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甕聲甕氣的男人強調傳來,郝經理也慢慢的將筆直的雙臂放下,一對啞鈴被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他活動了一下身板之後從桌上撈起一條毛巾擦了擦,這才轉過身看着二人。
這郝經理大約三十六七歲的年紀,一頭板寸髮型整整齊齊、濃眉咧目下一張紫紅色的臉膛,被刮的青徐徐的鬍子茬依稀可見;沒穿上衣的他露着一身的腱子肉,尤其是胸大肌就像女人一樣的‘蒙古蒙古’。
郝經理伸手從椅子背上扯過外衣穿上,然後很客氣的問:“小紅警官,這位是?”
“他是藍天鋼廠的廠長,這次來是專門找50名保安的,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小小年紀就是大廠長了,哈哈,可喜可賀!”郝經理上來熱情的和吳迪握手,吳迪面帶微笑着看着這位胸大肌如此發達的人,年輕好勝的他在暗裡卻悄悄的運上氣功,別看他的手乾瘦乾瘦的貌似柔弱不堪,真的上了力道也是毫不含糊的,那郝經理先是一驚隨後也暗使力道。
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兩個人都面帶神秘的笑,孫小紅不知所措的站在地上靜靜的看着,耳輪中只有‘知啦知啦’的聲音,這是雙手摩擦出來的動靜,多虧現在是大白天,要是在黑暗的夜裡都能看出蹭蹭的火花四濺!
5分鐘以後,吳迪和郝經理同時鬆開手向後一側,“哈哈,老弟的手勁實在是大,老哥哥佩服了!”
“我的手已經被握的發木發麻了,老哥哥厲害!”吳迪連連的挑着大拇指。
郝經理讓二人坐下,然後遞過兩杯水,問:“你們鋼廠的效益可是不怎麼好,你能保證他們的工資問題嗎?”
“你要求的工資是多少?”吳迪問。
“少說也得1200元,不能在少了。”
“我給1500,三個月以後我給他們上三險一金!”
吳迪說的很正經,郝經理聽了他的話先是一愣,他做夢都沒想到這個二十多歲的大廠長一張嘴就給出了1500塊錢的工資,而且還給三險一金的待遇,這可是比吃肥肉還肥的買賣,就那個破鋼廠,能嗎?
郝經理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疑惑,吳迪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說:“我可以在這裡簽訂合同,白紙黑字加上大印,你覺得此事有假嗎?”
“那當然好了,哈哈!”
吳迪手一擺,很正色的說:“經理先別樂,我的話可沒說完呢。”
“還什麼?”郝經理正想拿過紙筆,聽了他的話愣住了。
“我是說,我要的保安一定要個頂個的年輕力壯,而且要有真實的家庭地址聯繫方式才行!”
“同意!”
這個要求對於保安公司來說就是小小的要求,郝經理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吳迪也很爽快的在一張信紙上立了合同、簽上字、蓋上藍天鋼廠的大印;郝經理拿着合同看了看,然後微笑着用左手簽上自己的大名-郝凡仁,蓋上保安公司的大印重新遞給吳迪。
“老哥的簽字簡直是龍飛鳳舞一般、可以堪比書聖王羲之了。”吳迪挑起大拇指連連的誇讚。
郝經理連連的擺動左手很客氣的微笑着,吳迪二人小坐片刻之後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他要求這50名保安要在下週一到崗,郝經理更是欣然接受。
從保安公司的大院出來,倆人沿着滿是藤蔓的大牆外慢慢的往回走,吳迪突然撓撓腦袋問:“小紅姐,這個郝經理真是神人,他這個左撇子也能寫出這麼好的字跡,真是佩服!”
