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他孃的怎不跟人家說呀?”瘦子狠狠捶了胖漢一下,罵道。
胖漢撫着痛處說道:“我……我傻呀他、他閨……女要是去了別……的地方,我知道,一定跟……他講,但是她如……如今去……的是千佛崖,我……他娘敢、敢說麼”
瘦子略微想了想,點頭道:“也是,換成我也不敢。那怎麼辦啊?人家老頭現在肯定急死了。”
胖漢一擺手,說道:“沒……法辦,這閨女肯……定是回不……來了。這事,我不能說,你……也不能,咱倆都不說。這要是真給傳……了出、出、出去,讓千佛崖那羣兔崽子知道了,那……不把咱倆給喀嚓了”說着,隨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個斬的動作。
瘦子嚇得急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臉色也都白了。
當下,這二人便不再出一聲了,自各喝着悶酒。
許邵卻是猛然站了起來,哼了一聲,便欲往門外走。
祁人煙趕忙跟過去將許邵拉住,問道:“賢弟,你要做什麼去?”
“還能做什麼去?”許邵有些氣憤道:“當然是去會會千佛崖那幫畜生了。”
祁人煙知道許邵的性子,低頭沉思了一下,覺得若要對付一羣土匪倒也不算什麼難事,況且此刻又是晚間,應當不會被鳳凰門盯上,於是便道:“好吧,大哥與你一同去看看,倒時也好有個照應。”
許邵一笑,點點頭,轉身行了出去。
祁人煙忽然見到那邊鬼嬌也要起身,趕忙向邀月仙姑打了個眼色,示意將她拉住。
邀月仙姑會意,便立時伸手按住了鬼嬌肩膀,小聲耳語道:“讓他們去,咱們在這裡留守。放心,你那情哥哥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鬼嬌一想也是,以許邵的武功,再加上祁人煙,就算對方人多,真的打不過,那也是能夠全身而退的,於是便又穩穩坐回了板凳上。後又想到邀月仙姑那後半句話,不禁登時羞得耳根通紅。
祁人煙又向着遠處那桌上的三名丐幫弟子悄悄打了一個手勢,之後轉身追着許邵去了。
那三個丐幫弟子等許、祁二人走後大約半炷香的時光,也都起身行了出去。
等這三人走了又過得半晌,先前那兩個醉漢才起身結賬,臨出門時,兩人似乎彼此對視冷笑了一下。
這一切,卻剛好被眼尖耳利的邀月仙姑瞧了個清楚,立時對這二人生了疑,當下向自己弟子中的兩人悄聲吩咐道:“靜芽,你與靜慧悄悄盯着他們兩個,看看有什麼可疑的。”這兩個弟子是一對孿生姐妹,是邀月仙姑弟子座下輕功最好的,辦事頗能使人放心。
兩弟子領命,立時雙雙起身追將也出去。
且說許邵、祁人煙二人出得客棧,一路施展輕功,不過半個時辰,便已到了千佛崖之下。
當下,二人緩了兩口真氣,便又再展開輕功攀崖(二人不走正路,是爲防止被太多人發現,而打草驚蛇)。攀爬中,祁人煙還不時停下,在崖壁上爲後面跟來的三人留下標識。
千佛崖筆直陡峭,崖壁上很難有插手下腳的地方。若是換做普通人或是輕功稍遜一些之人,那是絕對休想從這裡攀爬上去的,就是那通向崖頂的棧道,如若是腿腳不太靈便之人,行走起來也頗爲費勁。
好在二人武功都是不俗,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已經上到崖上。
到得崖頂之後,果然見到遠處有燈火通明,吵吵鬧鬧地圍了二三十人的樣子,個個都是或手提或腰挎着一柄明晃晃的鋼刀。
“想必這便是那羣土匪了吧。”兩人躲在暗處,許邵對祁人煙耳語道。
