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的衣角，這麼眼熟？
付靈珠茫然的順着衣角擡起頭，眼睛驀然瞪大。若不是本就坐在牀邊，她一定會軟倒在地。
“你，你。”付靈珠顫抖的手指指向面前的人，卻說不出那兩個字。
“許久不見，靈珠不記得玉兮了嗎？”
玉兮絕美的臉上泛着月光的瑩潤，彷彿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仙。
“玉，兮？”付靈珠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顫抖的喉嚨裡擠出這日日夜夜唸叨的名字，她做夢都想不到，玉兮竟會站在她的面前。
做夢？付靈珠像是猛然醒悟，收回手指便要掐上自己的大腿。中途卻便一隻冰冷徹骨的玉手握住，寒冷而溫柔。
“你又何必傷害自己？這不是做夢。不過”月光朦朦朧朧，玉兮的眼神像是融進了黑夜裡，好像柔情似水，又好像飄飄忽忽。
“不過什麼？”付靈珠聽到他說不是做夢，還未來得及高興，便又被他後一句弄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玉兮似乎有些不對勁。
玉兮緩緩鬆開自己的手，退了一步，身形更是飄忽。
“如今我們也算是天人永隔了。”
“什麼？”付靈珠張了張脣，幾乎沒有發出聲音。每一個字她都明白，可拼在一起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她愣了一愣，站起身就要朝玉兮撲去，“你說天人永隔什麼意思？你現在不是站在我的面前嗎？”
玉兮隨着她的腳步連退幾步，擡起手臂微微阻擋着道：“靈珠，你不要靠近我。我陰氣太重，只怕會傷到你。”
“陰氣？”如果說剛纔付靈珠還在懷疑自己的耳朵，如今便是無法再騙自己了。她無措的後退一步，搖着頭，“你，你難道真的，真的被”
玉兮淡然的神情豁然悲痛起來，他低頭不語。恨意卻越來越明顯，他眯起雙眼，直視付靈珠，強烈的不甘和恨意讓她不寒而慄。
“靈珠，我不甘心，我竟然就那樣死在了冷遠的手上！我的國家，我的子民居然任人宰割！”付靈珠從未見過玉兮這副
模樣，那麼強烈的恨意，那麼激烈的感情，以往的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驀地，差點便要張牙舞爪的玉兮忽然蔫了下去，“可是我無能爲力，我什麼都沒有了。真想報仇，真想看到他慘死的模樣。”
這話說的卻是無比的悲痛，就像他知道自己根本報不了仇一樣。玉兮的頭又垂了下去。
夜越發深沉，月光也好像被烏雲遮住，屋裡瞬間暗了下去。玉兮的身影還在原地，但付靈珠卻好像快要看不見他，她下意識的想要抓住，他的痛、他的恨，不管是什麼。
“我幫你。”付靈珠忽然道，“你還有我。”
原本還有些發懵的付靈珠，忽然間清醒了起來。失去了玉兮，她的世界已經灰暗了。沒有意義，沒有目標。如今玉兮死了還記得來看看她，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她要的本就只有這麼多，只有他心裡有她罷了。
“我幫你報仇。”她又道，無比堅定，“你死了，我本就有下去陪你的念頭。現在你既然還有心願未了。我一定會替你完成。”
“你幫我？”玉兮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飄飄忽忽，帶着些許感動，“還是不要了。只恨我生前沒有發現你是這麼好的女子，我死了又怎能再拖累你？我知道現在西彩國和南未國實際上都處在危險之中，冷遠隨時會攻打過來，除非兩國聯盟，否則亡國也是遲早的事。若是有機會，你便逃吧。逃到天涯海角，最起碼能保住一條性命。你哥哥也一定是這麼希望的。”
“聯盟？”付靈珠一聽，頓時興奮道，“我們不會滅國的，今天南未國還派了皇子過來談聯盟的事，只要聯盟，集合兩國的兵力，就能與冷遠對抗。到時候我們一定能將冷遠大卸八塊，替你報仇。”
誰知，黑暗中的玉兮卻沒有反應。半晌才苦笑一聲，喃喃道：“談何容易，你以爲聯盟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西彩國國力太弱，若是聯盟，出力的大部分還是南未國。弄不好，你哥哥還會趁機在後方倒打一耙。”
“不會的，我哥哥不會這麼做。”付靈珠打斷玉兮，沒有
人比她更瞭解付天。
玉兮苦笑：“你知道不會，但南未國不知道。他們需要信物。”
“什麼信物？”在付靈珠心裡，只要有辦法，便沒什麼可擔心的。
玉兮不說話了。一身白衣被黑夜沾染成了一片陰暗。看的付靈珠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又問道：“信物，是什麼？”
又是一陣靜默，彷彿經歷過了非人的掙扎，玉兮輕輕道：“你。”
陽光依舊溫暖，灑在皇宮大地上，彷彿驅散了夜晚所有的陰霾
花容容一夜睡得都不安穩，耳中總是不自覺的注意着門外的動靜。但直到她支撐不住熟睡過去，門外依舊是一片寂靜。醒來之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躺在牀上，身子都懶得動彈一下。無奈的搖搖頭，她這過的是豬的日子嗎？
玉兮推開門便望見睜着眼躺在牀上的花容容，還有，滿地雜亂的書籍。
“你昨天是在我房裡造反了嗎？”玉兮帶着笑意，倒是沒有絲毫的生氣。
優雅的走入房中，接着掃視亂七八糟的書桌和櫃子。瞭然的一笑，看來是有人故意翻亂他房中的東西，發泄情緒。
花容容一動不動，斜眼看着玉兮，木然道：“我討厭整齊，毫無生氣。亂七八糟的看起來才溫暖。”
對於花容容強詞奪理的謬論，玉兮倒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隨即又彎腰將地上的書一本本撿起來道：“不過，亂的連路都不能走，只怕不太妥當。”
花容容不理他。兩人就這麼詭異的共處一室。一個在牀上賴着，一個在地上撿書。撿了一會又出門不知做什麼去了。
花容容忍不住起身，剛一往地上望去，便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玉兮居然在地上亂七八糟的書中整理出了幾條小路，一條通往房門，一條通往梳妝檯，還有通往不同方向的小路。
不知爲何，她心裡有種很爽的感覺。玉兮終於也有妥協的一天。任由自己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