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略正站在馬車的前面花容容的身後。他看了看花容容的背影,又看了看玉兮的臉,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情況,但也看得出來不太妙。
玉兮的慌張只維持了一瞬便又恢復了淡然,將手中的劍插在地上,撫了撫滿是裂口的衣袍,笑着朝花容容走去道:“還好阿略在,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找誰來將馬車駕走。”
花容容定定的望着他,沒有說話。玉兮的笑容微微尷尬。正要開口,遠遠的卻傳來一陣歡呼雀躍。玉離的人還未出現,叫聲便已傳到這裡。
“玉兮!我們勝了。前來助你一臂之力。”
玉兮朝遠處望了望,笑道:“看來大哥是大獲全勝,我們快快上前迎接。”
花容容的表情終於有一絲鬆動,轉身朝後望去,卻見風塵僕僕的玉離和書文正帶着幾千人緩緩走來。激起一片塵土飛揚。
玉兮三人緩緩迎上前去,玉離的開懷大笑在看到阿略的那一刻僵住。眼裡的神采也變得有些詭異,他望了望遠處冷遠的屍首,意味不明道:“看來你已經不需要我的幫助了。”
玉兮像是沒有發覺他的不對勁,上前拍了拍玉離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大哥英勇,應當在前方奮勇殺敵。區區冷遠一人,就不勞大哥費心了。”
玉離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阿略,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城門之下,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子,朝城門上的大聲喝道:“這是皇上給我的通關令牌,請將軍開門。”
門上的將士們剛纔就想打開城門,忍到現在早已熱血沸騰,一見令牌,趕緊將城門打開,將書文的部隊、阿略的部隊,還有戰俘一起迎進了城內。
玉兮幾人剛剛進城,便被城內的百姓將士圍了起來,大家歡呼雀躍,幾乎將玉兮和玉離當成了活佛,恨不得供奉起來。玉兮顯得疲憊不堪,強勾起笑容,連連擺手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玉離也無心在此糾纏,扶着玉兮朝百姓和將士們抱歉道:“各位鄉親,我弟本就羸弱,加上又剛剛大戰冷遠,身心俱疲。還請各位容我帶他先去歇息。”
此話一出,百姓自然是不敢再煩累玉兮,趕緊讓出一條路來請玉離和玉兮到城內休息。
花容容和阿略就這樣被生生的無視了,不過阿略卻是鬆了一口氣,還好這裡的百姓不認得他,要不然把他生吞活剝了也不一定。
從邊關到皇宮還有需要一日時間,書文的部隊本就駐紮在這裡,阿略的部隊還有俘虜也被安排在了一起。書文順手接收了阿略的部隊,正在處理各種雜事。將士們散去後,就只剩下玉離、玉兮還有花容容和阿略。
四人被安排在了駐守邊關的將軍府中,玉離趁着來之不易的清靜,一把將玉兮扯進了自己的房間裡,關上門便道:“玉兮,你不是在利用阿略嗎?你怎麼把他也帶回來了?”
玉兮剛纔的疲憊像是幻覺,此刻正
神采奕奕的望着玉離,從容安然絲毫不見緊張。他淡笑道:“誰說我在利用阿略,他本來就是我安插在冷遠身邊的人手,現在功成身退,自然回到我的身邊來了。”
“你安插在冷遠身邊的人手?”玉離震了一震,搖頭不信道,“冷遠是何許人也,他會這麼輕易的讓你安插人手在他身邊嗎?而且還是如此重要的位置。我知道阿略是時時刻刻都跟在冷遠身邊的,還替他打了不少仗,甚至滅東黎國的時候就是他在領軍。你怎麼知道阿略不是已經投靠了冷遠?”
玉兮也搖着頭笑道:“他若是投靠冷遠,又怎麼會坐觀我殺了冷遠呢?”
“也許,也許他是賣主求榮,見冷遠不行了便又倒戈到你這來。”玉離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差不多的理由。
玉兮笑的更歡,像是笑他想多了。他淡淡道:“大哥太多慮了。阿略是我帶到冷遠身邊的,他的那支部隊原本是暗殺部隊,人也是我挑的。可以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人,在我走了之後一直與我聯絡替我辦事,所以大哥不用擔心。”
玉離聞言卻沒有顯出放心的模樣,反而臉色越發凝重。玉兮隱隱察覺不對,玉離看他的眼神爲何如此古怪,還透着懷疑。
玉兮是何等的聰明,看到玉離的眼神便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他懷疑阿略是因爲阿略是他的老對手。殺了他無數將領和士兵,更是活捉陳武回去給冷遠剝皮玩,叫他怎麼能不恨。
但玉兮又絕對不會放棄阿略這個他苦心培養了多年的人,自然要竭盡全力的替他開脫,只是這一開脫難免就要說出自己多年前的事情。
玉兮離開北紹才十二歲,那麼小的人哪裡知道安插什麼人手。但玉兮卻知道,這叫玉離怎麼能不多想,他要安插人手幹什麼。既然安插了,又爲什麼要縱然冷遠殺了東黎那麼多人,又爲什麼不阻止阿略幫助冷遠造那麼多的孽?這麼多年也從未聽過玉兮跟他通報北紹國的行動,讓他避開冷遠的攻擊。
既不阻止冷遠,又沒有通報過情報,那他到底安排阿略是做什麼的?
