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氣喘吁吁地跑到近前,把眼睛一瞪,威嚴地說道:“你們兩家怎麼回事,前天剛剛鬧了亂子,今天又搬來親朋幹仗,你們到底想怎麼樣,眼裡還有沒有國法?”
陳巖低聲問道:“建設,這個老人是誰?”
王建設不無敬佩地說道:“這是我們村裡的老支書朱尚年,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還立了三等功。老支書從退伍就擔任我們村的書記,不貪不佔,威望很高。”
陳巖微微點頭,會心一笑,說道:“那就給老支書一個面子,看看老人家能不能成功調停這個衝突。”
朱家兄弟的大隊人馬還沒有到,王超率領的增援部隊也需要一段時間,陳巖正想拖延一會,就出來了一個調停的老支書,來的正是時候。
朱老大一看老支書站在了中間,非常不滿地說道:“二叔,不是我們想給你添麻煩,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你看老二家的孩子被打的。王家小子不知道從哪裡請來的外鄉人,都欺負到咱們姓朱的頭上了。今天如果不好好教訓一下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我們老朱家還有什麼顏面,你這個老支書臉上也沒有光啊。”朱老大惡人先告狀,氣勢洶洶的說道。
“老支書長,是他們兄弟仗着人多,欺負人在先,都打到俺家院裡去了,朱老三還仗着與派出所長是把兄弟,要陷害我做大牢。”王建設忿忿不平地爭辯道。
兩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自罵罵嘰嘰,眼看距離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接上火。
“千萬不能動手,都是鄉里鄉親的,在一個村裡住着,有啥話不能好好說,你們要打,就先打我。”
老支書倒是個倔脾氣,往中間一站,吹鬍子瞪眼,說啥不讓朱家兄弟再往前走,準備用自己的威望化解一場械鬥。
“二叔,你這樣就不地道了,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姓人?王建設姓王,你可是姓朱。我看得起你,叫你一聲二叔,惹毛了我,我可六親不認。我認識你是張莊的老支書,我手裡的雙節棍可不知道你姓朱還是姓王?”朱老四這個暴脾氣,這就捲起了袖子,公然威脅起來。
在張莊村,村支部書記雖然是名義上的一把手,實質上已經被朱家老三架空,朱家兄弟也真沒有把這個糟老頭子看在眼裡。按照現在的力量對比,朱家兄弟加上幫手有十七八個人,而王建設那邊至於三個人,他們自信可以輕鬆取勝。老支書攔在中間不讓打,分明是有意袒護姓王的。
老支書氣的脖子上的青筋漲的老高,指着朱老四的鼻子罵道:“你個混小子,現在是翅膀硬了,不把你二叔放在眼裡了!王真後悔,當年爲啥要把你從河裡撈上來!
王建設的父親早年是咱們村小學的民辦老師,還教過你們兄弟。老王大叔一家人老老實實,與世無爭,哪裡得罪你了,怎麼還要趕盡殺絕,不給人留活路了麼,你要動老王家,就先打死你二叔!”
朱老三十二三歲的時候,下河洗澡腿抽筋,差點淹死在河裡,是老支書把他撈上來的。別管怎麼說,老支書都是朱老四救命恩人。當着衆多父老鄉親的面,朱老四臉皮再厚,也不敢再頂撞老頭了。
老支書一看自己鎮住了場子,感覺非常有面子,開始苦口婆心地給朱家兄弟講道理,什麼鄉親之間和爲貴,一旦傷人後悔莫及。老頭講的頭頭是道,吐沫星子亂飛,朱家兄弟只好不停地往後退,免得弄一臉唾沫。
其實,並不是朱家兄弟真的被老支書給折服了,而是他們另有打算。先來的是朱老大和朱老四,他們一共帶來了十七八個人。朱老大一開始感覺人手佔上風,憑他們哥倆的力量就能收拾王建設的朋友,不用等着朱老五的大隊人馬。
不過,朱老大驚奇地發現,面對着人數明顯佔優的對手,王建設的親友竟然不慌不忙,看那個架勢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朱老大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一看這個情況,心裡就有了幾分猜測,這兩個外鄉人絕對不好對付,說不定身懷絕技。
對於別人不清楚,朱老大瞭解他們家朱老五的本事。朱老五在少林武校學了六年,現在單手能劈開五塊轉,頭上能夠碎啤酒瓶,尋常七八個壯漢根本無法近身。
朱老大和朱老四帶來的這些人,都是他們的酒肉朋友,在街上混的地痞流氓,一個個塊頭不小,其實都是虛肉,身上並沒有什麼功夫,欺負膽小怕事的老百姓還可以,真要讓他們拼死打架,都是白給。
對比了一下雙方的情況,朱老大暗暗計算了一下,如果朱建設的兩位朋友個個都有朱老五的本事,再加上朱建設的力量,他們人數上雖然佔優,在實力上說不定還要佔下風。真要打起來,勝負難料。
一看老支書站在中間勸架,朱老大給兄弟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借坡下驢,等着老五的大隊人馬一到,有了絕對的勝算之後,再好好地教訓這兩個外鄉人。到了那個時候,這個糟老頭子能攔得住誰?