祁人煙武道經驗豐富,點了點頭,說道:“先不忙動手,咱們走近一些,再看看虛實。”
當下,二人悄悄由藏身處展開絕頂輕功,覷準了一塊距離那羣人的圍圈僅兩丈左右的巨石,縱身一躍,毫無聲息地藏到了後面,那一羣土匪竟沒有一個發覺,仍是相互吵鬧叫嚷着。
由於距離近了,遂瞧得便比方纔真切了許多,憑藉許、祁二人的耳力,想要聽清楚這羣人的話語當然也已不是難事。
這羣土匪似是在大擺筵席,香肉美酒整了一大堆。每個人的身上還都象徵性的披紅帶綠一番,瞧來像是有什麼喜事。
見到這些,許、祁二人便更加確定了那個醉酒胖漢所說非虛,這一羣人一定便是在爲他們的老刀把子“納妾”而舉辦婚宴。
果不其然,沒多一會兒,便見一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漢大馬金刀地走了出來,一衆土匪們見到此人,都立時停下手裡、嘴裡的物事,肅然起身行禮,想必此人便是那個老刀把子了。
此人倒也真不愧是一羣土匪的大首領,說話時聲如洪鐘、底氣充沛,行起路來昂首闊步,不時還發出朗朗地大笑聲,渾有一種鶴立雞羣之象,不想這山野土寇之中也能出得如此一個人才。
然而,許邵自打那刀把子一出來,便無端有一種與之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如何也是想不起曾經在那裡見過。
只見那刀把子目光在羣匪中掃視了一圈,就像是個大將軍出征前檢閱兵士一般。之後,滿意地大笑一聲,舉步登上了一座由巨石雕成的蓮花寶座。想必那寶座之上,原本還應有一尊石佛,只是被這羣土匪給強行毀去了。
那刀把子站在石蓮上,揮手猛地一拂那條批在肩背上的大長曳地披風,那條披風立時便隨着崖上的風勢飄舞飛展起來,發出獵獵之聲。接着,那刀把子便盤腿在石蓮上坐了下來,馬上便有個小土匪捧着一條烤得外焦裡嫩的野鹿腿上來討好。
老刀把子毫不客氣地伸手接了過去,立時便大啃特啃起來。不消片刻,便將一條肥肥的鹿腿啃得只剩下兒臂粗的一根棒子骨,之後便將那根骨頭隨手一丟。
此刻又有另一個小土匪捧上來一大壇酒,看樣子似乎像是“燒刀子”之類的烈酒。
老刀把子仍是二話不說,接過酒罈子便灌,咕咚咕咚,沒三五口,那滿滿一罈酒便即被飲幹。
“嘩啦”一聲,老刀把子又將空壇丟開了一邊,這纔開口發話,說道:“小的們,今日收穫不小。老子不光得了個小妞,哈哈哈,方纔那會兒竟還擒了兩個牛鼻子道士,日後讓他們給咱們煉仙丹”
底下立時便又是一片吆喝之聲,有人還叫道:“老刀把子武功蓋世,今後又將有美人相伴。俗話說‘美女配英雄’,這說得正是咱們老刀把子。若是再得了長生不老的仙丹,那可當真比皇帝還要風光了”
“哈哈哈,”那刀把子大笑一聲,道:“說得好,來啊,賞酒”然後又擡頭看了看天上那彎如銀鉤的明月,說道:“啊哈,此刻天公作美皓月當空,咱們還是趕快把喜事辦了吧哈哈哈,老子可迫不及待想要跟那嬌滴滴的美人入洞房啦。”
一時間,羣匪便又是蹦跳吆喝着,開始起鬨,竟還有幾個發着尖聲怪叫。
“來呀,把那小妞領上來”在老刀把子叫喊下,便有兩個手下一前一後扛上來一個被捆得像個糉子般的少女,然後“撲通”一聲,便摔在了地上。
那少女似是被摔疼了,雖然口中塞着異物,但仍是痛苦呻吟了一聲。
那刀把子立時上前各賞了兩個小的一耳光,罵道:“混賬,不會輕點麼把她摔壞了你怎麼賠給老子我?滾”
兩個小的嚇得立時“滾”了下去。
老刀把子待那兩個不中用的手下走了之後,這纔將怒顏轉爲笑臉,低頭看着躺在地上的那驚恐萬狀的少女。
