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高升,一片清冷灑向大地。
西格負手於城牆之上,看着克古爾江洶涌的浪潮,是獸人軍隊行動了。
大地在微微震動,藉着月光,克古爾江上霧氣翻涌,一面又一面的獸旗迎風招展,輪廓不斷清晰,守備在隘口的北疆將領已經能夠看清翻涌而來的霧氣,是獸人手中的寒光。
獸族離開了營地,繼續向前推進。
夜晚,對於野獸來說,纔是真正的狩獵時間。
北疆軍團,早在日落時就接到了西格的命令,盔甲不離身,決戰就是今夜。
手持大斧的獸人步兵作爲先頭部隊,簇擁着巨猿一族,後面是豹族健碩的身影,攻堅戰,他們纔是真正的主力。
最後而來的是一片銀羽的戰鷹一族,咯吱聲傳來,一輛輛投石車也展現在北疆軍團的面前。
沒有嚎叫,沒有嘈雜,除了令整片土地震動的腳步,和翻騰的灰塵。
獸人們沉默着,十三年,對面的軍團阻擋了他們十三年,不知有多少的士兵爲了榮耀而戰死在這片土地,望着面前雄偉的隘口,又不知今晚過後會有多少人活着回去。
但,他們不得不戰,臨行前,新即位的皇帝已經下令,再無糧草,背水一戰!
北疆軍團的士兵們,除了弓箭手,和魔法師以外,無論將軍還是小兵,無論騎士還是步兵,手中只有一柄泛着寒光的大刀。
西格仍然負手於城牆,沒有地圖,沒有參謀。
此時,唯有死守!後面,就是我們的家,戰士們喘息着努力平靜自己的心跳。
戰前的寧靜,雙方都在觀看對方的陣容。
獸人的軍隊翻涌着,月光撒來,全身的鎧甲泛着冷光,廣闊無邊的銀色展現在人族面前。而獸人同樣仰望着,這個佇立在兩山間的雄關,巨人般佇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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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軍隊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大,但他們也有不得不戰的理由。
年輕的獸王站在遠處的高坡上,下令道:“開始吧!”
一聲淒厲的號角響起,隨後而來的,是鼓聲,越來越急的鼓聲!
一步,兩步,三步,先頭的獸人步兵向着隘口越奔越快。
“進攻!”幾聲鷹唳,戰鷹一族手持弓箭騰空而起。
“瞄準!”
“放!”
望着迎面而來的箭蝗,獸人已無路可退,唯有再快些,再快些,架好雲梯,登上去!
聲聲嘶吼響起,猿族軍團頂了上去,多如飛蝗的箭矢對他們來說,只是隔靴搔癢。
要塞之巔,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吟唱起來,聲音古樸滄桑。
滿天的流星火矢照亮夜空!
“頂上去!頂上去!”猿族首領嚎叫道。
掩護着步兵們架好雲梯,豹族一馬當先的頂着箭矢衝了上去!
“萬歲!萬歲!萬歲!”等待豹族的,是數不清的刀光,和陷入瘋魔的戰士。
此時的人族軍團已經完全瘋了,無論將領還是士兵,只能頂上去,用手中的長刀砍死來犯的獸人,或是被獸人砍死,再由身後的將士階梯自己的位置。
咳血的老魔法師們一聲聲的吟唱中,聖光揮灑,爲士兵們挽救時間,能再多砍出一刀的時間。
生命,在這裡已經成爲奢望。
“殺!”
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衝了上去,人們揮砍着,撕咬着,越來越多的士兵戰死城頭,即使是身手矯捷的豹族也難以攀爬到城牆之上。
太多人被絞殺在此,人族等於是用身體去阻礙獸人們的進攻。
西格揮舞着手中的長刀,他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阻擋住獸人的進攻,開戰之前,他不成開口,當獸人的雲梯架到要塞上時,他卻開口道:“我不能保證你們每個人都活着,但我敢保證,衝在最前面的,絕對是我西格!”
原本泛白的鬍鬚早已血紅,刀柄散發着紫色的鬥氣顯示着西格冠絕的武力。
西格!
這個時刻,士兵們似乎已經忘記了他們爲誰而戰,只知道,是元帥西格告訴他們,帶着他們,守我邊疆!
看着站在城牆上的背影,士兵們嘶嚎着衝了上去,跟隨元帥,死又何妨!
高坡之上的新獸王看着對面城牆上宛如戰神的西格,眉頭鎖緊,向左右問道:“何人敢去!”
單手所指,正是西格。
左右無人敢應!
“廢物!”新皇帝滿面怒容。
轉身向大帳走去,調整神色,變得恭敬起來。
遠處聖山北面。
小諸葛看在眼裡,竟一臉輕鬆點評道:“獅雖老矣,其威猶在,劍神風采,果然名不虛傳。”
身旁的老者一臉怪異,面對如此血腥的戰爭,老朽都難以平靜,這個娃娃竟然神色自若。
“不過……”看着獸族仍舊雄壯的部隊,小諸葛又道:“如果折了西格這杆槍,那這結果,就說不準了。”
而此時站在城牆正中的西格,一甩手中紫色長刀,雙眸死死地盯住一點。
雖說死守七日,獸人自會不戰而敗,但其中,唯一的變數就是對方有了能抵抗西格劍神之威的人。
主將一死,城必亡矣。
“上古之爭,我族薩滿曾召喚獸神親臨,不知西格能抵擋幾下!”新皇帝張狂肆意!
高坡之上,一位狐族老薩滿盤坐在地,身邊亮起了獸族圖騰,一柄淡綠色的巨斧。
鼓聲!
開戰之後,鼓聲再次響起。
獸王瞪大眼睛瘋癲的狂笑着,看着眼前的老薩滿,那老薩滿的身體裡傳來了聲聲擊鼓。
不!
那不是鼓聲!
那越來越響,震得百萬大軍不由回頭仰望的,竟然是老薩滿的心跳!
老薩滿的胸口搏動着,越發的厲害!
西格望着對面的高坡。
一抹沖天的血色出現了,老薩滿在一片血色中化爲飛灰。
“吾乃長生殿下坐騎,封號獸神,何人喚我!”那一片血色中,幻化出了一隻巨大的牛腳,直入雲天。
獸族之神,竟然大到天地之間只容得下他一隻腳的地步!
“祖先!獸族有難,我是這屆的獸王,懇請祖先爲我滅敵!”新獸王跪喊着。
“唔,理應如此!”那牛腳獸神竟然不分對錯,擡腳對着西格踏下!
“完了!”西格苦笑,自己雖號稱劍神,可又怎能比得上一位真正的神邸!
看着慢慢落下的牛腳,西格將刀扔在一旁,閉目等死。
四周哭聲一片!
就在此時,身在聖山之巔的廖塵等人,忽然感覺腳下震動,聲聲梵音飄來。
廖塵從休憩中驚醒,望着散發金光的大雷音寺。
“哥,我們腳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飛出去了!”蠻虎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