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一〇三 局勢
原來是他……
聽到小趙的話，陳青不禁眼神微動。
呂洪鋒這個名字，他自然也還有印象。
對方是當初他晉升銀牌殺手所面臨考覈任務中，三個銀級任務中的一個，跟戚怡的任務是同一批。
而他也看過對方的基本信息資料，是一位九十七歲高齡的老人！
不過，對方確實是實打實的“氣變”高手，年輕時還闖蕩過“平都”，跟絕世高手“蒼黎川”交過手。
雖然敗了，但那是因爲“蒼黎川”是“平都”公認的第一高手，也是全國寥寥無幾的絕世高手之一，敗了實屬正常。
陳青腦海中閃過對方的這些資料信息，心中意外又恍然。
功夫能夠練到“蛻變”的高手，不管是“練精”還是“練氣”，亦或者“練神”，於這世上都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即便是“怙海”這樣的南方最大城市，人口幾百萬之多，卻也並沒有多少功夫練到“蛻變”的高手。
而練劍加上“氣變”這兩個條件湊到一起，在“怙海”這片地頭，符合條件的高手也沒幾個。
所以，羅宗平帶他去見的人，是他之前就知曉的呂洪鋒這位“氣變”高手，這件事雖然讓他有些驚訝，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當然，陳青並沒有忘記自己在羅宗平這邊的人設。
雖然現在面對的是羅宗平的司機小趙，但他還是微蹙眉頭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司機小趙也沒有多想，笑着說道：“沒事，你畢竟來‘怙海’沒有多久，不認識也正常，等一下去見了就認識了。”
“嗯。”
陳青輕嗯一聲，沒再說什麼。
隨後，雙方便一起上了車。
因爲車是羅宗平這位“大高手”的，平日裡對方都坐後排，出於對小趙的尊重以及對自身的認知，他並沒有坐後排，而是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小趙看到他坐在副駕駛上，頓時訝然道：“你怎麼坐這裡不坐後排？”
陳青笑着回道：“後排是羅老師坐的，我何德何能坐後排，再說，我也有事想向趙兄請教一下。”
他並沒有直接說什麼出於尊重對方的話，因爲這樣彷彿在明示委屈自己，給對方面子一樣，會從心理上給對方增加負擔，反而讓對方不舒服。
換種委婉的表達，含義一樣，但效果確實完全不同。
果然！
小趙聽了陳青的話後，臉上露出了笑意，說道：“林兄實在太客氣了，有什麼事你儘管問就是了。”
說着話，他也熟練的發動了汽車。
很快，汽車便緩緩行駛起來，朝着廠大門駛去。
而廠大門處，昨晚值班的袁章傑，早已經非常有眼力勁的將廠大門拉了開。
當汽車行駛到他面前，陳青搖下車窗，準備跟他說一聲時，他便立刻大聲說道：“林隊放心！你出外勤的事我會跟廠裡說的！”
搖下車窗的陳青，聞言後點了點頭，笑道：“好，麻煩你了，小袁。”
他在人情世故，而袁章傑這名看護顯然也在。
這就是人際往來之間。
之後，陳青搖上車窗，汽車也駛出了廠。
車內。
副駕駛上的陳青，向開車的小趙問道：“趙兄，羅老師這是請你接我去哪裡？”
有了之前的“尊重”，小趙也樂意回答他的問題，笑着說道：“呂門主基本每天早上都會在‘紅江’邊散步，他們現在就在‘陳行’的江岸邊等你。”
“‘陳行’麼。”
聽到小趙的話，陳青自語一句，隨後點了點頭。
其實，對於呂洪鋒所在的“氣劍門”在哪裡，還有對方每天早上在江邊散步的消息，陳青是知道的。
當初那三個銀級任務中，關於呂洪鋒的基本活動軌跡有記錄。
他之所以這麼問，不過是在扮演一個並不知道呂洪鋒的外來者，對於即將接觸的“氣變”高手的好奇罷了。
就這樣，他一路上時不時的便詢問小趙關於呂洪鋒的問題，扮演自身所表現出的人設同時，也確實知道了不少任務表上沒有記錄的細節。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
汽車終於開到了“陳行區”。
“陳行”是“怙海”東城九區中，相對來說比較窮的一個區。
這是陳青對這個區的印象。
至於消息的來源渠道，來自於“三林”的市井。
他剛來“怙海”的那段時間，每天都會出去熟悉“三林”大大小小的街道以及犄角旮旯。