那少女身上的繩索成圈狀困扎着,當繩索經過前胸時,剛好在那重要部位上下分了開來,再加上繩索本身的力度,那少女嬌挺胸形便顯露無遺。
老刀把子目光在少女**上停了好一會兒,頗覺得心癢難搔,只恨不得此刻少女身上根本就未着寸縷纔好。
刀把子嘿嘿笑着,蹲下身來,看着少女嬌靨,說道:“別怕,我沒那麼粗魯,很憐香惜玉的。來、來,我這就給你鬆綁。”說着,便從腰間嗆然撤出了鋼刀。
那刀鋒倒也真利,老刀把子只輕輕在少女身上那條繩索的接頭處一劃,那一身的束縛便鬆解了開來。
然後老刀把子收了刀,雙手在少女肋下一託,那少女便被託得站起身來。
少女站起之後,趕忙向後退去一步,雙臂在胸前交錯着,成防衛狀。
老刀把子搓了搓手,裂嘴笑道:“還挺軟的嘛”原來他方纔藉着託少女起身的當,雙手便乘機在人家嬌胸上摸了一把。
這刻那少女嚇得滴出淚來,驚叫道:“你……別過來,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老刀把子笑道:“還害什麼羞啊,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以後咱倆天天都得肌膚相親呢”
“什麼”少女叫得更厲害了:“你……你、你說什麼?”
老刀把子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啊。嘿嘿,今天晚上一過,你便是老子的妾了,以後你每晚可都要服侍老子。哈哈哈,到時候哪還容得你害羞啊”
少女一聽,立時又將委屈抽泣變爲了號啕大哭,身體也可能是由於極度的害怕而隨之劇烈顫抖起來。
老刀把子伸開如鷹翅般的手臂,一把將少女攬了過去,說道:“哎,以後你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可就不許再這般哭哭啼啼的了。哈哈,你若是伺候得老子高興,說不定從此便將你納做了正室。哈哈哈哈,來、來、來,咱們倆趕快行禮吧。”
那少女很是不依,哭叫着在老刀把子懷裡掙扎着,但卻由於自己身體柔弱,老刀把子又似是膂力過人,竟是如何也掙脫不出去。
藏身巨石之後的許邵瞧到此時,已再無法忍耐下去了,猛地一擊石面,就要起身衝出。
然而,這刻那羣土匪中竟也生了變故。
只見忽然哀號着跑來一個滿臉是血的漢子,跌撞着摸到老刀把子跟前。
老刀把子見了忙不迭的一怔,懷中那女子見了這漢子的一臉鮮血,更是嚇得跌坐在地上連先頭的委屈與害怕竟都似給忘了。
老刀把子立時喝問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你怎的弄成這樣?”
那血臉漢子緩緩將手挪了開來,露出了本來的那張血腥嚇人的臉。只見其緊閉着雙眼,那一臉的血便似乎是由雙眼中汩出的。
許邵見了那漢子的一副慘相,心裡禁不住也是打了個寒顫,然後便被祁人煙伸手拽了回去。
只聽那刀把子又催問道:“這到底是誰幹的?快說”
那血臉漢子又哀號了片刻,纔有氣無力地說道:“回您老人家,是後面那兩個臭道士。”
“什麼”老刀把子顯得有些驚詫道:“他們不是被捆着嗎?怎麼可能又傷了你呢?”
血臉漢子顫聲道:“是,是捆着呢。誰知他倆竟乘着小的臉面朝向他們的時候,各自由口中一左一右吐出一個極細小的硬物,那似乎……是兩顆碎牙,這不偏不倚地剛好打着了小的這倆眼睛。”
老刀把子又是一怔,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是牙啊?”
