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團結的‘怙海’武人……”
看到外面街道發生的這一切,陳青忍不住自語了一句。
隨後,他也沒再多看,轉過頭朝着二樓樓梯口走去——因爲此時的茶樓樓下,也傳來了陣陣椅子挪動和翻倒的聲響。
顯然一樓的那三幫武館弟子,也因爲外面的情況變得義憤填膺起來。
而羅宗平,呂洪鋒,辛貴清幾人也已經順着二樓的樓梯,下到了一樓。
不片刻,陳青便聽到了呂洪鋒宏亮的聲音從一樓傳來:
“所有‘氣劍門’弟子聽令!隨我一同出去會會那些流櫻雜碎!”
在他的話音落下後,辛貴清的聲音也冷冷傳來:“辛家拳的弟子聽着,出茶樓,助我同胞!”
他的話音剛落,羅宗平的聲音也相繼傳來:“羅家拳館衆弟子隨我來!”
三人的話音過後,樓下頓時傳來了“轟轟隆隆”的腳步聲。
陳青聽着這些腳步轟鳴聲,人也來到了二樓的樓梯口。
然後,他一邊下樓,一邊看着樓下的衆人在羅宗平,呂洪鋒,辛貴清三人的帶領下,魚貫而出茶樓。
除此之外,下樓到一半的他,也通過茶樓敞開的大門看到對面的街道上,許多茶樓、咖啡館、酒樓等地方,涌出了大量穿着不同顏色練功服的武館弟子。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武館弟子都這麼英勇。
在茶樓的大批武館弟子們魚貫而出時,走在後方的一些弟子臉上也露出了怯意,並且一些還跟身邊的人發出了竊竊私語。
“阿歡,等一下不會跟那些拿槍的流櫻治安隊發生大混戰吧?怎麼辦啊,我家就我一個獨苗……”
“應該不會吧,就算髮生大混戰,這麼多人,我們又沒在最前面,子彈應該打不到我們……”
“可這裡是公共租界啊,在這裡發生混戰,我們面對的不止是流櫻治安隊,還有其他租界的聯合執法治安隊成員……”
“這確實是個問題,公共租界是所有租界的治安隊聯合共同維持秩序,其他租界的治安隊要是幫流櫻那邊我們就麻煩了……”
“應該不會發生大混戰,這條街現在不止是咱們央國人,還有很多其他租界的西陸人,流櫻的治安隊和其他租界的治安隊應該不敢亂開槍……大概……”
【神】數值提升到了3點幾的陳青,耳目愈發靈敏,儘管這些走在後面的武館弟子交流得很小聲,外面以及茶樓裡的聲音也很嘈雜,但他還是聽到了這些弟子的竊竊私語。
只是對此,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些武館弟子大多都是普通人,讓他們去面對槍口,確實需要非常大的勇氣。
而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
他相信,外面身爲“大高手”的羅宗平,肯定也聽到了這些武館弟子的竊竊私語。
但只要這些武館弟子不做出格的事,比如背刺等行爲,即使臨陣脫逃,亦或者找個地方藏起來,羅宗平肯定也不會管。
畢竟,害怕是人之常情的事,惜命也是生命的本能。
當然,若真有武館弟子臨陣脫逃,亦或者找地方藏起來,那麼事情過後羅宗平肯定也不會再信任這種弟子,甚至逐出武館都有可能。
這就是人生的選擇。
無論做什麼選擇,都會有相應的後果。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對於陳青來說,還沒到需要選擇的程度。
他本身是“精變”高手,無懼槍支,而外面“紅江路”現在的情況,人多得直叫人頭皮發麻,他混在其中,只要別當出頭鳥,也根本不用擔心被官方或者流櫻方的人發現。
因此,他沒有猶豫的便下樓融入一衆武館弟子中,跟着衆人走出了茶樓。
當走出茶樓後,身高一米八幾,比周圍人都要高出半個頭乃至一個頭的陳青,視野也相對的更加寬廣。
然後,他便看到此刻的“紅江路”上,一批又一批的武館弟子蜂擁圍向了這條街的中段,高杉直人所擺下的擂臺周圍。
許多從樓上跳下來的師傅們,或是立於擂臺,或是立於周圍的汽車,甚至是立於一衆武館弟子的身上,就這麼從四面八方,居高臨下的圍住了加長汽車前的上泉靜司。
而那些拿着槍的流櫻治安隊,面對大量武館弟子的蜂擁圍來,手忙腳亂的舉起槍卻又不敢對着人開,只能不斷的後退,時不時的朝天“砰”的開上一槍,震懾逼近的人羣。
但現在的“紅江路”上,人聲鼎沸,嘈雜無比,一聲槍響僅有周圍的人能聽到,根本就鎮不住後面的人。
於是,流櫻治安隊的隔離圈,持續性的不斷在縮小着。
當然,最慘的,還是得屬那些路過看熱鬧的部分央國人以及各租界的西陸人。
這些人被擠在人羣中,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得,只能隨波逐流。
不少人還被擠得撞上了流櫻治安隊的槍口,被槍口的刺刀劃傷、扎傷,偏偏還擠不出去,急的團團轉。
而一些處於人羣中間的,更是不小心跌倒在地,被多人輪番踩踏。
好在這裡的擁擠,是從街道兩頭朝中間擠,人員流動速度很慢,這些不小心跌倒的,被踩踏幾腳後都能自己,或者旁人的幫忙下重新站起來。
不然還真就危險了!
