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方撤銷了對蕾娜的指控。蕾娜沒想到自己對樑襲耍的小心眼將忍花送進了監獄。還是那句老話,不怕你撒謊,就怕你不說話。只要你願意說,總能發現蛛絲馬跡。因蕾娜被捕,蕾娜的父親和歐陽嵐都到了倫敦,在蕾娜被釋放後,蕾娜父親打算藉此機會認識樑襲,約樑襲吃飯。蕾娜告訴自己父親,你願意認識他,你就沒問他是不是願意認識你?
與此同時,樑襲正在面臨一個大麻煩。按照情侶晚餐規則,樑襲會將蕾娜忍花案的結果告知卡琳。但是一想到半夜去找菲奧娜這個細節,樑襲心有餘悸。。思來想去之下,樑襲還是在飯桌上輕描淡寫的帶了一筆,說明在菲奧娜幫助下鎖定了老管家,自己將結果給了克萊門特家族,至於克萊門特家族怎麼突襲,怎麼處理,僱傭了什麼人,樑襲沒有問,克萊門特家族也沒有向樑襲詳細說明。
原本樑襲以爲卡琳會似有似無的點題半夜和菲奧娜見面的事,未曾想卡琳有些擔心菲奧娜:“她的手術風險很高,我一直在說服她認真考慮。現在她的日常生活和正常人沒有區別。就此事我和菲奧娜最近見了幾次面,還一起吃飯,我隱約感覺她有心事。”
樑襲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有嗎?我沒注意到。”
卡琳道:“她有一種對自己無所謂,放任自流的態度。原本我認爲是不是因爲和你之間的感情,但是在手術說明和勸說中,她表現出一種頹廢的心態。在晚餐結束後我跟蹤了她,她和幾個朋友去酒吧無節制的喝酒, 酒桌上大笑着表現出自己是一個特別豁達和開朗的人。喝了吐, 吐了喝,最後是她朋友看不過去才強硬制止她。我認爲她動手術並不是爲了自己健康着想,反而帶有一些自我毀滅和拋棄的意味。”
卡琳見樑襲不太明白,舉例:“我想和你分手, 但是我找不到想和你分手的理由, 我內心就是想和你分手。這時候我說……”
樑襲問:“什麼?”
卡琳疑問。
樑襲提高音量:“你說什麼?”
卡琳怒:“你竟然敢兇我,我們分手吧。”
樑襲一腦門的問號。
卡琳道:“這就是我認爲菲奧娜目前的情況, 她找不到厭世的理由, 她很迷惘,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想要什麼?如同思維和生活被禁錮住一樣。所以她纔想動手術和命運博弈。博對了自己賺到, 搏錯了,她獲得一個厭世的理由。通常來說, 除非遭受很大打擊等重大人生變故, 否則人不會出現此類情緒。”
樑襲聽明白了, 琢磨一會問:“我應該怎麼做?”
卡琳回答:“我和珍花了很多時間研究她的手術,我們的一致看法是勸說她放棄手術。珍說, 她從業這麼多年, 沒做過類似收益和風險不成比例的手術。你應該是她比較信任的朋友, 可以和她聊一下手術的事。”
樑襲驚歎:“你還真是個好醫生,你就不怕你男朋友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人性經不起考驗, 我的人性經不起來回考驗。”
卡琳果斷道:“還是讓她去死吧。”
樑襲笑了好一會,道:“你沒笑, 也沒有嬌嗔。”
卡琳看樑襲:“我直覺菲奧娜的事不是小事,她堅決反對我與她父親溝通,反對我與她上司伊莎溝通,她再三強調這件事是她的私事, 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然後我問, 樑襲呢?她流裡流氣說,你如果願意把他借我玩兩天的話, 你可以告訴他,讓他來關心我。”
樑襲也讀出一些味道:“她在工作或者生活中遭遇了一件不能說的事。一個可能是她父親菲爾,很多英國人不知道菲爾,但菲爾是英國實權人物。第二個可能是刀鋒, 刀鋒一些做法覆顛了菲奧娜的認知。第三個可能是國家, 國家做了一些不好的事與菲奧娜的三觀有衝突。第四個可能,她得了絕症。”
卡琳一呆:“我沒想到第四個可能。”
樑襲道:“可能還很多,因爲英拉之死抑鬱,因爲工作壓力太大而失去理想, 因爲自己在同行內不是頂尖對人生缺失信仰。因爲自己失誤,導致某人慘死。因爲對未來沒有期待,失去前進的動力。”
卡琳白了樑襲一眼,換個話題:“蕾娜還留在倫敦?”
