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是南市雨水最多的季節,本來說好今天要去鋼廠採購螺紋鋼、因爲工地雨休而泡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能見度,可是慢慢的外面形成了濃濃的水汽,整個世界就如同被水霧包裹起來一般。
天黑了下來,不敢說伸手不見五指也可以說黑的嚇人,王紫瑩和吳迪兩個人坐在屋子裡寂寞的要緊,可是今天卻無事可做,就在兩個人正閒着道牙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的響起。
“喂,我是王紫瑩.”王紫瑩接過電話之後,衝着吳迪指了指經理室的方向說:“杜經理有事情找你?”
“現在?”
“現在、很急!”王紫瑩說的很認真、很嚴肅,吳迪看看外面如天水倒灌一般,領導發話也不敢不去,向紫瑩借了一把傘,便跑了出去。
杜經理一個人穩穩的坐在老闆椅上,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辦公桌上的電腦顯示器,嘴角上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哦,吳迪來了,快看看這段視頻!”杜經理將老闆椅往後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好讓身後的吳迪看的清楚一些,其實,他哪裡曉得,這段視頻正是昨晚的那一段。
吳迪裝作吃驚的樣子將這段只有幾分鐘的視頻看了一遍,“經理,你說現在的警察幹什麼這麼牛呀!這個地方我好像挺熟悉的!”
杜經理嘿嘿一笑,他看了看氣的鼓鼓的吳迪,說道:“你想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誰?”
“郭書慶的姐夫尚芙嶺!”
“就是那個大人物吧!”吳迪張大了嘴。
“切!”杜經理一臉的高傲,“就憑他也算大人物,不過是刑警隊的副手罷了!”
杜經理說完甩給吳迪一直煙,然後自己也點燃了一支,“你閉着眼睛想一想,現在的公安局是一個什麼樣子,是不是特別的好玩,哈哈!”
“呵呵!”吳迪也跟着笑了兩聲,他最近也學起了吸菸,雖然還沒有上癮,可是也不在討厭這種味道了,藉着煙霧往杜經理的臉上看去,吳迪發現杜經理的臉上不僅洋溢着燦爛的笑容還有一種第二春的感覺了。
忽然一種想法涌上吳迪的心頭,他爲什麼要和這個郭書慶這麼大的仇恨?畢竟兩個人一同共事了那麼長的時間,難道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難道他真的和麥佳琪一樣公事公辦嗎?一連串的問號在他的腦子裡打轉,他再次將目光透過煙霧向杜經理看去,卻發現他已經不在那麼的崇高了。
N市公安局大樓前停靠着幾十輛小車、同時也堆積着一羣打着雨傘手拿各種攝像器材的人,他們正是一羣聞風而動的嗅覺極其敏銳的各路記者們,記者向來就有無冕之王的美譽,無論被採訪者的官位有多高、財力有多強,都必須對記者們客客氣氣的好言以對,否者的話筆頭一歪就會讓人萬劫不復!
“我是本地日報的記者、我要採訪一下尚芙嶺副大隊長!”
“請問,昨日的尚芙嶺大隊副的事情屬實嗎?”
“請問,市局可有相關的解釋,很多的市民對此有很大的反響呢!”
......。
任憑採訪者云云,兩名公安還是緊閉雙脣站的筆直的守在大門口,他們伸直了臂膀不讓記者們進入,雙方僵持在一起,而此時的雨卻越下越大,沒有雨具的兩名公安此刻已是渾身溼透,但是他們沒有絲毫的退縮的意思。
雙方都沒有退縮的意思,人穿着雨具可以抵擋這傾盤大雨,可是各種攝像器材就要嬌貴許多,也許是處於對設備的愛護,十幾個記者終於突破了兩名守衛的防線衝進了大樓。
而此時大樓的三層會議室裡,正緊急的召開公安系統全體會議。
寬敞的會議室裡座無虛席,全市副科級以上的公安幹警都正襟危坐,一頂頂警帽整整齊齊的排列在條形桌面上,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走動,整個會議室裡充滿了緊張的氣氛,就連空氣都好像凝結了一樣。
在前面的領導位置上坐着一個身材高大微微有些發福、五十開外的人,他就是本市的公安局長-王開生。
軍人出身的王局長冷冷的環視了一圈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後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秘書小賈身上。
“報告局長,本市副科級以上領導138人、實到137人。”小賈連忙報告。
“哦,那個缺席的是誰?”王局長反問。
“張大隊長正在外地出警!”
王局長點點頭,隨後再次將目光掃射了一遍現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那個身材短胖的人的身上。
“尚芙嶺!”他用特有的男中音發出了命令。
“到!”
短胖的尚芙嶺站的筆直,他目光正視前方,胖胖的營養過剩的臉蛋上的肌肉也發出了輕微的顫抖。
王局長轉頭和小賈說道:“把那段視頻給同志們看看,讓大家欣賞欣賞我們尚副大隊長的光輝形象!”
“是!”
立在牆邊的巨大的顯示器上再次出現了昨晚小區邊上的那一幕,每個警官都貌似認真的將只有短短的幾分鐘的視頻看完,之後,小賈將電視關掉重新回到座椅上。
“啪!”王局長的大手狠狠的敲在了桌面上,整個會議室裡如炸雷一般,“你們大家看看,都看清楚了沒有?這就是我們的副大隊長的光輝形象,有着二十多年黨齡的領導形象,都上網了,全國人民都看到了!都成名人了!這件事情已經嚴重的影響了我們公安系統的形象...就現在,在一樓的大廳裡已經來了好多媒體,這件事情必須嚴肅的處理,必須給百姓一個交待,對這樣的幹部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辦公桌被敲的“啪啪”作響。
“老王、老王。”一側的政委用手將激動的王局長按住,他還是比較柔和的,“尚芙嶺,你先坐下,你的事情黨委會做出處理的,你要有心理準備!”
尚芙嶺重新坐在椅子上,他此時的額頭已經見汗、心跳已經嚴重的加速。
王局長平靜了一會,才放緩了口氣和大家說道:“同志們都說說看法,每個人都說說。”
“我覺得尚隊長應該給一個警告處分、下不爲例!”副局長首先發言。
聽到副局長髮言的尚芙嶺立刻感覺到了希望,要知道警告處分就是沒處分,這樣的處分對內對外都可以交待過去,最爲主要的是這身警服也可以保全,因此他悄悄的向副局長投去了感謝的目光。
有副局長開頭髮言,其他的人也就跟着說了起來,一種脣亡齒寒的空氣在會議室裡蔓延,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的一個態度,那就是給一個黨內嚴重警告的處分、最多也就是留職查看這些不疼不癢的意見。
聽到衆多人爲自己說情,尚芙嶺用激動的目光看着周圍的每一個人。額頭上的汗水也瞬間少了很多。
“就這麼輕描淡寫的過去嗎?你們有沒有黨性、有沒有原則!”王局長再次提高了聲調,偌大的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每一個警官都低下頭不在做聲,送人情固然重要、保全自己卻更加的重要。
“老王、老王,這事我們在慢慢的研究嘛,你也別激動!”政委再次發話。
“還研究,你看看樓下的媒體!”王局長也不管同級的政委是否高興,他的臉上更加的凝重。
“楊處長,你去樓下看看,把那些記者勸走!”政委側過身子對宣傳處處長髮出命令。
“是!”
楊處長答應一聲轉身下樓,樓道里留下一連串的腳步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