在這樣的擁擠混亂中,上泉靜司這位流櫻劍聖倒還算鎮定。
面對諸多高手的包圍,他只是雙手各自握住了腰間的兩柄太刀刀柄,哪個方向也沒看,而是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這副模樣,反倒是讓那些包圍的高手們,一時間不敢上前,只是嘴裡不斷的說着些干擾對方的話語。
陳青將這些收入眼中,人則是混在了羅宗平,呂洪鋒,辛貴清三人所帶領的羅家拳館,氣劍門,辛家拳一衆弟子中,不斷向前逼近着。
期間,他還特地看了一下那位“絕影”。
對方身處擂臺下方,流櫻治安隊的隔離圈中心,一直握着手中的刀,雙眼死死盯着上泉靜司。
見識過他的厲害,周圍那些流櫻治安隊的成員也不敢靠近他。
而被他盯着的上泉靜司,雖然閉上了眼睛,哪個方向都沒看,但身形卻是面對着他。
雙方之間仍然還有着大量的人羣擋着。
但隨着街道兩頭的一衆武館弟子的逼近,那些央國人以及西陸人卻是逐漸被擠去了街道的邊緣。
上泉靜司跟“絕影”之間的人流,更多的變成了穿着土黃色制服,拿着步槍的流櫻治安隊。
隨着雙方之間的人流中,流櫻治安隊的人越來越多,“絕影”手中原本按耐下的刀也漸漸的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就在這般劍拔弩張氛圍愈發濃郁時,突然!
“嘭!!!”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驟然自“紅江路”衆人的頭頂響徹!
這聲巨響,整條“紅江路”都聽得見,蓋過了所有的嘈雜聲!
在這聲巨響下,原本混亂擁擠的“紅江路”上,竟是短暫的出現了瞬間的安靜!
而原本不斷涌出擁擠向道路中段擂臺的武館弟子,還有那些圍住上泉靜司的高手,以及上泉靜司本人和他對面的“絕影”。
聽到這聲巨響後,竟都齊齊皺起了眉,並停下了所說的話以及手中動作。
“炮槍……”
人羣中。
帶隊朝着擂臺涌去的羅宗平,停下了向前的腳步,並眉頭緊皺的擡起頭,望向了頭頂上空,自語了一句。
距離羅宗平一段距離,但並不遠的陳青,在周圍安靜下來後,聽到了羅宗平這句自語。
炮槍?
他的心中不禁一動。
這個詞,他之前曾在嶽素春這位朱雀堂的堂主口中聽過。
這東西似乎是“怙海”特殊部門,專門用來對付高手的武器。
而主導研發者,好像是劉依林那個大饞丫頭……
一念及此,他也擡起頭,望向了頭頂。
下一秒,他的雙眼瞳孔便猛地一縮!
只見“紅江路”這條街兩旁的高層建築上,許多有陽臺的地方,陽臺上都架起了一杆像狙擊槍,但又比狙擊槍更加巨大,逼近了加農炮,但又小了兩號的武器。
在這些武器後方,有着人操作着瞄向了下方擂臺處的一衆高手們。
被這些武器瞄着的高手們,一個個的眉頭深皺,眼神中浮現着深深的忌憚。
陳青雖然沒被這些武器瞄着,可光是看着這種介乎於狙擊槍和加農炮之間的武器,他的左眼眼底【神】數值的最後幾位便不斷跳動着!
這武器真是那小丫頭主導研發的?