“據說是的。”樑襲道:“據說她給蜜雪兒聘請了律師,她希望蜜雪兒承認殺害波比替身薩克的指控。這樣一來蜜雪兒就能留在英國服刑,而不是被引渡到其他國家。”
卡琳道:“不承認自己是忍花,只承認自己殺害薩克。”
樑襲點頭:“沒錯,按照法律來說,英國境內沒有發生忍花連環殺人案,他們無權調查忍花案件。有權調查忍花案件的是歐洲刑事庭和歐洲警署,他們負責調查歐盟跨國犯罪。”
卡琳道:“英國已經脫歐。”
樑襲道:“是的,不過在刑事案領域還存在合作關係。”
說着手機震動,樑襲拿出手機,看了號碼,道:“是歐陽嵐的電話。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蕾娜的父親在倫敦,在蕾娜的事辦妥之後,想和我認識一起吃個飯。”
樑襲把手機放到一邊:“蕾娜肯定討厭我,如果不是我,忍花將不復存在,蜜雪兒可以全身而退,她也沒有牢獄之災。我唯一的損失就是失去波比這個朋友。”
手機再次震動,樑襲沒理會,卡琳伸手拿過手機:“沒禮貌。”
卡琳接電話:“哈嘍……是的,他去洗手間,手機落在桌子上……阿姨你好,我是卡琳,聽他提起過你,他說你比我看上去還年輕……哈哈……明晚是嗎?好的好的,我一定轉達……很抱歉,我明晚值班無法出席……好的,阿姨再見。”
卡琳掛斷電話,看滿不在乎的樑襲:“明晚七點,獵戶座餐廳。”
樑襲長嘆口氣:“生活不是應該簡單點更好嗎?”
卡琳:“簡單也應該考慮別人的感受,這是禮貌和修養。禮貌和修養是自我行爲約束。”
樑襲道:“據說東瀛乘客是飛機機組人員最討厭的乘客之一,你知道爲什麼嗎?”
卡琳有些疑惑:“東瀛乘客挺有禮貌。”
樑襲道:“沒錯,你就算在飛機上把他撞倒,他也會向你道歉。那爲什麼機組人員討厭他們呢?因爲機組人員根本不知道什麼事會冒犯他們。空姐撞倒我,我如果沒修養和禮貌,我就質問,爲什麼撞我?空姐解釋是爲了避開小孩,我就明白了。如果我有修養和禮貌,我不會要求她解釋,我會說沒有關係,空姐認爲我知道事情的始末,也沒有道歉和放在心上。我落地後就向航空公司提出正式的投訴。”
“你知道自己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何必說那麼多歪理呢?”卡琳道:“話說你偵探社復工了嗎?”
樑襲又嘆氣:“蹭流量的網紅已經散的差不多,但是有經紀人公司一直對我有興趣。我一露面他們就上來和我談合同與價格。我不同意,他們認爲自己給的籌碼不夠。出名之後,真的好煩人,我就不應該去救波比,他死了我更清靜。”
卡琳道:“你將明天參加飯局的不滿轉移目標開始發泄自己的情緒。”
樑襲:“有嗎?”