血臉漢子道:“小的感覺是,之前咱們也檢查過他們,身上除了那兩柄被繳的長劍,便再沒有其他物事了,這從嘴裡吐出來的不是牙還能是什麼呀”
老刀把子氣得面色發紫,破口罵道:“媽八羔子早知道,方纔就將那倆東西殺了,留到這時候壞老子的好事。來呀,把那兩個牛鼻子押上來。”之後又轉首衝着跟前的一個手下,手指着那血臉漢子說道:“你先把他帶下去安頓一下吧。”
聽到了這裡,許邵不覺也是好奇心大起,頗想見識一下那兩個武功高強的道士,當下便也沒有再急着起身去救那少女。
要知道在口中藏有異物,吐射出來傷人這本也不算奇事,只是若真吐出的是顆碎牙,那該人武功也算是了得了。因爲首先要想在自己口中震斷顆牙齒下來,就已經不是件容易事了,更何況還要將那輕巧的牙齒不偏不倚地打在人的眼睛上呢
這時,只聽得一陣叮噹亂響,似乎的金屬拖地的聲音,然後便真的有兩名道士被押將了出來。兩人身上都縛着厚重的鐵鏈,方纔那聲音便是兩人腿腳上的鐵鏈所發出的。
兩個道士的嘴角處隱約都有些血漬,顯然方纔那血臉漢子所說不假,確實是受了他們牙齒的暗算。
然而,巨石之後的許、祁二人卻並沒有去注意這些,而是注意到了兩個道士的面目。這一看,心中登時同都一驚。
許邵更是忍不住輕呼了一聲:“啊,怎麼是他們”
原來,那兩個被鐵鏈所縛的道士不是別人,正是整晚都不見蹤影的玄武碧霄、青霄二子。
難怪會有如此高的武功呢但他們兩個又怎麼會被這一羣土匪給擒住了呢?
原來早先的時候,碧霄、青霄二子是許邵一行中最晚到那家客棧投宿的。二人之前,爲了與前面衆人錯開投宿的時間,便乾脆先在街上閒逛了一番,後來又在一間茶社坐下來歇腳,準備等到日頭西沉之時再去投宿。
二人且斟且飲了將近一壺茶的時候,偶然間被旁邊一胖一瘦兩個漢子的談話吸引去了注意力。
兩個漢子的談話時聲音很小,似乎是不希望被人聽到,但即便再小,也絕不可能瞞過玄武二子的靈聰。
談話的大致內容說的是城東有個姓劉的窮秀才,爲了向千佛崖上一羣土匪的老刀把子討賞錢,竟將與自己相好的姑娘綁了獻上了崖,此事還是那胖漢無意間撞到的,尚還沒有其他人知曉,就連那被綁少女的親爹都是不知,此刻還正急着在城裡到處亂轉找閨女呢。此事與許邵等人在客棧中所聽到的基本相同。之後,兩個人還約定好,除了彼此,便不再告知任何一人,凡事都先以保住自家性命爲重。
兩個漢子談了一會兒,似乎是生怕周圍人衆多耳目雜,草草結算完茶錢離去了。
而玄武二子卻將此事從頭至尾聽了個真真兒。
當下,二子商議斟酌一番,決定去千佛崖一行。於是也結了茶錢,走了出去。
二子首先去到早前約定好的那家客棧,要好一間普通的雙人間,便雙雙出城趕往千佛崖去也。
兩人本來思忖,對付一羣土匪本也不會費什麼大事,再加上那時一行人本就都是裝作彼此不曾相識,聯絡起來不很方便,遂也就並未通知許邵等人。
二子來到千佛崖後,並不是像後來許邵他們那般,偷偷從崖壁上摸上去,而是直接大刺刺地闖將上去。一路沿着棧道,倒也並沒遇到什麼很了得的阻攔,只偶爾有三兩個把關的匪兵,兩人也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其放倒。
怎知道,這一到得崖上卻無端生出變故。