玉離是戰神,武藝高強但卻不是無腦之輩。他雖然比不上玉兮頭腦靈活,但一般的事情還是能想的過來的。
“大哥想問什麼就說吧。”玉兮沒有主動回答什麼,他不知道玉離到底想通了多少。
玉兮看起來那麼的淡然,似乎真的是他多想了一般。玉離也不客氣,直接問道:“你怎麼安排阿略取得冷遠的信任,這個我不問。我只想知道,阿略明明離冷遠那麼近,卻沒有任何作爲,反而替冷遠滅了我東黎國。你安排他到底有什麼用?”
玉兮笑的依舊溫柔,風輕雲淡,彷彿此刻談的只是吃飯喝茶之類的小事。他凝視着玉離,玉離的表情跟玉兮的淡然完全相反,他緊張的連手心都滿是汗水,他害怕,他擔心,害怕擔心玉兮真的如他所擔心的那樣。
玉兮走到圓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吹了吹喝下一口才緩緩道:“大哥是在懷疑我嗎?”
“我。”玉離下意識想否認,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玉兮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說,你不可以騙我。
玉兮放下茶杯,嘆了口氣:“也對,阿略離冷遠那麼近,就算刺殺也不沒可能成功的。大哥懷疑我也不是沒有道理。”
玉離見玉兮一臉的哀傷失望,嘴裡卻說着不由衷的話,頓時心裡一陣內疚,趕緊上前坐在他的面前道:“我也不是懷疑你,我只是奇怪你甚至可以用阿略來避免東黎國滅國,爲什麼你卻沒有呢?”
玉兮愧疚的望了望玉離,又嘆了口氣:“大哥有所不知,其實冷遠並沒有相信阿略,阿略在冷遠身邊也是每日如履薄冰,根本什麼都幹不了。爲什麼冷遠每次都派阿略來進攻東黎國,就是因爲他是我帶進宮的人,文武雙全,冷遠既不忍心不用,用又不放心。只好讓他攻打東黎來加深與我的仇恨。”
“怪不得。”玉離恍然大悟,暗自鬆了口氣,“這樣說來也有道理。冷遠此人確實不是省油的燈,倒是我太多疑,錯怪他和你了。”
玉離愧疚的站起身來拱手鞠了個大躬,玉兮趕緊起身扶住玉離笑道:“大哥不必愧疚,阿略和大哥一向交惡,要大哥那麼快接受他,是玉兮太過心急了。不怪大哥,希望大哥以後能和阿略的恩怨都一筆勾銷。我們以後重振東黎,少不了用到阿略的地方。將軍一位是非他莫屬的。”
玉離也十分認同,排除其他的不說,阿略作爲將軍是絕對稱職的。
“對了,冷遠已死,我們見過付天后,也該回東黎了。”玉離除了心結,說起話來也是底氣十足。
玉兮卻一臉躊躇,猶豫道:“大哥,付天帶兵去北紹國佔了冷遠的老巢,你說他還會撤軍嗎?”
玉離茫然的望了望玉兮,不解道:“不是你臨走前讓付天趁着冷遠不在,帶兵去北紹的嗎?”
“是,是我。”玉兮點點頭,隨即深深的看着玉離意味不明道,“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冷遠已經死了。冷遠攻下來的三國,除了東黎國外,其他兩國該怎麼辦呢?”
玉離驍勇善戰,能夠明辨是非。但對於這種明顯涉及爭權奪勢的領域就腦子不夠用了。他想了半天,只得愁眉苦臉道:“我哪知道該怎麼辦?要不然一人一國分了吧。”
“大哥未免太天真了吧。”玉兮無奈的搖頭苦笑道,“自古以來統一四國就是所有君王的心願。如今冷遠只差西彩國一國沒有收服了。其他三國等於已經合爲一體。我們是亡國王爺,而付天卻是這天下唯一的帝王啊。”
玉離瞪大眼睛望着玉兮,似乎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
“我的意思是說。”玉兮的聲音猛然低沉,“他何必要將天下分給我們這兩個無權無勢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