有一段時間，還會經常跟着楊英去菜市場買菜，逛那些賣平價衣物的市場。
從這些地方的商販口中，他得到了對於“陳行”的印象。
但實際上，他這是第一次來“陳行區”這邊。
當坐着車來到“陳行區”這邊後，陳青透過車窗望向外面，發現這裡確實跟“三林”不太一樣。
這裡的房屋要低矮、破舊了許多，街道破損和髒亂的地方也多了一些。
另外，街上的行人差不多都是以穿着短衣、長褲、布鞋的外來人口居多，基本都在幹着苦力生活，或是拉黃包車，或是搬運工，或是脖子掛箱，售賣各種香菸火柴桂花糖。
另外，陳青還看到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的，在路邊擺着個小攤的擦鞋匠！
當然，這般貧窮下，也是有着一些富裕的人和事的。
街上時不時的便會有些許衣着光鮮，穿着皮鞋的人路過，然後被黃包車車伕、搬運工、掛箱小販以及擦鞋匠熱情的招攬生意。
另外，街道相對其他區比較低矮的房屋，也有一些裝修很好，在衆多房子裡格外顯眼的店鋪。
而這些地方，往往都是黃包車、搬運工、掛箱小販以及擦鞋匠經常轉悠的地方。
陳青看到外面街道上的一幕幕，臉上不禁閃過了一絲恍惚。
他彷彿又回到了幹陽的南壩區，當初陳家一行人所居住的地方。
也就在他有些恍惚時，開車的小趙突然開口說道：“到了。”
陳青聞言，這纔回過神來，然後轉頭看向了小趙，訝然道：“到了？”
“嗯。”
小趙微微頷首點頭，隨後下巴一昂，指向了前方路邊的岸邊，“師父和呂門主就在那邊的江岸。”
陳青聽後，順着對方所指方向望去。
只見前方道路不遠處，沿江的岸邊，由大量鵝卵石石子鋪了一片斜坡。
江水時不時起伏淹沒這些鵝卵石，然後又褪去。
兩道身影，正並行於江岸邊，一邊散步一邊閒聊，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此時，時間來到了早上七點多。
當陳青和小趙望向江岸邊時，江岸邊的兩人也若有所感的轉過頭，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
“來了。”
江岸邊，潮起潮涌，水聲濤濤。
羅宗平目光看向岸上順着道路行駛而來的汽車，笑着對旁邊的老者說道。
在他旁邊，是一名穿着白色寬鬆練功服，頭髮鬍子花白，臉上皮膚已經耷拉，身形甚至變得微躬的老者。
不過，與普通老者不同的是，這名老者眼神並不像普通老者那般渾濁木訥，而是精神奕奕中，帶着一絲絲的銳利！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怙海”本地高手，“氣劍門”的老門主，呂洪鋒！
聽到羅宗平的話，同樣看向汽車的呂洪鋒，語氣平淡的說道：“老羅，你叫來的這個小子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年紀輕輕就突破了‘精變’，並且在面對你時似乎懂得收束情緒念頭，那這人的來歷怕是非常值得深究了。不到二十歲便‘練精’蛻變，又懂‘練神’的手段，這樣的人師承絕對不簡單，你確定不深入調查一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有，我也有，何必非要追問到底呢？”
羅宗平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更何況是現在這種局勢。這次流櫻那邊來的這位劍道天才，挑戰咱們‘怙海’本地年輕一輩的行爲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根據我跟軍統的朋友交流，最近這半年裡，‘怙海’跟‘平都’這兩個地方都涌入了大量的流櫻間諜，他們似乎都在尋找着什麼。”
“有這回事？”
聽到羅宗平的話，呂洪鋒也皺起了眉頭，“流櫻在找什麼？”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羅宗平嘆聲道：“我那位朋友說，這是最高等級的機密，即便是他都不清楚，整個‘怙海’的軍統分局裡，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而這幾個人，都是在‘練神’方面有一定建樹，基本無法蠱惑的人。可想而知，咱們央國官方對這個機密的看重。”