二人方一上到崖頂,便立時被一羣土匪(大約三十來人上下)圍在了當中,各個都是虎視眈眈、怒目而向。其中有一個肩披一條黑綢披風手提一柄厚背鋼刀的彪形大漢,此人身高足有八尺,雖與衆匪同站,但卻威風凜凜的,明顯有一種王者之氣,顯然便是羣匪的首領。
那首領上下將二子打量一番,突然聲如響雷般地喝問道:“咄來者何人,所爲又是何事?爲何不交拜帖便私自上崖?難道你們不知道廣元千佛崖的規矩麼”
二子初聞這首領的喝聲,心中不免也是一凜,但很快便又鎮定了下來。
碧霄子首先跨前一步,也並不行禮,反喝道:“我倆不是來拜山的,是來要人的”暗中運注四成真力,聲音也是如洪鐘般響亮,有幾個定力頗淺的匪兵還被那話語尾音的“嗡嗡”聲震得腦袋一陣眩暈,立時便站將不穩,打了兩個晃悠。
那首領似也是一怔,不禁有些動容,這才又仔細將二子重新審視了一番。之後,冷笑一聲,說道:“失敬失敬,抱歉得很。原來二位道長不是此地人,俺還當是附近道觀的忪道士們來繳地頭費來的。哈哈,那不知二位前來又爲何事啊?”他雖然說“失敬”,但表情上卻沒有半分敬意,當真是失敬得很。
碧霄子不屑地一哼,又是喝道:“貧道說過了,我們是要人來的”這一次同樣也是震暈了幾個匪兵。
那首領瞧了瞧身邊的幾個打晃的手下,嘿嘿笑了一下,說道:“道長有事說事便可,不用大吼大叫的,渾沒有一點出家人的涵養。”
“你……”碧霄子方要發作便被青霄子攔住了,青霄子在其耳邊說道:“用不着與他們生閒氣,辦完了事情咱們就走人。”
碧霄子看了師弟一眼,點點頭,然後又對那土匪首領道:“不要再多說廢話了,你趕快交人吧”這次卻是沒有運注絲毫真氣。
那首領又是笑道:“二位道長口口聲聲說要俺交人,不知俺何時扣了你們的人啊?”
青霄子趕在師兄之前說道:“你當然沒扣我們的人,量你也扣不住”
“哈哈,不一定吧。”那首領不屑的一笑,之後又問道:“既然俺沒扣你們的人,那麼二位所要的又是何人呢?”
碧霄子冷冷道:“那個姑娘呢?”
“姑娘?”首領顯得有些不解,問道:“哪個姑娘?”
“就是今天剛被你買下的那個姑娘”碧霄子毫不客氣地跟道。
首領似是恍然,眯着眼笑了笑,問道:“怎麼?那姑娘是二位的親戚朋友麼?”
青霄子應道:“我們與之非親非故。”
“見過面?”首領追問道。
“也沒有。”青霄子無奈答道。
“哈哈哈,這倒奇了,”首領忽然大笑道:“二位道長與人家毫無關係,且又是從未謀面,那你們找她做甚?難道你們這出家之人也有雅興……”
“放肆”碧霄子忽然又是大喝了起來:“我看你是存心拿我二人戲耍。哼,廢話少說,趕快把人交出來吧,否則休怪貧道不客氣了”
那首領似是並未被嚇到,仍是嘿嘿笑道:“二位可知道那姑娘馬上便將是俺的妾,那意思便是她已經是俺的人了,你們如此不講道理地闖來,硬是要向俺討要屬於俺的人,這成何體統?”
碧霄子怒哼道:“虧你還有臉說光天化日搶來的女子,怎能夠說是你的人”
“哎,錯了,”那首領更正道:“不是搶來的,是花銀子買來的。”
“反正你用的不是正當手段人家是良家婦女豈能容你如此糟踐”碧霄子已經準備要動手了:“快點交人”
首領忽然破口罵道:“孃的,臭道士,看來今**倆硬是要管這當子閒事了”
碧霄子已經嗆然掣出了手中長劍,道:“是便怎樣?”
