走向車子。
這還是那天在法院的大新聞。
電視屏幕下方聚集着一羣人嘰嘰喳喳地討論着，花癡着鳳炎鳴的臉。
“帥死了好不好。”
“這張臉簡直完美到逆天了，你說他怎麼不去演戲呢？”
“拜託，他是鳳炎鳴，鳳家的人，鳳家的錢都能壓死一個國家了……”
“他眼角有傷耶，還挺明顯的。”
“你不覺得這樣才陽剛嗎？現在男明星都太娘了，你看他……眼神多霸氣。”
“綁架案是他乾的嗎？”
“中央放人了，說不是他乾的唄。”
“現在官方新聞都假，這種有權有勢的什麼不敢做？！”
……
殷小沫站在那兒，看着屏幕上的臉看成了雕塑。
“對不起，借過。” 別人從她身邊撞過去，她也毫無知覺。
望着那一張熟悉的臉，殷小沫挪不動腳，就這麼釘在地上，眼淚滑落臉龐，心，還是痛的……
上一次，她離開時鳳炎鳴派了那麼多人找她；
上一次，他朝擋在自己面前渾身是血的逼她承認對他的愛……
可這一次，是他親手把她推開的，他的愛……她不知道是從什麼起，又爲什麼突然結束……
鳳炎鳴，再見了。
不是，應該沒機會再見了，到她死的那一天，她也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
機場外——
一部銀藍色敞篷跑車停在路邊的車羣中，南宮翎坐在副駕駛座上伸了個懶腰，睨了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鳳炎鳴，“小美女進機場了，你不進去看看？”
“閉嘴。”鳳炎鳴望着機場人來人往的大門，眸子深邃，烏黑深不見底，薄脣抿得緊緊的。
南宮翎自然不肯消停，“小美女對你多深情啊，我估計狗日的那傢伙肯定使出了渾身解數，她居然還選擇一個人離開。真不愧是我們的小美女！”
“你給我滾下去！”鳳炎鳴冷冷地道。
“不行，我得看着你呀，不然你肯定控制不住自己撲進去！”南宮翎說道胸膛上就狠狠地捱了一拳……
鳳是越來越暴力了……Shit！
手機響起來，鳳炎鳴沒有接，目光沒有離開機場大門一刻，任由手機響着，像是沒聽見似的。
他這個方向，他根本看不到殷小沫。
她這個時候是不是已經登機，他一無所知。
心裡面慌慌的……空落落的……
“如果你想進去，我不會阻攔你。”忽然，南宮翎一改之前的嬉笑，一本正經的看着鳳炎鳴說道。
“……”進去？他是想進，可是，後果他承擔不起。
“算了，當我沒說。”南宮翎不奈的撇了撇嘴。
他真看不慣這兩個人，爲什麼很簡單的事情非要變的這麼複雜！
電話掛斷又響起，一遍一遍……
“你不接？！”南宮翎瞥了他一眼，看他沒什麼反應，直接伸手幫他接通電話，調成了免提，還沒說話，就聽到裡邊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
“鳳，孩子的情況這兩天很不穩定，今天比昨天還要糟，若是再不繼續用解毒劑治療，我們也束手無策了。”
電話另一端，褚喬焦急的聲音傳出來。
……
南宮翎玩世不恭的表情凝住，看向鳳炎鳴。
鳳炎鳴的拳一下子握緊，呼吸變得沉重，眼裡迸射出寒人的光，彷彿能吞噬一切。
南宮翎見他這個樣子沒有敢多說話。
只看見鳳炎鳴拿起電話，直接撥通一個號碼，“你去和老頭子說，他開出的條件我全部答應！”須臾，鳳炎鳴下了決定，聲音低沉喑啞，每個字都是艱難地從喉嚨裡逼出來的。
電話另一端，鳳琦玉的聲音含着莫名的興奮“這就對了！父親和川島家畢竟還是有利益關聯的，川島家離不開鳳家，就算川島雄輝再怎麼痛心，也不會真的敢和鳳家撕破臉！我讓父親那邊速度將解毒劑配方傳過來。”
答應全部的條件。
爲了孩子……
殷小沫，你說過要看着孩子長大的……
他替她完成，他一定要讓她看到孩子成年那一天。
“你真的想好了？答應鳳琦玉的建議了？”南宮翎皺着眉，“那狗日的那邊怎麼辦？他現在沒利用價值了，我去幹了他？！”
那個北堂司，趁火打劫的……
仗着改個姓氏就敢招惹他們，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竟然把鳳炎鳴逼到這個份上！
提到北堂司，南宮翎的雙眼滿是殺意……
“不急。”鳳炎鳴冷漠地道，“我要徹底吞了他一切，讓他變的一無所有。”
“……”南宮翎看着鳳炎鳴認真的表情唏噓不已。
這次，鳳是真的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