“他是左撇子嗎?我咋沒注意?”孫小紅瞪大了眼睛不住的回想着。
二人在這胡思亂想中,保安公司裡的郝主任則是在屋子裡不住的來回走動,他的右手已經明顯的腫了起來,郝經理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晶瑩的淚花,絲絲巨痛讓這個猛男不堪忍受
“小馬子,快給老子拿虎骨斷續膏來!”他聲嘶力竭的衝着隔壁的秘書室大喊。
......。
吳迪趁着沒人的時候悄悄的和孫小紅拉上手走了一小段的距離,眼見前面就是刑警大隊的隊部了,他這才悄悄的鬆開手準備上車回去,孫小紅卻突然一把將他拽住,頗爲關心的說:“吳迪,你知道不知道尚芙嶺什麼時候回來的?”
吳迪搖搖頭沒吱聲,說實在話,他還真有些打怵這個前任的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因爲這個尚芙嶺在智謀和格鬥上都是一把好手,自己也就是憑藉着有軟鞭護身,否則的話很難說能佔到多少便宜。
“小紅姐,隋本友現在是大隊長了吧?”
“嗯,前任大隊長升到副局了,他也就跟着水漲船高了。”孫小紅說着聳聳肩。沒做進一步的表態。
吳迪知道他們事業單位就是這樣,每天除了勾心鬥角就是爾虞我詐的,事業單位裡真正做事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數都是一塊被磨去棱角的雨花石一樣,便也跟着呵呵一笑算作回答。
黑色的奧迪車就停在隊部的門前,吳迪上了車和她告辭,然後開着車一溜煙的回到鋼廠,他開着車一進大院就看見車間裡已經是乾的熱火朝天了,什麼掛鉤機、翻斗車、叉車都派上了用場,不合格的冷軋板被一張張的從倉庫中‘請出來’,一捆捆不夠號的螺紋鋼也被毫不客氣的拽了出來,這個場面有點像破四舊的感覺。
吳迪將車停在辦公樓前,然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換上後勤人員送來的工作服,這才重新走了出去來到車間現場,因爲不明白工藝流程,他只好站在外圍靜靜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身材高大的生產廠長翟啓仁身先士卒的站在一個高崗之上,他的嘴裡叼着一個口哨,隨着口哨的“嘟嘟”聲響起,他手中的指揮棒在不停的左右翻動,就像交通警察在指揮過往車輛一樣,從他的眼神可以看着這位新的生產廠長很專業也很敬業。
掛鉤機在他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將一張冷軋板往高爐裡面送,不少的車間工人在遠處用繩索慢慢的找準方向,若發的生產車間裡出了機器發出的‘隆隆’聲就是口哨的‘嘟嘟’聲了。
冷軋板被一張接着一張的放進高爐之中,緊接着就是一捆捆的螺紋鋼被送進高爐,吳迪知道這些殘次品是要回爐重練的,可是他沒想到進度是這樣的快,再看站在高處的翟啓仁還在按部就班的指揮着,吳迪的心理暗暗的叫好、高興。
在車間外駐足觀看了一個多小時,吳迪發現沒有一個職工上前和自己搭訕,不覺得心中有種挺失落的感覺,不過這樣也好,說明都在努力的工作沒有人會在意自己的存在。
吳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剛坐在老闆椅上,屁股還沒等坐熱乎呢,主管供銷的張蓮蓉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她一進屋就將手中的一個賬本往老闆桌上一摔,一臉怒氣道:“哎、哎,你看看這些退貨的,我們哪來的那麼多的現金嘛!”
“哦?”吳迪伸手拿過賬本仔細的觀瞧,只見上面羅列着前段時間賣出去的產品清單,什麼冷軋板、螺紋鋼、角鐵、槽鋼之類的十幾個品種,再看看金額有幾百萬之多。
“張姐,這些都退貨?”吳迪問。
“你以爲呢,我這一接手工作就接到NN個電話,不是要退貨的就是要賠償損失的,還說要是不給予答覆就法院的見面,這都哪跟哪呀?”
看着張姐一臉的怒氣,吳迪的心裡卻很坦然,因爲他早已想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隨讓咱們的質量有問題呢,沒出事故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