那首領卻是不懼,一抖手中鋼刀,喝道:“那你便先問問俺這口刀”
“正有此意”碧霄子挺劍便刺,絲毫不給那首領喘息的機會。
然而那首領卻似早有防備,見到長劍刺來竟毫不慌亂,向左一個霎身閃開,橫刀便是一個猛掃,那刀也是呼呼做響。
碧霄子劍法在玄武衆弟子中,算是頗爲高強的,一套七七四十九式七星劍法已盡得掌門人真傳,拿到武道之上,也可以說是罕逢敵手了。然而此刻自己這雖不能說運出全力但也是頗爲迅疾的一劍,竟然被對手輕巧閃開,而且還能夠叫人家做出反擊,不免心中也是暗暗驚訝。這才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粗獷鹵莽的土匪頭子,武功實是不弱。慌亂之中,長劍已然蕩在外門,不及抽回迎架,急忙就地一滾,堪堪避開了土匪首領的橫掃一刀。
碧霄子一出手便被對手逼退,雖然是出於不防,但也頗感面上無光,不禁也是動了真怒。當下,又是一聲暴喝,蹬步前衝,由下自上斜削,一式“珍珠倒捲簾”,然這次卻是不敢再有絲毫怠慢輕敵,全力將七星劍法施展開來。
一邊的青霄子也早已和一衆匪兵鬥在一起,但是他那邊的兇險程度竟似乎還比不上其師兄所面對的一個敵手,在與羣匪打鬥當中,還能分心不時顧盼一下自己的師兄。
顯然,這一衆土匪中,就只有那個首領的武功算是頗爲了得的,其餘人衆不過只是羣烏合之衆。
又鬥了一陣,那羣圍攻青霄子的匪徒已經有數人被其或砍傷或刺倒,但仍能仗着人數優勢,暫時困住青霄子。青霄子一時間若想要去幫助師兄,卻也頗爲不易,但卻絕無性命之險。
可碧霄子那邊卻早已是險象還生、險招迭遇了,一套劍法已經施展完整整一套,不單沒給對手有絲毫的威脅,竟反被人家逼得有些左支右絀。
而那土匪首領竟似是有意要拿碧霄子戲耍一番,每每到得將要一刀就能斬殺碧霄子時,卻又故意放過一馬,然後又再繼續揮舞鋼刀急砍猛攻。如此一來,不禁又是給碧霄子火上澆油,心頭的氣憤更勝方纔,但卻也是毫無辦法。
又再過了片刻,碧霄子雖然惱火,但心裡卻還是雪亮,慢慢瞧出對手雖然使用的是柄鋼刀,但招式間卻隱約似是劍招,此人竟似乎是個用劍的高手,但不知爲何卻是棄劍從刀。
碧霄子瞧出對手“劍法”實是不凡,當下反倒心生一計,決定施用天州中人很難見到的、自己由師父那裡習得後從未使用過的玄武絕學“太極劍法”與對手做最後一搏。
一想到此節,碧霄子劍式便霍然一變,將原本的迅猛疾快轉爲了緩慢柔和,劍法施展開來渾如一套舞蹈一般。沾、粘、纏、點,借力打力,以四量撥千斤,一時間竟是略微扳回了一些敗勢,漸漸的又與對手堪堪戰成了平手的局面。
土匪首領見碧霄子劍法忽然由快轉慢、由鋼轉柔,每一劍刺出雖看似綿軟無力,但與之乍一接觸卻又忽然感到其力逾千鈞,而且最邪門的是,每當手中鋼刀與之長劍一相觸碰,自己原先運出的那股大力便會立時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無影無縱。
然而,這土匪首領心中雖然很是納罕,但卻也因着對手這一手玄奇的劍法而被刺激得更加興奮起來,渾然有了一種棋逢敵手之感覺,竟是戲耍之心頓消,全力應對起來。
碧霄子見自己使出太極劍法竟仍是久戰對手不下,不禁心裡真的有些着急了,額頭上也漸漸冒出黃豆大小的汗珠子。可那土匪首領卻似是越戰越勇、越打越來勁、越鬥興頭便越旺盛,絲毫沒有疲倦之態。
