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約蕭晏也不想太過影響林青薇的心情,或者說他現在已經找到了人,身邊再帶着黑衣人便顯得扎眼了。當天晚上兩個黑衣人連同小齊都不見了去。驛站裡只留下蕭晏獨自一身。
到時辰頗有些晚的時候,這民驛裡又來了兩個趕路的客人,駕着普通的馬車,馬車同樣是被淋得溼漉漉的,從車上下來的大概是一對夫妻,相互攙扶着,妻子身體不怎麼好,一邊走一邊就在咳嗽。
當時蕭晏一個人在弄堂裡喝茶。他好像沒有什麼娛樂節目,也不知這鄉間野店裡的粗茶有什麼好喝的,他居然能一坐就是一個晚上。
主要還是林青薇的房間裡傳出來的聲音,讓他一刻都不能放鬆地凝神靜聽。他一個習武之人,想偷聽別人房裡的動靜,還是聽得見的,況且林青薇房裡的聲音又不小。
蕭晏是個沉得住氣的人,畢竟黎澈還在林青薇的房裡,要是黎澈一直不出來,他在這弄堂裡坐一晚也不成問題。他一邊喝着茶,一邊修長乾淨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在桌沿上敲擊着,內心裡正在盤算要怎麼除掉黎澈那個礙眼的傢伙。
當天晚上,黎澈、心如和林青薇一直在房間裡玩鬥地主,玩到深夜。
半夜的時候,黎澈和心如纔打着呵欠從房間裡出來。心如掇了掇黎澈的袖擺,黎澈循着她的眼神往弄堂裡一看,臥槽這傢伙居然還坐在弄堂裡。此刻弄堂就只留下的一盞燈,他所坐的地方頗有些昏暗,但是不影響他雕塑一樣的影子投映在了牆上。
黎澈雙手扒着欄杆,對着蕭晏眯眼笑了起來,道:“早知道,我在我們家小薇的房間裡通宵不出來算了。”
蕭晏手指敲着桌沿,驀地停了下來。
黎澈繼續道:“說不定我們還能進一步發展感情,再做點兒其他有意義的事情。”
話音兒一落,冷不防蕭晏輕拍桌面,翻指便捻住兩枚筷子,那袖袍拂風氣勢恢宏,只見修長手指一撇,那兩枚筷子就跟長了眼似的直接朝黎澈飛來,刺破空氣般凌厲非凡。
一言不合就動手這還說得過去,可眼下蕭晏連一言都沒說直接就動手了,一點道理都不講!
幸虧黎澈反應夠快,見那兩枚筷子朝自己飛快地射來,他身體本能地往一邊閃躲,使得那筷子勘勘從他絕好的臉蛋上擦過,竟直接沒入到他身後的門扉後面去了。那股霸勁兒,把門扉都震得直髮顫。
黎澈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他擡手摸了摸,還好沒有見血。黎澈被震驚了,竟說不出話來。想他要是慢了片刻,身上會不會被戳出兩個窟窿來?
蕭晏看過來的眼神,真真像是荒野裡出沒的頭狼,那熹微的燈火下,那雙鳳眸瞳仁兒裡,閃爍着金色而冰冷的光澤。
心如被嚇到了,方纔那一幕她也沒反應過來,眼下看見蕭晏的眼神,心頭驀地一窒,張了張口,繼而就叫道:“姐姐姐姐快出來,黎澈要被搞死啦!”
等到林青薇開門出來時,蕭晏已經起身離開,徒留桌面上那半盞涼透的茶。黎澈和心如正在外面,她便問:“怎麼了?”
心如道:“方纔,那個攝……就是他,差點把黎哥哥給插死了。”
“插……死了?”林青薇抽搐了一下眼角。
黎澈跳腳道:“什麼插死了搞死了,心如你能不能不要亂用詞語?”他轉頭去找門後面的兩根筷子,捂着臉氣得不行,湊近給林青薇看,“你快幫我瞅瞅,破相沒,嚴不嚴重?”
廊燈下林青薇看了看,道:“無礙,只是有點紅而已。”
“媽的,這筷子也能當槍子兒使?”
林青薇愣了愣,“他方纔朝你扔筷子了?”
黎澈道:“豈止是扔這麼簡單,簡直要殺了我的樣子。”頓了頓,又看着林青薇道,“雖然說了有可能你不會承認,但是他喜歡你吧?”
林青薇面無表情道:“既然沒事了,回去洗洗睡吧。”說着就轉身回房,乾脆利落地關上了房門。
黎澈又摸摸自己的臉,看着林青薇緊閉的房門,把自己的心得說給心如聽:“據我所知,男人有兩種情況不能忍。第一是爹媽被別人弄死了,第二是女人被別人搶走了。我覺得我被屬於第二種。爲了我的身價性命着想,你告訴我,他和你姐姐之間,發生了什麼?”
心如道:“他身邊有那個什麼第一美人,還能與我姐姐有什麼呢?”說着就瞥了瞥他,又道,“估計是你嘴巴太賤了吧,他纔會插你。”她擺擺手就往自己房間走,“回去洗洗睡吧,下次還是別亂說話了。”
“……”黎澈看着心如小巧的背影,“喂,你的嘴巴也沒那麼純良啊。”
心如伸出半個腦袋,對他吐了吐舌頭:“還不是你教壞的。”
“嘁。”黎澈隨後也回了自個的屋。可別指望他是個大度的人,今次一仇,可算是徹底結下了。雖然他沒有武功,但速度和力量並不一定只有武功高強的人才能夠做到。
反正蕭晏是惹到黎澈了。
因着新來的那對夫妻間妻子的身體不好,一大早便咳嗽個不停。大家都被吵醒了,因而早早下來吃早飯。
攝政王當習慣了,蕭晏表面上看起來雲淡風輕,對一切要麼成竹在胸要麼漠不關心,實際上他心裡無時無刻不在盤算着。比如今天一早,三人下樓來吃早飯,蕭晏淡淡地看了黎澈兩眼,心裡就已經把黎澈所有能死的死法都盤算個遍了。昨個黎澈能夠及時躲開,算他幸運。
彼時黎澈正吃着饅頭呢,忽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回頭一看是蕭晏,笑得如花燦爛道:“我說怎麼感覺這麼陰森森的呢,原來身後有座冰山啊。”眼下有林青薇在,蕭晏應該不能夠做什麼吧。
黎澈倒希望他做點兒什麼,這樣就能讓林青薇更加討厭他啦。
蕭晏聞言卻不爲所動。在林青薇面前他是絕對不會動手的,他又不傻。他只不過是手勁兒稍稍大了一點,然後手裡的筷子就輕而易舉地被他給掐斷了。在驚人的實力面前,黎澈再度陷入了沉默。蕭晏若無其事地放下斷掉的筷子,又抽了一雙新的來繼續吃早飯,不忘淡淡道:“怎麼沒噎死你。”
對,噎死他也算是一種死法。