陳巖靜靜地看了一下情況,被老支書插了一槓子,架是暫時打不起來了。陳巖拿出煙來,自己點上一支,又順給張猛他們兩人一支,低聲說道:“有了老支書在中間調停,暫時打不起來了,養精蓄銳,等着一會的好戲吧。”
聽到陳巖的命令,張猛和王建設都倚在牆上抽菸休息。陳巖不時的看看手錶,估摸着王超從西京帶來的援兵,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該到了。
陳巖一支菸剛吸了一半,手機響了,是王超打來的。王超向陳巖報告,大隊人馬已經過了樓王鄉政府駐地,正全速往張莊趕來,再有一二十分鐘就可以趕到。
同時,王超非常焦急地告訴陳巖,根據路上的老鄉介紹,在他們前頭已經過去了幾十輛小汽車,有上百人,都是清一色的小青年,一看就知道是準備打架的。王超估計這可能是朱家兄弟的援兵,他們來的早,肯定要比王超他們先到,讓陳巖一定要小心,勁量不要與他們開戰,能拖就拖。
陳巖一聽兩邊的援兵馬上就到了,會心一笑道:“超哥,你們抓緊時間過來吧,大家都等着呢!不過,你放心,朱家人多不可怕,我只有辦法對付。”
掛上電話,陳巖輕聲說道:“猛子,大隊人馬很快就要到了。爲了把戲演的好看,還是你繼續唱紅臉。”
把張猛叫道身邊,陳巖低聲吩咐了幾句。張猛一邊聽,一邊點頭,嘴裡“嗯嗯”地答應着。
老支書把朱家兄弟安穩住,又跑到陳巖身邊,從兜裡掏出一盒劣質香菸,敬給了陳巖和張猛一支。老支書不無愧疚地說道:“兩位,讓你們見笑了,都是我這個帶頭人沒有領好。”
陳巖輕輕擺擺手,大度地說道:“老支書,這怎麼能怪你呢?你已經盡力了。不過,你老人家最好還是躲一躲,不要站在中間。一會真的打起來,拳腳無情,這樣太危險。”
聽到陳巖這麼一說,老支書一臉正氣地說道:“只要有我在,我看那個敢動手。”
老支書這邊話音剛落,隨着一陣刺耳的喇叭聲,街上開過來三四十輛小汽車。汽車一停,四門打開,從裡面下來一羣小青年,足足有七八十個人。
小青年們一個個都是運動鞋休閒服打扮,眼漏兇光,一看就不是善茬子。下來汽車之後,混混們的動作非常統一,徑直掀開汽車後備箱,取出來準備戰鬥用的武器,清一色的砍刀、鋼管,非常專業。
張莊的村民一看又來了幾十輛汽車,來了七八十口子小青年,就知道有好戲看了,頓時猶如火上澆油,羣青高漲,一個個交頭接耳,猜測着是哪一方的援兵。
看到朱老五從汽車裡鑽出來,張莊的村民們終於看明白了,這批大隊人馬還是朱家兄弟的援兵。
朱家兄弟剛纔已經來了十七八個人,再加上這批大隊援兵,人數已經達到百人。王建設那邊只有三個人,只要一開戰,勝敗還有什麼懸念。
張莊村的老百姓一個個紛紛搖頭,還是朱家兄弟財大氣粗,竟然搬來了上百名援兵,絕對惹不起啊!村民們甚至已經開始想象,王建設和他的朋友是不是會被打死。
當然也有好心的村民捏着一把汗,不停地小聲嘟囔,王建設應該趁着這個機會跑啊,一會就來不及了!
朱老五的座駕是一輛豐田巡洋艦。村民們不知道這是什麼車型,不過,一看龐大的車身,就知道價格不菲。
有幾位勢利眼的中年婦女低聲議論,朱老五在外面混的不錯,連鄉長見了都要稱兄道弟。那個王玉梅只是一個沒有編制的小學教師,不知道吃錯啥藥了,竟然不願意嫁給朱老五。
在朱家五兄弟當中,朱老五的個子是最矮的,卻非常的精幹,一雙小眼睛顯得非常兇悍。朱老五穿了一身白色阿迪達斯運動服,一雙軟面牛皮休閒鞋,手裡沒有拿武器,表現的像個成功人士一般。
下來汽車,朱老五沒有急着去參戰,而是很有氣度地往朱老二那邊走去,甚至還掏出煙來,給離得最近的村民打招呼。
在朱老五的帶領下,八十多名小混混拿着砍刀鋼管,將陳巖他們團團圍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