又拼鬥了五、六個回合,碧霄子乘着彼此兩人都在變招的空隙,以眼角餘光斜瞟一下師弟青霄子,見他雖無敗象,但也絕不可能抽身來助自己。當下便打定主意,準備全力一拼,使出太極劍法中的最後一招絕殺之式。
當下,碧霄子猛然一聲開山般的大喝,功力運滿到十成,霍然一招“殘陽飛雪”,一劍七花飛點對手七處大穴。這一式是整套太極劍法中唯一隻攻不守、只發力不借力、棄緩從疾棄柔從鋼、迅猛若雷電的一招,實是致命的一招,同時也是拼命的一招。
土匪首領乍一見到碧霄子劍法驟然又變,緩慢中突然又改爲快若流星飛雨,已經猜到對手是要孤注一擲了,立時便是熱血沸騰,跟着也是大喝一聲:“來得好”手中鋼刀同樣奮力一抖,霎忽之間,一下綻開九朵刀花,竟然比碧霄子劍花還多出兩朵。
要知刀比劍沉得多,遂抖起花來也要比劍難得多,一般是刀法頗爲了得之人,最多也只能抖開七朵,這已經是刀法中的極限了。然而此刻這土匪首領竟能一下綻開九朵,可見其人武功已經登峰造極。
只見一片刀光劍影,但聽一陣“乒乓”亂響,之後勝負便已分曉。
碧霄子手中長劍脫手飛出,右手的腕部也是被深深劃了一道,此刻正汩汩地淌着鮮血。這還是那首領刀下留情、及時收住了鋼刀的勢頭,要不碧霄子這隻右手此刻必定已經與手臂分家了。
驚恐、懷疑、震撼,一時充滿了碧霄子的腦海,他竟似是忘了手上的疼痛,只是怔怔瞧着對手,心中想的只是:不想我在玄武習劍十數年,自認雖稱不得絕頂但也可算是頗有成就,不想最後竟還敵不過一個土匪。
那邊青霄子忽然見到師兄不動、手中的長劍也沒了,一時間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心下甚是焦急。當下,也再不顧那許多,全力運氣劍上,猛展七星劍法最後一式“八面風雨”,以凌厲的劍氣將周身衆匪迫退,馬上又猱身躥上,在亂陣之中撕開一條出口,騰身一躍而出。
躍出亂陣之後,青霄子手下不做絲毫停滯,緊接着又再施出“八面風雨”,全力向那土匪首領掃去。滿以爲這一下即便傷不到那首領,也可暫時將之逼開些許,從而救下師兄碧霄子(他實是不知碧霄子其實並未受太重傷,只是一時有些心志失常)。
誰知,土匪首領竟然不退不閃,似是沒有見到這一凌厲一招一般,青霄子見了不禁心下一喜,只道其必要傷在自己劍下。不想自己那想法方起,眼前便倏然閃過一道銀光,跟着,只感手中的長劍猛震併發出嗆然一聲龍吟。
再看時,青霄子手中已只剩半截長劍,而那首領的鋼刀卻已架在了他脖頸之上。
青霄子此刻也已同其師兄一般,驚異地怔怔瞧着眼前這早先根本就沒被自己放在眼裡的土匪頭子,大張着嘴,一時說不出半個字來,只是心中慨嘆道:不想一羣不見經傳的山野土匪之中,竟也藏着如此高手
那首領見二子都已不動,嘿嘿一笑,鋼刀一擺,大聲道:“哈哈,都輸了吧小的們,將這兩個牛鼻子給老子綁了,押下去。”說完,便提着刀,大笑着揚長而去,樣子好不威風。
書接前文,繼續說碧霄、青霄二子被帶出之後。
那刀把子死板着臉,上前猛伸出雙手,分別在二子下頜使狠力一捏。二子立時吃疼,不自覺地張開了口。