“這樣麼。”
呂洪鋒聽後，眉頭深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羅宗平主動岔開了話題，笑着說道：“不過這樣也好，既然是最高等級的機密，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尤其是不受蠱惑的高手知道最好，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機密泄露。這些事我們這些練武的不用知道那麼清楚，我們只需要維護好咱們‘怙海’武人的臉面就行了。”
“也是。”
呂洪鋒點頭贊同道：“咱們武人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抓間諜以及戰略佈局這種事，還是交給軍統這些專業人士來做吧。”
說完，他頓了頓後，看向羅宗平，不解的說道：“不過，這次來的那個流櫻劍道天才，實力到底如何？你們居然還沒有弄清楚，這點實在是有失水準了。而且，咱們‘怙海’難不成真的沒有年輕高手了？爲何你還要找一個來歷不太明的外來小子幫忙？還送到我這裡來……”
在他說話之際。
岸上的汽車也緩緩靠着路邊停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羅宗平知道必須得給呂洪鋒一個信服的理由才行了。
於是，他看着呂洪鋒，嘆聲說道：“不是我們不想弄清楚他的實力，實在是這位流櫻的劍道天才除了挑戰本地武館時，基本都住在流櫻領事館裡，我們不太好潛進去，容易惹來麻煩。”
“而他挑戰武館時，又全程由他師父，那位流櫻劍聖‘上泉靜司’陪同着，我們若是強行出手試探，只會在‘怙海’造成巨大的破壞跟不小的傷亡，得不償失。”
“咱們‘怙海’確實也有一些年輕高手，但這些年輕人有些太過愛惜羽毛，直接以閉關爲藉口不過問此事；還有一些只知道練功，對敵經驗不足，強行上很大概率打不過。那個流櫻來的小子我看過，劍術上深得快、準、狠之道，而且他的眼神中有殺氣，是殺過人的。”
說到這裡，羅宗平不禁連連搖頭。
呂洪鋒聞言，頓時也沉默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確實有點麻煩。
央國地大物博。
“怙海”又是南方最大的城市，且還是海港城市。
高手但凡發現一個年輕天才，立刻就會搶着收入門下，並精心呵護培養，確實很難在十七八歲這個年齡既將功夫練到“蛻變”，又積攢有大量的對敵經驗，更別提殺人這種事。
央國建立以來，法度逐漸完善，殺人可是要被追究責任的，尤其是高手殺手，還會被“高安局”親自追查！
而流櫻那邊雖是彈丸之地，但各種流派之間培養人的方式更多是以“養蠱”的形式。
這種方式一旦出人才，確實相對的比較全面，即有功夫在身，又有豐富的殺敵經驗……
“至於我爲什麼找他來幫忙的原因。”
也就在呂洪鋒沉默時，羅宗平卻是再次開口。
但這一次，他話鋒一轉，嘆息轉爲笑意的說道：“因爲遇到此子的過程，很符合當初那位送我的一句批卦。”
“嗯？”
聽到這話，呂洪鋒一怔，旋即神情驚疑起來：“你是說……”
羅宗平沒有答話，而是笑了笑，說道：“他過來了，先聊一聊吧。”
說完，他便率先邁步，向着車停下後，下車並下到河岸，向着這邊走來的陳青迎了上去。
呂洪鋒見狀，眉頭深皺的看着羅宗平的背影。
但最終，他還是什麼也沒說的跟了上去。
不片刻，雙方於河灘中間相會。
還沒走近，陳青便不卑不亢的率先朝羅宗平和呂洪鋒抱拳，並微微躬身的問候道：“見過羅老師，見過呂前輩。”
“來啦。”
羅宗平也笑着迴應。
呂洪鋒則是眉梢微挑，說道：“你認識我？”
陳青笑着回道：“來的路上，我向趙兄請教過。”
呂洪鋒聞言，微微頷首了一下，也沒說什麼。
羅宗平在兩人打過招呼後，看了兩人一眼後，笑着說道：“林小友，既然你已經從小趙那裡知道這位的身份了，那我也就不過多介紹了，咱們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事吧。”
“這次叫你過來，主要是想讓你跟呂老交流一段時間，熟悉一下練劍的‘氣變’高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