陳青實在難以將這種武器跟劉依林那個丫頭聯繫起來。
也就在陳青打量着頭頂兩邊建築陽臺上的這些武器時,一個由擴音設備擴音後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
“軍統,央統聯合辦事,無關人等立刻撤離‘紅江路’。”
說完之後,這個聲音又接連用多種語言說了一遍。
下方街道的人羣裡,各個租界的西陸人以及部分看熱鬧的央國人,聽到這話後,頓時如蒙大赦般的先跑向街道邊緣,然後沿着邊緣朝着“紅江路”外逃離。
其中也不乏一些最外圈的武館弟子。
但大部分武館弟子,倒是並沒有逃,只是看着自家師父,有些無措。
可他們的師父,此時基本都被“炮槍”瞄着,如芒在背。
當然,雖然被瞄着,但說話還是能說的。
只是能開武館廣納門徒的師傅,基本也都有着一定武德,做不來殃及無辜這種事。
因此,他們也並未出言讓門下弟子拖住那些無辜的央國人以及各租界的西陸人。
就這樣,在持續了好幾分鐘的撤離後,“紅江路”便只剩下了一衆“怙海”武館的師傅和弟子,還有流櫻治安隊的人以及上泉靜司,高杉直人這兩師徒。
當這條街只剩下這些人後,之前那個用擴音設備說話的聲音,這纔再次淡淡說道:“兩國武人切磋比試,本是一場促進兩國關係的友好交流,但不遵守規矩,惹出了衆怒那就有些不對了。上泉先生,你得給我‘怙海’的武人們一個解釋。”
聽到這句話,“紅江路”的一衆武館弟子們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看來央國官方還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一衆被“炮槍”指着的師傅們,聽到此話後,臉上的神色也明顯的緩和了不少。
而被質問的上泉靜司,則是睜開了雙眼,握着腰間太刀的雙手也放了開。
然後,他平靜的看着對面,此刻仍然處於一羣流櫻治安隊成員中的“絕影”,說道:“這個問題,你得問你們央國的這位年輕人。切磋比試卻狠下殺手,這就是你們‘怙海’武人的武德麼?”
聽到他的這番話,周圍的一衆師傅們頓時眉頭一皺。
便想開口爲“絕影”找理由開脫,可就在這時,握着刀的“絕影”冷笑一聲,驟然出手,舉刀朝着上泉靜司凌空斬了過來!
“轟!”
一柄巨大刀氣,從其握刀的雙臂迸發而出,直劈上泉靜司!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周圍的師傅們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反應!
而上泉靜司本人也是站着動也不動,似乎沒反應過來。
眼見巨大刀氣便要劈中上泉靜司,可下一秒,這道巨大刀氣在快要劈中時驟然消散,化爲了陣陣狂風吹向了四周。
這時,周圍的師傅們才紛紛反應過來,而後齊齊愣住。
“氣勁入微?”
一位師傅震驚的看向“絕影”,說道:“你已經‘三華齊變’了?!”
周圍的其他師傅們在回過神來後,也都一臉震撼。
就連上泉靜司這位流櫻劍聖,此刻看向“絕影”的雙眼也是微眯成了一條縫。
人羣中。
“三華齊變……”
呂洪鋒看着前方的情況,忍不住喃喃自語道:“‘絕影’今年才十八週歲,沒滿十九歲吧……這麼年輕竟然就將功夫練到了‘三華齊變’的境界,一躍成爲了‘大高手’……相比起來,我這把老骨頭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說到最後,他自嘲的笑着搖了搖頭。
跟在他旁邊的鄭少宏聽後,脫口而出的安慰道:“師父您別灰心,您才九十七歲,正是當打之年!”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便意識到了又說錯話了。
果然!
在他小心翼翼側頭看向呂洪鋒時,便看到了一臉皮笑肉不笑的呂洪鋒。
陳青沒有理會鄭少宏又鬧出的笑話,他此時正眉頭緊皺,看着前方那位上泉靜司。
他自然沒有任何在現在這種場合出風頭的想法。
他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按照羅宗平所說,這位流櫻的所謂劍聖,實力是不輸“三華齊變”的“大高手”的,甚至從羅宗平隱晦的話語中,對方的實力應該還領先一般的“大高手”一籌。
可剛纔對方面對“絕影”斬出的那道刀氣,竟然絲毫不閃不避,這得對自身實力多自信啊!
另外,對方的行爲也透着古怪,可具體哪裡古怪,陳青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也就在陳青覺得古怪時,那個用擴音設備說話的聲音,再一次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