刀把子藉機左右向二子口中看了看,見到兩人果然各自少了一顆門牙,冷哼一聲,怒道:“孃的臭道士,老子敬你兩個是出家之人,本想給你們留條活路,豈知你們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好啊,老子今兒個就讓你倆嚐嚐些手段。”說完,順手一推,將二子雙雙推坐在地上。
二子骨頭倒也頗硬,雖然倒在地上且身上還都縛着沉重鐵鏈,但仍自是奮力硬挺着身軀,目光憤怒逼視着刀把子。碧霄子還破口罵道:“你個不要臉的土包子,咱們輸給你那是技不如人,我無話可說。但你這般捆着我們算個啥?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殺便快點動手,我兩位道爺可不願再多見你那副醜惡嘴臉”
刀把子目光忽然一寒,冷冷說道:“哼,你們想快點死,老子就偏不讓你們死。你不是說看着老子眼暈麼,沒問題,我有辦法,哈哈哈哈。”說着,便又提着他那柄明晃晃的鋼刀行了上來。
二子此刻已猜到對方一時半刻決不會殺自己,但見他提着鋼刀緩緩行來卻又不知是要幹嗎,只覺其眼中在不斷**着森森嚇人的寒光。二子就是骨頭再硬、膽氣再壯,此時竟也是被冷汗浸透了後背上的衣襟。
“你……你要幹什麼?”青霄子忍不住問了一句。
刀把子嘿嘿冷笑道:“也不想幹什麼,只是想幫幫你們。方纔你們不是說不喜歡見到老子這張臉麼,那老子便先滅了你們那兩對招子,哈哈,這樣一來,別說是老子,那什麼人你們都看不到了。哈哈哈哈,俗話說‘眼不見心靜’,這很好吧。”
青霄子急打了一個寒戰,顫聲道:“你、你敢”
“哼,這有何不敢”刀把子說着便要舉刀相向:“你看着”
碧霄子見那刀把子首先是要毀自己,不禁怒火又是涌了上來,這一下反倒不再害怕了,厲聲罵道:“你個狗賊,你這樣糟踐道爺算甚好漢有本事你一刀砍了我”
“哈哈哈哈,”刀把子大笑道:“怎麼?你也怕了我偏不殺你”說着,這就已經揮起鋼刀,刀尖照準碧霄子右目便欲刺下。
碧霄子也真不愧是條好漢,雖然處此絕境,竟仍然是怒目相向,眼皮毫不眨動。如若是人的目光可以殺人,那麼這刀把子興許早都死了百千十次了。
刀把子獰笑着,猛推手中鋼刀,道了句:“閉眼吧”
正在此刻,但聽嗖的一聲,從斜裡疾疾飛來一物,照準那刀把子的鋼刀直直砸來。
但聽“當”的一聲脆響,刀把子似是由於早前根本就沒有防備,而且飛來之物的速度又頗快,竟是沒有閃開,就在鋼刀堪堪要戳中碧霄子眼珠時被驟然磕了開去。那刀把子似也被那股大力帶得向一旁打了個趔趄,好在鋼刀並未脫手。
站定之後,刀把子鋼刀一擺,拿了個架勢,朝着方纔飛來之物大概的落點望了望,見到原來竟是一塊個頭不小的山石,難怪力量會如此之大。隨後又轉頭向山石射出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威風凜凜地站着一年約五旬的中老年者。
當下,刀把子大喝一聲:“來着孰人?”
然而,那老者尚未答話,便又聽到從那一衆匪兵之中連連傳出慘叫之聲,老刀把子急忙移目看去。
只見人羣中竟無端多出三個不認識的人,正在拳打掌劈地斬殺自己的一衆部下。
刀把子一急,方要上前撲救,猛然間,這纔想起仍然坐在地上的玄武二子。當下,猛揮手中鋼刀,欲先將二子斬殺怎知道,還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