“有。”
樑襲想了一會:“我要發泄。”
卡琳一捏樑襲下巴拉過來親了一會,樑襲品味許久:“還差一點。”
卡琳笑的如同打鳴的小母雞,笑聲中還是滿足了樑襲的要求。畢竟在餐廳,樑襲沒好意思再差一點。
和女朋友一起吃飯多好,快樂開心無極限。窩在公寓看書看電視多好,可以增加見聞,瞭解世界。睡覺多好,可以舒緩疲勞,與周公下棋。和蕾娜一家吃飯有什麼意思?約束多,客套多,沒有任何快樂可言。
……
是夜一輛汽車在城外道路上行駛,沒有路燈,路上也難得遇見交匯車輛。開車的司機是一名年輕的小夥子,他專心駕駛着車輛。胖子警探坐在副駕駛位假寐,肚子上的肥肉和腫大的脂肪肝擠壓着他的身體,讓他有些不舒服。後座是一位戴禮貌的男子,他不是別人,他是著名警探可蘭特。曾經和樑襲一起偵辦漢娜案件。可蘭特靜靜的靠坐看遠處的星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一道強烈的光線從正面射來,顯然是交匯車開了遠光燈。司機打雙閃提醒對方來車,同時點剎減速。此時側面出現了強烈的燈光,可蘭特預感不妙,道:“踩油門。”
話剛落,汽車側面遭遇了撞擊。巨大的衝擊力將汽車掀翻在地面上翻滾了幾圈。胖警探或許因爲身體帶有減震天賦,是三人中唯一一個還保持思維的人,但身體素質較差的他在摸到自己的槍支前,被人從位置上拖拽了出去。
手電筒光線照射胖警探雙眼,他隱約見到幾個戴蒙面頭套的人。一個蒙面人拿走他的手機,在手機充電口插入一個小設備。胖警探想坐起來,被人用腳踩住胸口難以動彈。不一會,手機傳來滴滴滴的聲音。兩個蒙面人將昏迷的司機和可蘭特拖下車,送到胖警探的身邊,接着他們點燃了汽車,把胖警探三人的手機扔進大火之中後開車離開。
……
樑襲在早上就從媒體中得知公路案件,媒體猜測司機駕車不當,導致汽車出車禍後自燃。三名司乘人員目前還在醫院,警方沒有對情況進行進一步說明。樑襲從電視畫面中看直升機拍攝的現場感覺有些怪異,這個區域是這條公路難得的一個開放性場地。道路的左邊和右邊都是平地。從散落的零件位置來看,車輛不是向前翻滾,而是橫向翻滾,應該是汽車左側遭遇撞擊之後,汽車翻滾離開公路,到了右邊的平地。
樑襲順手聯繫了下貝克,貝克也知道這事,回答:“沒有要求刑偵部介入,應該只是交通事故。三名司乘人員沒有生命危險。”
樑襲掛斷電話,那就沒問題了。負責交通的警員在勘察現場,並且詢問司乘人員後,判定爲交通事故,自然不會聯繫刑偵部。
不過到了中午貝克又把樑襲給接走,因爲胖子警探乘坐的車輛隸屬刑偵部。一名刑偵部技術人員去修理廠辦手續時,和保險公司的人去看了汽車一眼,他認爲車輛很可能遭遇襲擊。他把這個情況反饋給自己部門老大,部門老大反饋給刑偵部老大,刑偵部派了貝克去調查這件事。由於樑襲上午打過電話,所以貝克順手把樑襲擄走。
到了現場樑襲挺納悶,這是很明顯的襲擊案。現場有第二輛車的痕跡。疑點重重。車輛被巨大撞擊力撞到十多米開外,車輛着火,車內的人都逃出生天。同時他們都把手機落在了汽車裡。直到兩個小時後一輛路過車輛發現了他們。
貝克聯繫負責交通事故的警探,警探說明他和保險公司看了現場,詢問了在醫院三人情況,司乘三人都說夜晚昏暗,司機操作不當導致的車禍。警探因此就沒有進一步調查。貝克詢問除了司機和胖子警探外,還有一個人是誰,警探回答,是一位叫可蘭特的男子。
聽到可蘭特,樑襲立刻想到了胖警探找自己的事。他告訴貝克,這車禍十有八九和獨眼有關,他建議不要追查。貝克聯繫了自己老大,老大聽聞細節後讓他們撤回,把事情告知自己的老大:前線警務部的唐納代理助理總監。
……
晚上七點,樑襲如期赴約前往獵戶座餐廳,見到了歐陽嵐的丈夫。歐陽嵐的丈夫一看就知道屬於體態有些發福的成功中年人。精力旺盛,鬥志昂揚的那類型。和他握手可以得知他長年堅持鍛鍊健身,其小手臂非常粗壯。人很熱情,擅長交際。他沒有諸如歐陽嵐那樣開口就是問題,而是先談論了倫敦的天氣和食物,轉而談論酒精球賽,在球賽捕捉到樑襲對足球頗有興趣,支持球隊是西漢姆。兩人找到了共同的話題。
說到足球,樑襲的興致明顯提升,話也多了起來。不過前菜剛上桌,就有人找上門。
兩名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進入餐廳,一人留守附近,一人走過來:“抱歉,打擾一下。”說完將自己證件交給樑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